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又开始下了下来,就在她再也忍受不了腹部传来的疼痛感,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就在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季郁白的时候。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啊,少夫人,你怎么了?”
“老爷,夫人,少夫人出事了。二小姐,你们快下来啊。”原来是起早做饭的张嫂,刚好看到在楼梯上痛苦不已的时染。
还好,她不用死了。
就在她的眼睛快要闭上的那一刻,她看到季平彦董曼青和郁雪都急匆匆向她跑来。
疼痛到麻木的最后一秒,她终于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季郁白一回家,就看到家门口的救护车,车顶那扎眼的红色等在一闪一闪的。他的心“咯噔”一下,连车都没来得及停好,他就冲进了家门。
看到一家人跟在医生后面,担架上躺着的时染,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刚回来,怎么就要送医院了?他想要冲上去看看染染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他怎也迈不动那沉重的双腿。
就在他浑身发抖下一秒就要晕倒的瞬间,他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狠狠的告诉自己:“染染需要我!”
仿佛是掐自己的那一下起了作用,又仿佛是那句话起了作用,他抬腿一个箭步走了过去。
看着担架上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丁点血色的人,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着,时不时的搅动,让他觉得自己的心疼到了极致。
“病人需要抢救,先生请让一让。”医生当然是顾不上周围人的心情,只管争分夺秒的救人。
“她怎么了,怎么了?”被医生推开的季郁白就像疯了一样,抓着郁雪的肩膀朝她歇斯底里的吼着。
可能他觉得自己把时染交给了郁雪,那郁雪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已经慌了神,完全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他只能不停的问他看到的人,然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可是大家也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听到张嫂的叫声,出门就看到了这个景象。
由于时染是孕妇,大家又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开车送去医院。耗子啊打完电话没一会救护车就到了,救护车刚来季郁白就回来了。这前后不过十分钟的事,大家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手术室外,季郁白就像一头困兽般一直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雨实在太大,他在家门口下车到进了家门衣服就已经全湿了,但是他完全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他一直盯着“手术中”的三个大字,只觉得这三个字就像是千万根针,全都扎在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上。
路上,董曼青也跟他讲了事情的经过,但无非也就是大家发现她在楼梯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季郁白就在门外等了五个小时。其实他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昨天晚上的不安真的是有原因的。
他就不该出门,他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在家,他昨天就应该早点回去的,他早应该……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纵使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现在也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下手术台。
现在,他的心里甚至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了,他只要她好好活着。如果此时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他会毫不犹豫的说:“保大!”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他正在全身心的到处联系帮她切除肌瘤。他以为,只要三个月后孩子出生,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的。
可是为什么老天又给他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不对,她们都说染染是在楼梯上突然肚子疼,但是,前几天的产检医生还说宝宝和大人都很健康,怎么会出事呢?染染平时一直都很小心,断不会因为走路冒失而动到胎气。
那,这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时筱微?
季郁白的脑子里猛地闪过这个人,瞳孔骤然放大。
是的,从他回到季家,他就没有看到时筱微的影子。现在,季家的人除了老爷子身体原因没有来医院,也就剩下时筱微没有过来。这件事,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小染出事的时候时筱微在哪?”想到这里,季郁白猛地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郁雪。
“时筱微?”郁雪这才猛然想起,她好像也忽略了这个女人。“我听到张嫂叫的时候就出来了,后来一直没有看到时筱微。”
“对了,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时筱微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经过季郁白这么一提醒,郁雪猛地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这最重要的一点。
当时才五点钟,她完全不知道时染出去了。但是等她出去的时候,她确实看到时筱微的房门没有关上,有很大一个缝。当时那么早,又肯定不是睡觉的时候没有关上房门。
张嫂那么大的声音,时筱微开着房门不可能没有听到。那么,她听到了却一直没有出门,直到现在也都没有看到她,还不是做贼心虚?
这样说来,是时筱微干的了?真是该死!
“病人家属!”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灭了,医生开门走了出来。
季郁白赶紧应声站了起来。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因为重物撞击到腹部,导致早产。胎儿在母体呆的时间太短,所以现在严重营养不良,只能暂时放保温箱养着。病人子宫内的肌瘤在手术中也一并摘除了,这个肌瘤对病人和孩子都没有什么影响,这里你们可以放心。但是病人现在还在昏迷,没有生命危险,稍后转到病房,好好静养,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醒了。”医生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季郁白也强迫自己全都听了进去。
听到医生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季郁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时染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季郁白立马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