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人,除了许嘉晴,都是只想好的,不想坏的。想占尽了便宜,却不想承担风险。
许嘉彤看了她一眼,刻意提醒道:“祖母年事已高,虽然已经醒过来了,可这一回究竟能不能挺过去,实在是未知之数。如今祖母自己愿意跟我回去,若是有个好歹,都是她老人家自己拿的主意,就是有心人要怪到我头上,我年纪小,凡事有顾虑不周全的也是有的。况且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入宫了,家里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维护还来不及,又有谁敢轻易说三道四?”
若是许嘉岚东山再起,那还真就有人敢说三道四,可是这些话她不会对郑氏说。
“也对,既然是二哥拿的主意,我和你三叔自当遵从。这一路上,可要小心,多派些服侍的人跟着。”郑氏一想,也怕曹氏万一不好了,落在他们手里,会留下骂名,毕竟他们和曹氏的关系一向不好。
许嘉彤自然应好,和郑氏商量起如何安排曹氏起行。如此这般说定了,许嘉彤先回西都,大概五日后派人来接曹氏,郑氏派两个得力的仆妇相送,看着曹氏在别院安顿好了,再回来。
“嘉晴那孩子一直在怨我们,这事儿的确是对不住她,以后你多费心。”郑氏叹道。
“五妹妹行事自有分寸,三婶娘只管放心,只是日后行事若是只顾着大堂兄,就不必去惊扰她了,没的再添仇怨。”许嘉彤提醒着。
就怕三房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给许嘉晴坏了事,如今许嘉晴已经是双身子的人了,容不得半点闪失。
郑氏想到当时女儿的决绝,也不好说什么,她比许孝贤强上一些,知道事情的轻重。
这一路回西都没有了来时的刻意安排,自然顺遂,因心系许嘉岚之事,一行人马不停蹄,天未亮时启程,夜里就到了。
短短睡了不到三个时辰,晨间许嘉彤立刻去给许孝祖请安,许孝祖一早听了禀报,有些意外,没想到许嘉彤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祖母和老太太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转?”许孝祖问道,目光中却没什么关切与急迫,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前日夜里醒了,还需些时日将养,性命应是无虞了。”许嘉彤笑道。
许孝祖呆了一下,目中露出些欣喜之色:“母亲大好了?那位老御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嘉彤,可要给你记上一大功了。”他顿了顿,“估么着过上三个月半年的,就能大好了,到时再开一次宗祠,索性把族谱上那些未了的官司都办了。”
许嘉彤心里咯噔一下,再开祠堂,一定是为了林氏和许嘉岚了,如此一来,难道许嘉岚真的还是入了项王府?
“二哥不是已经记在我母亲名下了么?还开宗祠做什么?”许嘉彤明知故问地道。
“夫人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将她的名分正过来。这样拖下去,也不好看。”许孝祖笑道。
许嘉彤看着他不说话,半晌冷笑了一下,目光一利:“父亲难不成要把我当傻子了?您这么做是为了三姐姐吧?她不会真的进了项王府了吧?让我猜猜,每名没份的,还大着肚子。项王妃也没有真的怀孕,她要生的孩子就是三姐姐肚子里的孽种。”
“住口!”许孝祖怒道,说完又有些后悔,声音平和了些,“嘉彤,这是天家之事,你向来明白事理,应该明白,这样的事,若非王后娘娘和项王妃同意,我们是万不能成事的。此事涉及王室隐秘,切不可张扬出去。就是于你,这也是有好处的,我知道从前嘉岚也有诸多不足之处,可是你即将入宫,她也就碍不着你什么了。你们毕竟是姐妹,她将来有了好前程,于你也是一大助力。”
“笑话,我若是不进宫,难道父亲还要由着她欺负我不成?”许嘉彤冷笑,若是她不进宫,许孝祖一定会放任这一切发生。
别人是有奶就是娘,许孝祖就是有脸面就是天王老子,才不管谁是谁非。
“怎么跟父亲说话,你还知道一点孝道么?”许孝祖脸上挂不住,尤其至少眼下这还是件没有脸面的事,“你若是把此事说出去,我便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
“不认我这个女儿?父亲,您说的倒是轻巧,若是东窗事发,咱们定安侯府满门恐怕都要折损在这件事上了。您好糊涂,这件事纵使王后娘娘和项王妃都答应了,可一旦事发,她们都会推的干干净净,承担一切的只会是咱们。”许嘉彤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怕死的,也没什么名声可保,您向来爱惜脸面,到时候恐怕连身后名都要没有了。”
许孝祖很不高兴,可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自古富贵险中求,事已至此,便如此吧。这件事你无须再管,把尚宫局和戴家的事料理清楚就好。”
事已至此,要收拾许嘉岚只能徐徐图之,跟许孝祖争吵下去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就势讨些利息回来。
“祖母原是想回府休养的,可如今我是不放心了,若是留在这府中,您心里如今只有二娘和三姐姐,我又进了宫,难保她老人家不会受气。还请父亲首肯,允许我将祖母安置在戴家的别院静养。”许嘉彤强势地道。
这不是打他的脸说他不孝么?
许孝祖当即沉了脸,怒道:“你祖母是太夫人,是我的母亲,如何能到别人家的别院静养?让那些朝臣知道了,岂非说我不孝?你是在私宅长大的,不懂规矩,我不怪你,可你也不能这般乱来。”
“祖母之前刚刚拒绝了二娘的要求,没有为她和三姐姐正名,她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平日里又顾虑不了那么多,万一祖母有个好歹,言官才真要弹劾您不孝。那别院如今已经在我名下了,若是有人问起,您说那里清静,免于府里的杂事就好,哪有那么多计较。”许嘉彤半点不肯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