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枫被重新扶到了床上,此时距离新一个轮的拔毒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有余,因而包括沈灵溪在内的烟溪院众人都有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小姐,您先眯一会吧,您的脸色瞧着很不好,”揽月在窗边的榻上铺好褥子,又将枕头拍软,半是担忧半是心疼的对沈灵溪劝道。
沈灵溪也没推辞,点了点头,便合衣躺了上去。她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大好,身体里疲倦在尖声叫嚣,脑仁也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她虽早就知道以如今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神庭七针,却没想到不过才施针一轮,竟已体力不支到这个地步。
“烈焰怎么样了?”她闭着眼,神情恹恹的问道。
揽月见她一直不自禁的伸手揉着额角,便伸手过去替她轻轻按摩着头部,边低声答道,“身上有多处刀伤,最严重的是胸前,一刀横劈,骨头都被砍断了两根,所幸没有伤到内脏,如今血已经被止住了,之前他一直要来守院子,苏嬷嬷做主给他服了一些安神药,如今已经睡下了。”亏得苏嬷嬷略通一些医术,要不然照着之前的那种情况,烈焰非得流血而亡不可。
说着她拧眉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人竟下如此狠的手。小姐,你说会不会是之前的那群黑衣人?”
沈灵溪之前只粗粗扫了一眼,不曾想烈焰竟受伤如此之重,闻言也是蹙了眉头,虽并未多说,心中却是否认了揽月的话。
慕之枫本是南临国的王爷,却能于玉凉国隐姓埋名这么多年,那南临国那边势必不可能知道他如今在玉凉国的身份。如若她没猜错的话,那群黑衣人应当是一路跟着慕之枫来的京师,既如此,那必然不可能知道慕之枫的家在哪里。
今日是上元节,街上满满都是人,烈焰受她的吩咐去准备的雄黄和女儿红出门就可买到,若是在那么多人中也能撞到那群黑衣人,那也太倒霉了,因而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回府拿那坛子水蛭后才被人给盯上了。
可若是如此,又是什么人这么未卜先知的猜到了慕之枫受伤,特地派了人于慕府外守株待兔?不知为何,她忽地想到了皇甫云鹤,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皇甫云鹤就算猜到了她当时马车里藏了别人,也不可能知道那个人是慕之枫。
而且皇甫云鹤和慕之枫有这么大的仇恨么?怎么说如今的慕之枫也算是他的臣子,对一个臣子不至于下这样的杀手吧?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听揽月于耳旁劝道,“小姐,您先别费神了,有什么事情等烈焰师傅醒来问一问也就是了,现在您还是赶紧眯一会吧,奴婢给您瞧着时间。”
沈灵溪想想也是,而且也实在是乏了,便放空了思想,沉沉睡去。
翌日。
“扶风,我这敲门都敲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开门?不是才起来吧?都日上三竿了,你这起的可是太迟了啊。”从家里回来的翠蕊一进院门便对着呵欠连天的扶风叨咕了起来。
扶风揉着睡眼惺忪的眼,嘟囔着反驳道,“不是啊,翠蕊姐姐,我这不是一晚上没睡,好容易才趁着空隙眯了一会么。”
“一晚上没睡?”翠蕊嗅到了某些异样,“为什么一晚上没睡?”
扶风也没隐瞒,朝沈灵溪房间努了努嘴,直接道,“昨儿个晚上我和揽月随小姐上街,遇到师傅大人被坏人追杀,我们将师傅大人给救了下来,但师傅大人身中剧毒,所以小姐一晚上都在给师傅大人拔毒呢。”沈灵溪既然一晚上都在忙,她们身为丫鬟的自然也不可能去休息。
翠蕊却对另外一点更为关心,“什么师傅大人?”
扶风困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闻言哼哼道,“就是师傅大人啊。”
翠蕊脸色沉了沉,本能的认为扶风有事隐瞒了自己。
扶风没注意到她的脸色,此时她已被另外一件事给吸引了注意力,“烈焰师傅,您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就起来了?”
脸色煞白的烈焰一手扶着墙壁,朝她勉强笑了一下,“休息了一晚上,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担心主子,不过来看一下我不放心。”
扶风小跑步过去搀着他微微颤抖的胳膊,强硬道,“哎呀,有我们小姐在,烈焰师傅您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烈焰从小跟着慕之枫,还从未和一个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虽然这女子只是个半大丫头,却还是让他原本面无血色的脸上不自禁的浮上了一点红晕,“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不,不用扶了。”
扶风将他当长辈一样的尊敬着,因而并未多想,听闻烈焰的话,却是笑嘻嘻道,“烈焰师傅您就别逞强了,您的胳膊现在还哆嗦着呢,还是我来扶您回去吧,要不然万一摔了跤,把伤口给摔裂了,那可就不好了。”
烈焰闻言无语,嘴角却是一阵抽搐,心道这丫头难道就不会说点好的,有大早上的咒人摔跤的么?
此时的两人都没瞧见站在他们背后的翠蕊却是一脸的晦暗。
翠蕊觉得自己如今越来越像个“外人”了,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事不会再第一时间告诉她,扶风揽月也敢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隐瞒,虽说小姐和扶风揽月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可这份客气却更表明了生分,她心中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小姐给“排斥”了。
“回来了啊,翠蕊。”拿了个小马扎于沈灵溪门口坐了的苏嬷嬷看见翠蕊的侧脸,眸光闪了闪,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的打招呼道。
翠蕊顿了一下,回过头,勉强笑了笑,“恩,我常年不着家,突然回去了待着还挺不自在的,就提早回来了。”
“哪有待自个家还不自在的,你这丫头就是心思重,”苏嬷嬷笑着说了一句。
说罢见翠蕊的脸色沉了下去,眉头不自禁微蹙了一下,心下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说,转而笑道,“扶风揽月守了一夜累坏了,我打发她们先去歇下了,可小姐又随时需要热水,你看我这一把年纪的跑来跑去也怪麻烦的,你能不能帮我去厨房看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