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沈君堂。
沈君堂见她醒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色,嘴角微微一扬,递给她一杯温水:“你醒了。”
荆四娘伸手接过,沈君堂又替她将软枕垫在腰下,荆四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衣服是谁替我换的?”
沈君堂道:“是我。”
荆四娘咬住了下唇,死死地盯着沈君堂,只见他又笑了起来:“是府里的婢子。”
见荆四娘松了口气,他又道:“怎么,你很怕被我看到?”
荆四娘手里握着茶杯,咬牙道:“但凡是个女人都不希望被不熟的男人看光身子。”
沈君堂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荆四娘似笑非笑:“不过这一点儿是一样的。”
沈君堂见她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说话十分困难的样子,因道:“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看你的身子还是不太好。”
荆四娘摇了摇头:“叶竟成呢?”
沈君堂愣了一下:“原来你最关心的人是他。”
“你放屁!”就算是在病中,荆四娘也一样粗鲁。
沈君堂道:“那为什么你醒过来以后一个问的是他?”
荆四娘道:“我只是担心阿迟。”
“那你应该最先问阿迟的景况。”
荆四娘说不过他,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抬起手捂着伤口,沈君堂忙道:“你不要生气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老娘受过那么多伤,不用你提醒!”
沈君堂站了起来:“我替你去叫竟成。”
荆四娘却叫住了他:“等等!”
沈君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干什么?”
荆四娘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沈君堂道:“我从不喜欢站着说话。”
“那你可以坐下。”
荆四娘咬着嘴唇,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要我坐哪里?”
荆四娘蹙着眉头道:“你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我没有意见。”
沈君堂走过来坐在床榻边上,盯着荆四娘的脸:“你想说什么?”
荆四娘道:“我们这次来,是受人之托请你去帮助一个人。”
“我知道,”沈君堂道:“你说的是叶怀瑾。”
荆四娘点了点头。
沈君堂道:“你是不是他的幕僚?”
荆四娘没有否认。
沈君堂道:“你为什么跟着他,因为他的身份?”
荆四娘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你为什么跟着他?”
荆四娘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坚决和肯定:“他值得!”
沈君堂愣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我已经很少听一个幕僚这样说自己的主人了。大部分的幕僚来找我的时候,都只会说他们主人的优点,和我会得到的好处。”
“值得追随就是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好的好处。”
荆四娘说的话的确不错,尤其是沈君堂遮掩的人来说,得到一个赏识自己并且信任自己的主人是一见非常不容易的事
情,因为沈君堂太过于优秀,很容易就功高震主,所以迄今为止,沈君堂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到过重用,也没有死心塌地的跟随过一个主人。
“我喜欢你,”沈君堂看着荆四娘的神色逐渐紧张起来,很快跟了一句:“说话的方式。”
荆四娘终于松了口气。
“所以,你愿不愿意与我共事一主?”
沈君堂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挑起了荆四娘的下巴,凑近她道:“那要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
荆四娘皱了皱眉,不由得心跳加速。
沈君堂细细的打量着荆四娘的容貌,这个女人英气的长相和直爽的脾气都深深地吸引着他,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他之前有过三个夫人,都是那种文弱的大家闺秀,娶第一个夫人的时候正逢边关战乱,他在洞房后就离开了,一年以后回家,那个女人已经抑郁而终。
第二个夫人的身子很不好,又总是缠着他想要为他诞育子嗣,她觉得自己活不长久,想要为他留下一儿半女,可是沈君堂却不愿意碰她,每次听到她那种痛彻心扉的叫声,沈君堂就觉得索然无味,他甚至在女方渐入佳境的时候提上裤子离开,最终这个夫人果然像她说的不过入门三个月便因病去世。
第三个夫人比前两个都好一点儿,好歹替他生了一个儿子,虽然难产而死,可总算是他所有的女人中活得最久的一个。
这三个女人都不是他喜欢的,他甚至觉得这三个女人都不如柳儿这个小相公来得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好处?”
荆四娘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一般,咬紧了牙关,拳头也攒紧了。
沈君堂吻住了她,她本想反抗,但想及昨日他救过自己,便怎么也没法儿挣扎了。
“你的嘴能别闭得那么紧吗?”沈君堂说完不等她回过神来,便再一次吻住了她。
这并不是荆四娘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但确实第一次非自愿,哪怕上一次和叶竟成,那也是在药物的促进下,她的确可以算是自愿的。
她还是紧紧地闭着嘴,闭着眼睛,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在一起。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荆四娘惊得一把推开了沈君堂,却只见面前站着叶竟成,荆四娘突然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叶竟成也是一脸的尴尬,他显然没有料到沈君堂和荆四娘会发展的这么快。
他咳嗽了两声,别开了眼去。
“打扰到你们了。”
他心里很不舒服,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荆四娘曾经是他睡过的女人,毕竟自己睡过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看上,他还是会觉得不爽的。
“竟成,你来了正好,四娘找你呢。”
叶竟成心里冷笑,真快啊,这才几天就连称呼的都该了,沈君堂是不是觉得自己吃定了荆四娘?
叶竟成转过身去,似笑非笑:“你找我干什么,救你的人又不是我。”
荆四娘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连沈君堂都可以听得出来叶竟成在赌气,荆四娘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我当然不是你救我的,你只会盼着我死,怎么能会出手救我。”
这话说出来,连沈君堂都不信,荆四娘和无名决斗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回来报信,叶竟成却执意要离开,这才发现了两人,之后,他又奋不顾身地去救荆四娘,只不过荆四娘最后是倒在沈君堂的怀里,所以她一直以
为救她的人是沈君堂。
叶竟成不但不解释,反而干脆将这个功劳退给沈君堂,这不是明摆着在闹性子吗?
沈君堂道:“要不我先出去,你们好好聊聊。”
“不必了!”沈君堂正要走,荆四娘已经开口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叶竟成撇开眼去,对沈君堂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君堂愣了一下,很快道:“我去外面等你。”
叶竟成站在床前,荆四娘道:“你还不出去,人家在等你。”
“让他慢慢等。”
叶竟成坐了下来,一把抓住荆四娘的手臂,虽然避开了荆四娘的伤口,可还是让她觉得很难受。
“你放开我!”
他自然没有放手,而且一把扯开了荆四娘的衣服。
荆四娘以为他诚心羞辱自己,便挣扎着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叶竟成钳制住她的手,道:“我只是要给你上药,你不要动,伤口裂开了!”
荆四娘挣扎道:“我不要你碰我!”
“那你就要沈君堂碰你吗?”
荆四娘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不要你管。”
叶竟成道:“你喜欢他?”
荆四娘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道:“你滚,你不想看见你!”
她居然叫他滚!
叶竟成心下没来由的生闷气,只道:“你若不是怀瑾的人,你别以为我会管你,你死了也跟我没有关系!”
话音才落,他又挨了一个响脆的耳光。
“你再打我试试看?”
荆四娘是什么人,他自己讨打,荆四娘怎么会不动手,因而很快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叶竟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翻身将她压住,死死地咬着她的脖子,荆四娘身上的伤口都裂开了,还在手脚并用挣扎着。叶竟成正在气头上,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就算是此刻办了她,也是正常的事情。
幸好柳儿及时出现,拉着叶竟成劝道:“四娘身上还有伤,爷你别乱来!”
叶竟成总算还是有几分理智的,很快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瞥了一眼床上的荆四娘,匆匆离开了。
柳儿连忙坐到床边去:“四娘,你没事儿吧?”
“还死不了。”荆四娘咳嗽了起来,柳儿忙道:“我给你换药吧,爷今儿不知是怎么了,你别往心里去。”
荆四娘捂着胸口道:“他有病。”
柳儿道:“也许是因为喜欢你呢。”
荆四娘瞪他一眼,道:“他要是喜欢我,我就去死!”缓了缓,又道:“无名呢?”
柳儿表现的十分轻描淡写:“死了。”
“尸体呢?”
柳儿道:“听沈将军说好像是立了个碑埋起来了。”
“厚葬?”
柳儿点了点头。
“很好。”荆四娘叹息道:“我虽然讨厌他,可是也不希望他横尸街头。”
柳儿笑道:“他要杀你呢,你还这样关心他。”
荆四娘道:“我不是关心他是尊重他,死者为大,我就是再恨他,他都死了,我不应该那么小气,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应该放下的。”
柳儿道:“你这样好,他死了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荆四娘道:“你这样好,我死了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