就在京城百姓人心惶惶,附近官宦人家上下探看欲要打听情况之际,皇城宫门与齐王府同时有了动静......
皇上不仅将太医院大小太医尽数派出,更是直接张贴了皇榜求医。而齐王更是抛下军务,迅速带着亲兵赶来,同时将四面的城门关闭,说是要捉拿刺客。
众人不知内情,猜测的自然就越发的多了起来。而围着英国公府衙役,也各个面色慎重,唯恐出了纰漏。
京城某处宅院之中,铁面人听到手下侍卫的禀报后,倏然大声狂笑几声,旋即起身迈步向门外而去。
“主子,此事当防有诈。”一直跟随他身边的老者,声音嘶哑的劝说道。
那铁面人闻言,果然缓了步伐,眸色阴沉不定,须臾后嗤笑一声道:“说的倒也对。那小狼崽子,惯是会使诈的......”说完之后,他阴鸷的目光就瞥向了自己身旁的老者,须臾之后吩咐道,“王老,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老者被铁面人盯得双腿有些发颤,他不知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又有什么想法。可若是不答,又唯恐他动怒,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已经快五十年了。”
铁面人眯眼,似笑非笑道:“竟然这么久了......久的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言罢,他直接捏了捏手指,似是随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我去探一探虚实吧。毕竟,那边的情形,你可比我熟悉多了。更何况,一个已死之人,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主子......”老者还欲要再说什么,就见铁面人抬手止了他的话。
“放心,只要那狼崽子还没昏头,此关不论生死,他都绝不会再继续追查。就算查到了,他也决不会对你出手。”
一想到那狼崽子看到那暗格之中物件后的神情,铁面人就忍不住发出嗬嗬的畅快笑声。当真是有趣啊,若是那群冠冕堂皇的皇室之人猜测道内情,也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是会惶恐不安,夜不能寐。还是会想法设法的毁灭证据,就跟承宗皇帝跟老皇帝那般痛下杀手?
不过承宗皇帝跟老皇帝也够狠心的,为着那权势,竟然连亲近之人都能下的去手。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啧啧讥笑着自言自语道:“只是没想到,本来该死的两个人会走到一块去。若是柔儿还活着,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大抵会更惊慌失措?”
铁面人摩挲了一下自个的下巴,想到也不知在权势富贵面前,那位早该死在二十年前的许楚跟本就不该出生的萧清朗,会不会情比金坚,或者是如自己这般落得受尽背叛的下场......
哎,不能亲眼瞧一瞧他们落入困境的挣扎模样,心里还真是不够畅快。
他看着老者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随后冷哼一声,将面上的铁面具丢到一旁,而后迈步而出。
那面具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嘡啷的声响,又沾染上秋日的遇水,越发的显得阴沉冷冽。
萧清朗此时不在,倘若他在,看到那铁面人与老者的面容的话,只怕心里还不知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本是婆娑繁盛的参天大树,此时在风雨之中不断飘摇,最后落了满地枯黄的树叶。
深深庭院之中,斜风细雨不断飘落,也将整个京城渲染的格外萧瑟。
就在许楚将之前楚大娘配制的解毒丸塞入萧清朗口中,努力帮他吞咽后,使其呼吸渐渐绵长起来之后。匆忙赶来的唐乔正也满头大汗的走近过来,他看着神思不属的许楚,面色焦急,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许寺丞,前几日王爷特地寻我找了几名擅于察言观色的差役,如今就在英国公府墙外观察。不过王爷曾有吩咐,若在查案之中,他出了任何意外,那这些人所观察到的可疑之人,需由你亲自查看。”
他说着,就犹豫着将手里的一干画像递了过去。
“这些是刚刚差役观察到的神色异常之人的画像,还有自户部紧急寻出的卷宗。还有一些,户部侍郎正带人找寻......”
许楚回神,眸光凝重的看着那一摞的画像卷宗。她清楚,如今这般动静,必然已经打草惊蛇了。或者说,那人一直都清楚他们的行动,更甚者是一直牵着他们走的。
以前,她与萧清朗一直想要隐秘行事,免得节外生枝。
而如今看来,他们一味的闷头暗查,倒是越发助长了那人的猖狂。
恰在这时候,太医院诸位太医跟大夫俱都赶到。最后,有张院正检查过萧清朗的情况之后,说道:“王爷伤口清理的十分及时,加上服用了解毒之药,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许楚知道萧清朗并无大碍之后,一颗心才缓缓放下,就好似终于有了着落一般。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又俯身将萧清朗嘴角的水渍擦干净,旋即面容冷肃的起身对张院正说道:“劳烦您照看王爷,王爷身重剧毒,生死一线,需得您尽力救治。”
张院正愣了一下,不过片刻就了然了其中关窍。他颔首,脸色霎时间就凝重谨慎起来。
而许楚这厢,则直接拿了画像跟卷宗随唐乔正与几名衙役出了书房。
“那人自大且十分狂妄,性情乖张却十分敏锐。曾身居高位或是出身高贵,很可能与皇家有关。年幼时生活有过重大变故,甚至是地位一落千丈,这种权利的剥夺使得他性格骤变。后来,他应该遭遇过感情背叛,而且背叛者应该是与皇家或是其信任之人有关,所以他格外享受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有严重的掌控欲跟支配欲,同时还因曾经的经历,而对人性格外轻贱。”
“有社会病态人格,喜爱掌控跟支配别人,且很可能有纵火、尿床与虐杀动物的癖好。”
许楚顿了顿,也不管唐乔正等人是否能听懂,接着说道:“按着那人的心理来推测,他不可能延迟满足欲、望,所以他对权势并不算热衷。或者说,相较于权势跟谋逆之事,他对看别人在困境里挣扎更感兴趣。”
唐乔正拧眉听了半晌,张张嘴艰涩的问道:“这......是不是说的太玄乎了?”
许楚面色冷清,并未有解释的意思,反而继续说道:“这只能帮助大人将那人的范围缩小,并不能作为证据用于定罪。”
“另外,那人虽然狂妄,可心思缜密,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境。所以,我猜测十有八、九那人会在与英国公相对靠近的酒楼观察这里的情形。”她眸色沉沉,目光凌然道,“或者,那人会在从英国公通往靖安王府的路上,寻一酒楼靠窗包厢等着看他认为的猎物露出狼狈虚弱的模样。”
唐乔正闻言,眼里露出震惊之色,不过须臾就被激动所替代。虽然他还是有些听不懂的地方,可见许楚说的如此慎重,将那幕后之人的心思分析的如此透彻,纵然他心里还有些许不解,却也没有任何质疑了。
他见许楚再度陷入深思,连忙转身向心腹吩咐下去。
可就在那心腹出门之时,又听得许楚突然出声补充道:“那人惯会伪装,且极有可能带过兵或是与军中有关。身边跟随的下人奴仆应该精通武艺,你们可从这方面着手。宁可错抓百人,不可放过一个......”
这一点,也不是她凭空猜测的。而是联想到当初花无病被诬陷杀害和亲公主之时,曾隐约看到的那个男人,当时按照他与萧清朗的推测,其与军中是有些关系的。
若是平常时候,或许许楚还有顾及。可现在,涉及到靖安王被刺杀之事,百姓之间也早就人心惶惶了,想来纵然抓错了人,也是情有可原。便是被高门氏族刁难,她亦或者皇上都有话可说。
再者说,这一次,分明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赌对了,他们索性就能将那人直接揪出,若是赌错了......
许楚眯了眯眼,若是赌错了也能震慑那人一番。最起码,可打乱他的步伐,让他生出被挑衅的危机感来。
那人虽然狡诈,可是却是厌恶背叛跟被挑衅的人。他习惯了标榜自己的强大,也一直以此为傲,可若是他发现自己成了所谓猎物的掌中之物,那他必然会有更大的行动,以证明自己的强大跟能力是旁人不可企及的。
那衙役拱手应是,而后匆忙离去前去布置。
许楚收敛了眼底的沉凝,又将手中的画册一一展开,而后简单翻看了一遍对应的卷宗概要。待到半刻钟后,她伸手点了点画像之中的两人,说道:“那幕后之人会派出心腹近处探听英国公府发生的事情。”
“那心腹之人大概七十到八十岁之间,身体健硕,步伐稳态。无须面白,保养得当,身着不算锦绣华贵,可谈吐跟举止却不同于一般的市井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