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卯日星君当值,我一路散步出来晒了晒身上的地府阴气,便奔月老那座姻缘庙走去,常来月老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同司一职,而实在是禁不住他们家那桂花酿的诱惑,我虽无心无情,做不来那些个举杯邀月的风流韵事,但饱饱口福还是可以的,且我这万古不化的石头心刚好可以帮他打理那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红丝线,所以他也乐得送我这一桌美酒佳肴。常言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我这番一不小心进肚了三坛桂花酿,虽说唇齿留香但也还得做做样子给月老理理丝线当当免费劳工。他们家这丝线甚是麻烦,要一寸寸摸过去再把线两头的名牌按照身份地位缘分分别挂好,有时还免不了牵扯了一两桩孽缘令人头疼。一点都比不上我那三生石只需刻上名字便可,不过这名字须是缘定三生刻骨铭心才刻得上的,不然若是心中无情即使到了黄泉路,见了三生石,再怎么费力也休想在上面留下丝毫印记。
许是吃多了酒,难得有点飘飘然的晕乎劲儿,眼前的丝线也显得错综复杂起来,眼见一条红丝线缠在我的手腕上山重水复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一头的名牌,心里还嘀咕着这丫得和月下老儿有多大怨多大愁啊,感情道路被铺的这么凹凸有致坎坷不平的!神经溜号手下力气不由的就大了一点,好吧,我承认,大了不是一丁一点。可是月老这红线也太不禁扯了,还说什么是天后娘娘最心灵手巧的小女儿素娥仙子的手笔,就这么被我大大咧咧明目张胆的给扯断了。无妨,找小月认个错吧,我也是一番好意,想他不会那么不近人情不谙世事不念往日的交情吧!
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眼前这位怒发冲冠横眉竖眼身着红衣的小愤青还是我认识的那位月下老儿吗?其实这一任的月老并不老,多说也就四五万岁的样子,比我长那么一两三万岁,除了初一、十五为了抚慰凡人那颗君子好逑的心化出白眉白发白胡子扮一下庄重慈祥外,素日里都是一袭红衣三千青丝随风飘扬,好一派风流才子的作风。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似蹙非蹙,欲语还羞,真是让我这女儿身看了都自愧不如。这样一副出色的皮囊未列仙班之前也定是惹下了不少情之债事。我因无情而掌三生姻缘,他却因多情而定一世红尘,想起来也算有三分缘分。
可如今这位仙友却毫不顾念同司一职之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瞪着我,让我不禁怀疑我是偷吃了王母送他的蟠桃呢还是踏坏了绿袖送他的那一片仙草呢?“不就是一根丝线吗,你姻缘庙还缺这东西,修修补补打个蝴蝶结,说不定原本是对苦命鸳鸯,因这番机缘反而修成了正果呢。”我本着大事化小小事溜之的态度为自己开脱。
“你才苦命鸳鸯呢,那是我用了整整三万年才淬成的姻缘线,事关我下半生,不,下半身的幸福,你拿什么来赔?”小月显的异常激动。
“原来是你自己做的啊,难怪一扯就断,真可惜了那脆生生的颜色......”见小月的脸色越发难看,我赶紧改口道:“不过断时那声响到还脆生,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都得益于您老人家的功力深厚啊。我说小月啊,不就是区区三万年嘛,咱们这些神啊仙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我也是见你太无聊,给你找些乐子嘛。”
“我说过多少次老子不叫小月,叫我月少爷月仙人月大侠。”小月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竟然把自己那花容月貌和大侠牵扯到一起,哪位大侠若是长这么一副招蜂引蝶的脸每天光应付花花粉粉就忙不过来了,怎么还会有时间行侠仗义,更不会有时间揪着我这点小事不放。
不过看在我毁了他所谓的“下半身”的幸福的面子上,好说歹说算是求下了情,只要我去离笙殿后的落寒池把这条红丝线浸上九九八十一天驱除了红尘之气再送回来给他重新淬炼即可。其实无论是表里深层都能看的出他这是在公报私仇,且不说落寒池周遭那盛灵之气,以我这上仙之躯能否抵挡,单说他那“下半身”的幸福,长着那么一副人比花娇的相貌,引得绿袖、锦鲤、恋蝶等一箩筐的小仙娥们的青睐,据说还时不时有几只小男仙也托来破费心思的情书情话,哪里还会愁找不到好下家,还用的着这一根破丝线来给他定姻缘,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白白浪费了大好资源。牢骚归牢骚,事还是得做,辞了小月便腾了朵云彩往落寒池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