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念头一进入的脑子,我就开始飞快的想着实现它的可能性,觉得还是先给爷爷说说,看看爷爷能不能同意,只要爷爷点头了,那就算成功了。我自己点着头,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认为还是正确的。
晚饭后,我先在小叔屋里写完那一点点可怜的作业,就跑到奶奶屋里去了。
我靠在爷爷的臂膀上假装看电视,先观察了爷爷今天的表情,揣度着爷爷今天的心情好与坏,其实后来我才觉得我这个想法太多余了,爷爷的以后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明了他做人的原则。然后才把我的想法讲了出来。
爷爷一直是微笑着看着我说完,然后说:“初一现在真的长大了,能开始替别人着想了,你和孬蛋从小玩到现在好的就像孪生兄弟,爷爷同意你的想法,让孬蛋来住一段时间吧。你说那老太婆?”
爷爷自从有了我以后对奶奶的称呼就变成了老太婆,奶奶反驳过几次,说爷爷是不是嫌弃她老了,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爷爷就说你不老,孙子能长大了?还呵呵笑着。
奶奶说:“孬蛋这孩子和四儿一样啊,命苦,比四儿大不了多少就摊上这么个事情,初一就像咱家人一样心善,那你明天就和孬蛋说说,看他愿意来不?孬蛋要是愿意就过来住,和你小叔做个伴。”我听了高高兴兴去小叔屋里准备睡觉了。
谁知第二天我兴冲冲跑进孬蛋家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却闻见一股浓烈的农药味道。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一定对这个刺鼻的味道特别熟悉,闻过一次就终身难忘。
我刚开始以为是打翻了农药瓶,当我跑过他家灶间的时候,看见他大姐躺在地上,农药刺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我赶紧跑到门口,看见大姐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直翻白眼了,当时吓得我就大喊起来:“啊,不好了,燕姑喝农药了!”转身就往外跑,当时脑子里想的是跑回家叫爷爷、奶奶,根本没想到要在附近找人赶紧抢救。
刚跑出院门一头就撞进了孬蛋爹的怀里。
幸运的是燕姑被及时发现,被村医一番有经验的抢救,又立即送到了医院才保住了性命。那个时候总会有想不开的村民会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村医经过县医院的培训,有这方面的知识,抢救燕姑是他的第一次实战。
燕姑没几天从医院回来了,从此更是沉默寡言、只知道闷头做事了,也把孬蛋娘爱唠叨的毛病治好了。后来村里就有人说燕姑的脑子被农药烧坏了。
其实大家想多了,是沉重的打击把燕姑打的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根本没有欢乐的心情。
等一切事情都平稳了,我才又去了孬蛋家,孬蛋爹看见我就多了一些笑容,他说过多亏初一发现的大丫头,不然大丫头就没了。
其实我知道,那天我不去,燕姑一样也会被他救了。
那天我去他家看见孬蛋耷拉着脸,有点不开心,我问他咋啦。
孬蛋说:“都是因为我,家里才出了这么多烂事,心里烦。”
我就顺势说:“孬蛋,想不想换个地方?”
孬蛋眼睛立即有了彩色的光芒:“去哪?”
我说:“去我家住,这样我可以晚上也给你讲课,到时候咱俩和小叔一个炕上睡,大炕宽敞着那。”
孬蛋听了,光芒一闪就又暗淡了下去:“我想去,可我下半身一点感觉没有,屙都是裤子里,尿也是裤子里,恶心人哩,现在我都是光屁股在床上,屙了就得赶紧弄了,不然臭的满屋都是。算了吧,太麻烦了。”
我一时也无言以对。
我想了一会,问他:“你一天能屙几次?尿几次?有准时间吗?就像我小叔一样都是早上起来就上茅房的”
孬蛋说:“一两次吧,尿的多一点。现在不活动,吃得少喝得少了。时间没准,我自己都不能控制。医生说了,我这次摔的太不巧了,不仅伤了脊椎骨还伤了脊髓。说让我回来加强锻炼,慢慢恢复知觉和练习控制大小便,不然要不了一年我腿上肌肉就萎缩了,到时候连站起来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大姐一直帮我按医生教的做了,可我一点感觉没有。”
我根本不懂这些,在他提到大姐的时候我眼前一亮,我马上说:“可以让燕姑每天去帮你收拾和锻炼啊,又不远。”
孬蛋听完想了一会说:“大姐刚好,行吗?”
此时,我正被自己另外一个异想天开、胆大包天的想法所震撼着!也可以说我突然想到一个惊天阴谋!
这个念头就在我说出让燕姑去我家照顾孬蛋的时候突然联想到的,既然可以去我家照顾孬蛋,也可以照顾小叔啊,照顾小叔的话天长日久不就成了我小婶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立即让九岁的我小心脏狂跳不已,感觉就要从心脏蹦出来了一样。
我才九岁啊,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带有阴谋性的想法?这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之后,我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由于极度的极度的紧张和突发奇想,才让我突然心跳加速。
待我渐渐成熟后,我就把我当时这一离奇至极的想法归结于我的早熟,因为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再好的解释了。
我感觉我当时的小脸一定是通红通红的,血液都被狂跳的心脏泵到了大脑和脸上了,眼睛一定放着比孬蛋刚才眼睛里的光芒亮一千倍!脑子也被自己的想法震撼着。
我兴奋的样子一定把孬蛋镇住了,我没理会孬蛋的问题,用光芒四射的眼睛看着孬蛋说:“你今晚和你爹说,一定要让你爹同意,这样咱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孬蛋以为我的兴奋是因为我俩马上可以天天在一起玩、天天在一个床上睡觉了,看着我无比兴奋的样子,也被感染了,冲我使劲的点头,一抬身子露出半个屁股,又赶紧坐好盖上。
这个时候的我早已神游天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烧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转身书包都没拿,感觉自己带着‘嗖’的一声就像箭一样射出屋门,还把正在院子里的孬蛋娘惊了一下,嘴里喊着:“初一慢点跑,别摔了!”
孬蛋娘真的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跑了一半的时候我冷静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件事还不能给大人们说,孬蛋来了以后,燕姑一定会经常来来往往,我要对孬蛋和燕姑百倍的好,一定把孬蛋留住,燕姑就得天天往家里跑,时间长了燕姑也和家里人都熟悉了,到时候我再给他们说,照顾孬蛋和小叔两个人,让燕姑嫁给小叔,这样我既可以和孬蛋天天在一起又能给小叔找个媳妇,哎呀,我这是大功一件啊!
心里美美的想着。
事情进行的不顺利,首先就是孬蛋爹娘不同意,孬蛋爹对我说:“初一啊,你的好心俺们知道,你想帮助孬蛋好好学习,可孬蛋这样太累赘你们家了,就是他大姐跑来跑去的也不能伺候好的,今后还是你来俺们家吧,晚上在俺家吃饭,吃了饭再回去不就可以多学一会了。”
我劝说不动,我还有救兵。我把父亲搬来了,父亲几句话就打动了孬蛋他爹。
父亲说:“给孬蛋换换环境不是啥坏事,这样既可以天天和初一在一起,又能一起学习,孬蛋心情好了,说不定啥时候病就能好起来了,啥时候想回来就再回来,方便的很。”
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孬蛋爹,谁不希望孩子早点好起来啊。我当时就觉得父亲太会说话了,太会做思想工作了,一下子就点到了孬蛋爹的‘死穴’。
我阴谋的第一步才顺利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