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儿做事还当真是滴水不漏啊。苏若晨斜睨马车夫与婢女一眼,款款下车,并使自己得动作尽量表现地优雅以掩内心的忐忑。
呼延飞倒是先一步下了马于苏若晨玉足落地之时几步跨到马车旁边:“若晨你醒了?为何不叫人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探望于你!”
苏若晨心中暗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连三岁稚童都知道呼延飞能如此及时追上苏若晨定是静好将苏若晨逃走的消息禀告于呼延飞,呼延飞竟然佯装无辜,说什么不通知他一声!
同样,如大约两个时辰前初遇呼延静一一般,苏若晨并未接呼延飞之问话,却强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问呼延飞:“请问您是?”
虽说苏若晨已然认出此人,但也难保不会认错,还是确认一下的好。
“若晨不认得我了?”呼延飞满面惊异,不过刹那之后笑容重归面上,“不过那夜天格外黑,看不清也难怪!我乃呼延飞,中秋夜宴上咱们见过。”
中秋满月之际硕大的圆月之下,甚至会比平时的月亮还亮一些,呼延飞竟道天太黑!这让苏若晨忍俊不禁——堂堂呼延单于,连个合理的说辞都说不好!不过苏若晨知道呼延飞此言本便是故意给自己台阶下,以免尴尬,便也并不揭穿于他。
“参见单于!”苏若晨给呼延飞略施一礼,“单于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单于海涵!”
“咱这儿没这么多礼数,若晨随意便是!”呼延飞见苏若晨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抵触,呼延飞不禁心花怒放,迷了眼笑了起来,本来英气逼人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憨态。
“昨夜多谢单于派人照料,”苏若晨佯装不知自己是被强行缚来,客套地请辞道,“若晨叨扰单于多时也该回去了!”
“若晨!”听闻苏若晨请辞,呼延飞心中一急,心思大乱,不过好在刹那间呼延飞忽然记起呼延巴图,遂急中生智道:“若晨姑娘请留步!此次我请若晨姑娘前来主要是为了巴图。自从上次若晨姑娘送她那份礼物之后,她宝贝的跟什么似得。日夜盼着能再见若晨姑娘一次!”
有些事, 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急不得,只要能将苏若车留于身边,呼延飞有信心使得苏若晨动心。
“若晨已嫁水月国太子为妃,”见呼延飞称其为姑娘,苏若晨连忙点明自己已然名花有主,免得日后闹出矛盾。
呼延飞并未提及那些人口中所言‘四阏氏’之事,苏若晨亦不主动提起,倘若此事只是传言,苏若晨误提,那么苏若晨颜面何存!因而对于此事,苏若晨只能噤声。不过苏若晨倒也希望那些人只是臆测而已,希望呼延飞当着是为呼延巴图而特意将苏若晨请来,而对苏若晨并无非分之想!
“呵呵,”呼延飞对苏若晨警告意味明显之言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只是个称呼而已,若晨姑娘无需斤斤计较!倘若若晨姑
娘不愿我称你为‘姑娘’,那我直接唤你作若晨便是!”
呼延飞并不征求苏若晨意见,而是兀自作了决定唤苏若晨为若晨,苏若晨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如此性情直率之人居然能坐到部落首领的位子上,也真是稀有!岂知呼延飞素日并非如此,只是今日再见苏若晨心中激动有些口不择言而已。
“那好吧!”苏若晨对呼延飞唤其作“若晨”并无异议。但对于是否愿意前往见呼延巴图一面之事,苏若晨却有些犹豫。
“若晨随我回去吧!”呼延飞似乎看得穿苏若晨的心思一般,连忙催促苏若晨道:“去看看巴图!”
苏若晨心想,看看呼延巴图倒也无甚,毕竟呼延巴图这个娘亲早逝的孩子亦极惹人怜爱,只要能想办法让呼延飞不逼着自己嫁与其作他的什么“四阏氏”便好,再说苏若晨知道拓跋洋定会想办法来救自己的,但是如何让拓跋洋得知自己身在呼延部落呢?苏若晨想着便陷入沉思,呼延飞见苏若晨不吱声,以为苏若晨默认,作势便欲将苏若晨抱上马去,苏若晨被拓跋宇突然而来的动作惊醒,立即后退一步,未等说出“你意欲何为,便听咚地一声,苏若晨后脑勺磕在身后的马车上,使得苏若晨刹那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若晨!”呼延飞见状焦急地呼道,“你可还好?”
说着便又欲上前查看情况!
“休要过来!”这一次苏若晨便有了防备,见呼延飞身子一动,警告的话立即出口。
呼延飞并未想到苏若车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便胡乱猜测着苏若晨定是撞疼了方说话语气重了些,因而安慰苏若晨道:“若晨莫要紧张,我只是想带你上马回去!”
“单于先上马回去,我坐了这马车,随后便到!”苏若晨警惕地道。
“好!”呼延飞唯恐苏若晨受了惊再不与自己亲近,遂只得先答应了苏若晨,看着苏若晨上了马车掉转头往单于王帐方向驶去,呼延飞方跨上马,跟了马车亦步亦趋地往回走。
呼延飞与苏若晨第二次见面,本想给苏若晨一个好一点儿的印象,特意挑了一件自己看得上眼的衣裳,并好生准备一番,准备赢得苏若晨芳心,抱得美人归,却不成想竟是这尴尬一波接一波的局面,这让呼延飞多少略有些失落。
“老爷,”左中郎府上下人古刃来报,“中书侍郎方大人求见!”
“方圆?他来做什么?”左中郎听是方圆,心下诧异,遂自言自语道。
左中郎萧川乃武将,而中书侍郎方圆则为文官,历来水月国文官武将少有往来,左中郎与方圆亦不例外。因而方圆突然造访,让左中郎甚为奇怪。
见左中郎兀自立于原处,捏了一缕胡须出神地思索,古刃安静地立于一旁等待左中郎下达命令。
“请吧!”过了半晌,左中郎回过神来吩咐古刃道。
横竖
虞氏已带了左中郎父母儿女离开,如今府上只有左中郎以及几个寻常的家丁婢女,也无甚可顾忌的。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中郎心中想着无论何事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如今自己有的是闲心思与之较量,遂放下心来!
“哈哈!”左中郎话音刚落,未等家丁转身便见方圆大笑着闯进门来,“还是中郎将军爽快,不像老罗,我方圆前来拜访,他却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定不知该迎还是不迎!”
以理讲,历来文官多比武将守规矩地多,武将一时性急,一个冲动擅闯他人府邸之事倒也见怪不怪,而文官如此者却是稀有,除非人命关天、迫在眉睫的紧急时刻。而方圆却是文官中那一个例外,从来都是不等主人有请便直接进入他人府中,任主人府上的家丁强揽都拦不住。
对此,左中郎倒也听闻过一些说法,但左中郎只以为那是讹传罢了,如今一见倒让左中郎开了眼了。
“什么风将方大人给吹来了!”左中郎倒是反应极为灵敏,只是瞬间的诧异便热情地以笑脸相迎,“难不成是我这府中无端生出了祥瑞之气,方大人是寻了这祥瑞之气而来?”
左中郎知道如方圆这种人开得起玩笑,遂讲起话来无所顾忌。
“可不是嘛!”方圆厚颜程度比左中郎想象中更令人汗颜,“说准确点,应是我方圆将天地祥瑞之气带入中郎府的吧!”
“哈哈哈哈……”左中郎与方圆同时大笑了起来。两位中年男子同时突然爆发而出的浑厚、爽朗的大笑声颇有排山倒海之势,竟使得二人所在的殿宇有微微颤抖之势。平日里倘若左中郎有何政事欲与人相商,多半是主动前往对方府上拜会,中郎府中素来皆是安静祥和之景象,如今突然出现如此一幕、一旁的桃源不禁略蹙了眉。
“桃源,给方大人看茶!”左中郎边招呼方圆入座,边吩咐桃源道。
客套一番,左中郎首先开口问方圆道:“方大人今日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吧,今日此来有何贵干?”
其实左中郎一早便猜到方圆定人是与龙瑞昨日前来目的相同,但方圆却一直绕来绕去说些无关紧要的。左中郎心想长痛不如短痛,遂主动开口问方圆。
见左中郎如此说,方圆仍旧呵呵笑着,刻意装作与左中郎极为熟识、甚至几位要好一般,作夸张的表情道:“左中郎大人也真是,难道我方圆无事便不能登三宝殿了么,难道就不许咱们老哥俩,随意喝喝酒叙叙茶?不过,左中郎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对愚兄我的心思一猜即中!既然左中郎大人如此说,那方圆也便不绕弯子了!”
方圆本素来喜欢直来直去,亦非喜欢喜欢拐弯抹角之人,今日之所以如此隐晦曲折、闪烁其词,只因方圆还有些良知,打心底清楚自己所要劝说之事与仁义道德不符,甚至觉着自己有昧良心因而一直心绪不宁犹疑徘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