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大脑轰的一声炸开,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无比,晚了,还是晚了啊。
迪巴震惊的捂住嘴巴,眼泪潸然而下,没想到安尼瓦尔还没有来得及自杀,却死在了车祸里,难道这就是命吗?
刘厅长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捡起手机见指挥中心还没有挂断,立刻询问道:“告诉我详细情况,是车辆失控还是意外车祸。”
丁宁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想弄清楚是因为安尼瓦尔企图自杀被制止而挣扎造成车辆失控,还是正常行驶撞到了其他车辆才酿造了车祸。
可惜指挥中心目前也不清楚,附近的警员已经赶去解情况,但还没有做出反馈。
丁宁脸色惨白的拼命踩着油门,警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在车流中风驰电掣,想车祸现场赶去。
尽管指挥中心说安尼瓦尔已经死了,但万一呢,万一还有一口气呢?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竭尽所能的把他救回来。
不要命的赶路,让本来需要至少二十分钟的路程,短短五分钟就抵达了现场。
现场已经被拉出了一条警戒线,交警和警察一起封锁了现场。
丁宁目光一凝,缓缓的靠边停车,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涂装着警察字样的黑色金杯面包车侧翻在路边,车身已经被剧烈的撞击撞的面目全非,如同一堆被强行挤压在一起的废铁,里面的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肇事车辆是一辆东风重型大货,车头已经完全变形,引擎盖高高翻起,露出里面的跟肠子似的汽车引擎,驾驶座的车玻璃完全粉碎,地面上洒满了碎玻璃渣,估计驾驶员已经是凶多吉少。
不用做任何鉴定,光从货车是逆行这一点就能够看出,这次事故绝对是货车的全责。
刘厅长黑着脸下了车,快步向警戒线走去,那些正在看勘验现场的警察,纷纷跟他打招呼。
丁宁让迪巴留在车上,唯恐她留下心理阴影,可迪巴坚持不肯,她和安尼瓦尔也算是朋友,说什么也要送他最后一程。
丁宁拗不过她,也只能有着她,牵着她微微颤抖的手,紧跟在刘厅长身后。
“刘厅长,这起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蓄意谋杀。”
周凯已经先行一步赶到了现场,冲着丁宁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冲着刘厅长汇报道。
本来车祸不该他们刑警出动的,但死了好几名同事和一名嫌犯,他们又刚好在附近查案,接到指挥中心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怎么说?肇事方呢?”
刘厅长阴沉着脸问道,他刚主持工作,乌市就接二连三的出事,还陆续死了好几名同事,让他深感颜面无光。
“肇事方已经死了,是李明睿的母亲郑桂芳,所以我认为这不是意外车祸,而是蓄意谋杀,要和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同归于尽。”
周凯脸色很难看的说道。
“郑桂芳不是在医院里,有我们的人看着呢吗?怎么会跑出来?”
刘厅长脸色更难看了,尽管李茂洋被抓后,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一些陈年旧案还是把郑桂芳牵扯了进来,因为她被丁宁砍断了胳膊,所以在警方的监视下住在医院里,怎么会悄悄跑出来,还能精准的找到押送安尼瓦尔的警车。
“李家在乌市那么多年,即便现在倒了,但资产还在,总有一些败类贪图好处,帮她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凯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咬牙切齿的说道,对那些人真是深恶痛绝,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贪图那些蝇头小利,却害死了好几个同事,真是让人感到痛心和痛恨。
“查,一定要彻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助纣为虐。”
刘厅长气的浑身都在哆嗦,怒火中烧的怒喝道。
本土势力一直很猖獗,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他比周凯想的更要复杂一些,一般的警察就算再没长脑子,在李家倒台后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敢跟李家扯上关系。
这个时候还敢暗中帮助李家的,必然是有什么把柄被握在李家的手中,郑桂芳以此为要挟,才让那人不得不冒着风险放她逃走。
但他敢肯定一点,即便是那个人,恐怕也只认为郑桂芳是想逃走,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想要和杀子仇人同归于尽。
若是再往深处想,也有可能是本土势力不甘被程总督掌控局势,故意在暗中使绊子,给程总督这一方的人马添堵。
至少,扰乱乌市的治安环境,让新掌权的程总督一方在百姓心里留下一个昏庸无能的印象,也是一种打击的手段。
丁宁走到货车前,看着满身鲜血,却双目圆睁,表情狰狞而快意,早就已经死透了的郑桂芳,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对他来说,郑桂芳这样的恶毒女人,死不足惜,可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却是伟大的,为了给儿子报仇,甚至不惜和仇人同归于尽。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当时就会杀了她,绝不会只断她一条胳膊了事。
但不管他再懊悔,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恩怨纠葛都随风而散。
他虽然没有靠近,但神识早就探查过了,安尼瓦尔已经死了,任他医术通神,可面对死人也是无力回天。
虽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但事情既然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他也只能面对现实。
好在安尼瓦尔也算是遂了心意,即便是死亡时,脸上兀带着解脱般的轻松笑容。
或许,在他得知齐明贤死亡的消息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即便勉强让他活着,也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
迪巴看着救护车拉走了安尼瓦尔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握着丁宁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丁宁叹了口气,轻轻的搂着她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这个时候的迪巴是脆弱的,需要他的安慰。
“怎么跟西琳说啊,我都不敢想象她收到消息后会有多难过。”
迪巴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丁宁,可怜兮兮的说道。
“已经这样了,只能面对现实,我来跟她说吧,不过,这两天你要多陪陪她,现在的她需要你的安慰。”
丁宁哪里受的了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只能接下这个苦差事。
“嗯!”
迪巴用力的点了点头,这种事,她没有勇气跟西琳说,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闺蜜,肯定会一直陪着她的。
“还有珊珊,我们都会一直陪着她的。”
迪巴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重新变的勇敢起来。
丁宁目光复杂的瞥了她一眼,袁姗姗,也是个大麻烦啊。
不知道已经发病的她,看到西琳死了老公,会不会心理平衡了一点。
有心想要提醒一下迪巴,但这个时候,她已经够难过了,他可不想火上浇油,再给她添堵。
事实上,他很清楚,西琳即便伤心安尼瓦尔的死,但也不会难过太久,毕竟是假夫妻。
她难过和爱情无关,更多的是因为安尼瓦尔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一种依赖,一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情。
人们常说,夫妻间相处的时间久了,曾经的爱情也会逐渐褪色,激情不在后,就会逐渐的转化为亲情。
丁宁对此深以为然,更何况西陵和安尼瓦尔之间本身就没有爱,更多的是一种另类的亲情。
所以他不吃醋,也不担心西琳会寻死觅活,反而更担心安尼瓦尔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一种何等悲凉绝望的心情。
“安尼瓦尔是独生子吗?”
丁宁知道安尼瓦尔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姐妹,如果没有,老两口恐怕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不是,他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迪巴摇了摇头:“他姐姐已经出嫁了,妹妹还在上大学。”
“他姐姐有孩子没有?”
丁宁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只要还有姐妹就好,至少,安尼瓦尔的父母不会伤心的想不开自寻短见。
“我听西琳说过,她姐姐好像前年刚生个男孩,老两口宝贝的不得了。”
迪巴冰雪聪明,已经明白了丁宁的意思,轻声的回答道。
“那就好。”
丁宁欣慰的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丁宁跟刘厅长打了个招呼,把警车借走,让他安排人回头再去取,拉着迪巴上了车,向西琳家赶去。
路上,丁宁给西琳通了电话,把安尼瓦尔的死讯告诉了她,听着电话那头安尼瓦尔母亲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他唯一能为安尼瓦尔做的就是帮他报仇了,让他走的能更加安心一点。
不错,就是报仇,虽然郑桂芳这个始作俑者已经死了,但和她暗通款曲,助她逃离医院,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梦婷,帮我查一下,负责看守郑桂芳的是哪个部门的人。”
丁宁得到方梦婷的允诺下,看了看观后镜,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之色,那个女记者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竟然始终跟着他,颇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梦婷是谁?叫的好亲热啊。”
迪巴瘪了瘪小嘴,有些酸溜溜的道。
“怎么,吃醋了?”
丁宁瞥了她一眼,笑呵呵的道。
“鬼才吃你的醋呢,爱说不说。”
迪巴撇了撇嘴,一脸傲娇的说道,还不屑的把头拧过去看着窗外。
丁宁露出受伤的表情,用忧郁的声音道:“这是悱恻缠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