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迅速把车开到了芊雪家里,停了车,他站在一个槐树下,望着那熟悉的米黄色窗帘,帘子里面散发着橘黄色的光线,很熟悉的场景,让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几年以前,他每次都站在这棵老槐树下,等着芊雪出来,然后两人一起约会。
每次约完会,他把她送回来,都要等到她上楼,开了灯,米黄色的窗帘散发出橘黄色的光,才会放心的离开。
这也不过是几年以前的事,却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了,久的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回忆一段陈年往事,心里酸的像喝了一坛子的醋。
在以为芊雪离世的那三年,他也来过这里很多次,几乎每周一次,尽管那个房间的灯再也没亮过。
现在那久违的熟悉的房间再次散发出熟悉的光线,给他带来的感怀,无一不是证明,他曾经挚爱过那个房间里住着的女人。
林悦生拨通芊雪的电话,却被她挂断了,他再打,她再挂断。
后来他改用发短信:“我在你家楼下,可以出来吗?”
等了很久沈芊雪没有回复,林悦生靠在车座上,眼神愧疚的望着那扇窗,他知道,她一定会从缝隙里向他看过来。
滴滴……短信的声音,林悦生赶紧把视线移向手机,那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回去吧,我没事。”
“芊雪,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也不伤害朝颜,可我的心只有一颗,我没有办法分成两半,所以只能伤害你们其中的一个人……”
这一次,芊雪很快回复了,但回复的内容却让林悦生眼角湿润了,心里就像缠了棉花一样,堵的疼。
“悦生,真的就不能爱我了吗?像三年前那样的爱我?真的就不可以了吗?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情愿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林悦生紧紧握着手机,除了心疼外,什么感觉也没有,身上更没有力气,连回一条短信的力气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芊雪始终没有出来,林悦生也在这期间打过不下百个字,却最后一个字也没有发出去,他觉得不管这百个字里面的哪个字让芊雪收到,都一样会伤了她的心。
烦燥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他俯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呼吸,然后抬起头,发动了引擎,离开了大槐树,离开了橘黄色的光线,离开了这些年他来过无数次的地方。
车子开到一半,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再次传来了短信的提示,林悦生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颤抖的捡起了手机,一段很长的话:
“也许曾经爱过,现在仍是朋友,退化了的感情从瀑布变成了溪流,或地下水,但水仍是水,我们仍然可以做好朋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她,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是真的爱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沈芊雪一直等不到林悦生的回复,她就知道了答案,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流着泪打出了这些字,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但也要有一种方式,让对方知道。
林悦生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朝颜一直在等他,她根本睡不着,今天的发生的事就像一颗炸弹,炸乱了三个人的心。
“找到她了吗?”黑暗中,她轻声问。
“你怎么还没睡?”
林悦生脱衣服的声音很轻,原本是怕吵醒她,却没想到她是醒着的。
“虽然她是我的情敌,可我也不是冷血的人。”
“她没事,回家了。”
林悦生淡淡的回答,声音听的出很疲惫。
“你们谈了什么?”朝颜其实更想知道谈的结果是什么。
“没谈什么,我没见到她的面,只是短信聊了会。”
他没打算告诉朝颜短信的内容,那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她心里的压力更大,因为他明白她的善良。
“那你是真的打算和芊雪分手吗?”
“不然怎样?”他坐在床边,没有开灯,拉起朝颜的一只手放在胸前,说:“你已经在我这里,我能怎么办?”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你和沈芊雪说了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那一晚跟她解释清楚,或许她现在就不会觉得难过,总是想爱不敢爱,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是非要这样,只是心里很自然的不敢。
“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你不给我说的机会,那天在公司,你说你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傻瓜,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忽悠你,我还能说什么……”
朝颜咬了咬了唇:“那这么说你是真的不会和我离婚了?”
“恩。”林悦生轻声答应,起身说:“我去洗澡了,你睡吧。”
这一晚,上半夜朝颜在想林悦生去找沈芊雪两人会说什么,后半夜她又在想,林悦生真的会和沈芊雪就这样完了吗?同一个城市,就这么大片地方,怎么可能从此陌路?更顾况,男人都有初恋情结,比如姜腾宇,就是到现在也忘不了她。
相比于朝颜的满腹心事,沈芊雪就只有满腹的心伤,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不仅爱上了别人,甚至都已经结婚,而她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秦兰见到女儿归来,哭的死去活来,她抱着芊雪一遍遍的哭喊:“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妈就知道你没死,你不可能会死,这全是那个负心汉林悦生编造的谎言,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芊雪俯在母亲怀里,也是哭的肝肠寸断,一半是因为亲情,一半是因为爱情。
林悦生走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夜无眠,清晨,秦兰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见她坐在地上,震惊又心疼的上前询问:“宝贝,你为什么坐地上?”
秦兰有间歇性精神病林悦生已经告诉了沈芊雪,所以她知道母亲不能受刺激,便没有告诉她林悦生变心的事。
“没事,我就坐一会。”
她用手抚着床沿站起身,一晚没睡,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是疲惫不堪。
“没事就好,跟妈妈去吃饭。”
秦兰小心翼翼的抚着她进了客厅,替她拉好凳子,把一清早起来替女儿做的好吃的全堆到她碗里,那种疼爱与关切已经超越了任何一个母亲。
“妈,谢谢,不用夹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芊雪苦笑笑,她知道自己就是母亲的命,是她的全部,总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唯一的女儿。
她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受害她的女儿,即使那个人是林悦生也不可以,当年她和林悦生谈恋爱的时候,母亲是极力反对的,说那样的家庭不是平凡的她最后的归宿,所以为了得到母亲的首肯,无论是她还是林悦生,都费了好一番功夫和心思,后来母亲终于还是同意了,可现在,一句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却把当年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
这也是她不敢跟母亲说起林悦生的原因,她怕依照母亲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你是不是还想着姓林的?”
见她心不在焉,秦兰寒着脸问。
“没有,我回来还没见着他……”芊雪低头撒谎,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
“别去见他了,那个男人,已经把你忘了!”
秦兰咬牙切齿的提醒她,芊雪听了母亲的话,什么也没说,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
见她如此平静,秦兰觉得不对劲,她深知当年女儿和林悦生爱的多么深切,怎么可能现在听到他把她忘了这样的话,竟然连一点惊慌和诧异的表情都没有?
“你是不是去见过他了?”
她突然站起身,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女儿。
“没,没有,你先坐下来,老提他干吗……”
沈芊雪赶紧安抚母亲,怕她因为过于激动病情又发作。
秦兰坐了下来,但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女儿一秒,芊雪眼里的黯然和伤心没能逃脱她的观察。
“你昨晚没睡好,先去睡一会。”
吃好了早饭,秦兰一边收拾桌椅,一边催促女儿去补眠。
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她的宝贝女儿肯定是一夜没有睡。
芊雪点点头,转身向卧室走近,看到女儿的背影如此孤单落寞,秦兰心如刀绞的同时,眼里的仇恨也如熊熊大火般燃烧不止。
沈芊雪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倒在床上很快昏睡过去,秦兰进屋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出了家门。
她出门的时候拎了一个塑料桶,里面装了半桶的水,径直打车去了林氏集团。
下了车,她来势汹汹的走到前台,面无表情的说:“让姓林的和姓顾的下来见我!”
前台茉莉见来者不善,皱了皱眉诺诺的笑着问:“这位阿姨,不知你要找我们林总夫妇什么事?”
夫妇?秦兰呸了声:“狗屁夫妇,你少废话,让他们下来,不下来我就一个楼层一个楼层的找!”
茉莉吞了吞口水,把电话打到了李达那里:“快到我这里来,出事了。”
李达对着被挂断的座机,嘟嚷了几句,疑惑的下了楼。
他刚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茉莉冲他使眼色,用眼神示意她对面站着的中年女人。
李达整整了衣领,缓缓上前,态度极好的询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要找的是林悦生和那姓顾的狐狸精,你又是谁?你过来干什么?!”
李达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什么时候正室成狐狸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