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芙笙走入大殿之中,看到宫人正端着药碗进来,转身道:“把药给我吧,我去伺候陛下。”
那宫人见是宇文芙笙,也不多问,将药呈给了她。
宇文芙笙走向宇文尧的床边,将他身边的宫人挥去,兀自端着药坐在他的床沿处。
宇文尧看到宇文芙笙来了,不甚欣喜,笑着看着她道:“你今日怎么想着来了?”
他以为她定然会像以前一样,因为自己没有顺了她的心意,便是好几天的不来请安,使足了小脾气,更可况,这次是关押的他的夫君,她应该更气恼才是。
宇文芙笙端着药碗,笑道:“宇文良不是也来看皇上了吗?”
听着宇文芙笙这般语气提起宇文良,宇文尧会意道:“他可是欺负你了。”
宇文芙笙眉眼一挑,将药碗放在了一边:“我有时候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将我嫁给宇文良算了,这样我今日也不必受他这样小人之心的报复。”
宇文尧眉眼一凌:“胡说什么了,你们什么关系,怎么能够在一起,当时那孩子喜欢你,屡次请朕降旨,你看朕同意过吗?”
“那皇上当时就不要让我说下那般的狠话拒绝他,如今我有着自己的夫君,过得美满幸福,他宇文良却独掌大权,挟私报复,皇上不管也就算了,难道还不准我说说吗?”
宇文尧知道宇文芙笙委屈,皱着眉道:“女儿家,嘴怎么这般戾,关押那傅祁晏只是为了抚慰百姓的心,总不能我们攻打金国,却要养着一个金国的人在朝为官吧,你这说出去,像话吗?”
“罢职,禁足,哪样不好,就非得监禁吗?”
宇文尧抿了抿唇,看着宇文芙笙,语重心长道:“这只是暂时的,朕保你的夫君安然无恙。”
虽然宇文尧这么说,但是宇文芙笙心里是没有底的,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谁都没有把握,到时候宇文尧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是两说。
宇文芙笙俯身将药碗端起,指甲的一端,浸入了药里,她用汤匙调了调,对着宇文尧道:“不说这些了,皇上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她将药全部喂入宇文尧的嘴里,宇文尧喝下苦药,嘴里正在发苦,却听得宇文芙笙道:“父皇,我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啊。”
宇文尧一愣,全身一震,看着宇文芙笙道:“你叫我什么,再叫我一次。”
这么多年,宇文芙笙从来没有喊他一句父皇,他以为是她心中有着怨恨,因为她的诞生本来就是一种不光彩,所以对于他,她虽然表面尊敬,但是实际上是怪着的。
宇文芙笙,这个名字,是继承了她母亲“菡萏”的名,至于姓是宇文,却不是贞亲王的宇文,而是宇文尧的宇文。
她的母亲在与贞亲王成亲的期间,被宇文尧看上,春风一度,不知归路,一错再错,终于怀的一个孽种,生下来,就是宇文芙笙,她的母亲怕被贞亲王知晓,将这个孩子送去了远方,只留下一个玉佩给她,作为日后可能会认亲的信物。
后来贞亲王和菡萏都死于一场大火之中,宇文芙笙也因为时疫死在一个寺庙中,伶渠替了她的身份,成了大越最尊贵的郡主。
但是宇文尧见到伶渠的时候,却觉得她就是当年的菡萏,那样的不羁,放浪形骸,不管别人的眼光,加上她身世可怜,也就封她为郡主,多有惯养。
伶渠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永远不会有的父爱,但是她的心一直属于她的国家,这一点,她没有忘记。
她笑着道:“父皇,不喜欢听这个称呼吗?”
“不,不,朕喜欢。”
宇文尧几乎要热泪盈眶,这么多年,终于在他要结束这一生的时候听到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宇文尧躺在床上,觉得脑子有点发晕,伶渠对着他道:“父皇,你有没有想过,你百年之后,这个国家,到底是交给谁好?是忠孝仁义,却英勇不足的宇文谨,还是才能有余,却太过善妒的宇文良?”
宇文尧望着她:“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竟是问一些这些问题。”
他自己都没有想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毕竟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差了一点,作为帝王,他们都差了胸襟和气度。
“我看到宇文良最近和巫若走的特别近,俩人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巫若一直是属于巫祝一族,她应该效忠于皇帝,一旦她效忠于一个皇子的时候,就有着危险了。”
宇文尧知道伶渠这是在提醒他,宇文良的居心或者比着宇文谨更加的不良。
他看了伶渠一眼,对着她道:“你害怕宇文良最后会加害你?”
“不,我不怕他加害我,我怕的是,他对祁宴不利,父皇,我不想让祁宴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在职期间为着大越所做的贡献,他除了他的血还是金国的,他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大越人了,他那样有才华,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呢?”
宇文尧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伶渠的手:“丫头啊,你要知道,这是关乎国与国的事,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突然道:“你把朕放在柜子里的那个盒子给拿出来吧。”
“是。”伶渠拖着长长的衣裙拿出了那个盒子,嘴角露出一抹笑,转身将它给了宇文尧。
宇文尧将它打开,抚着里面的东西道:“这东西,或许能为你做一些事情,但是也有可能为你带来灾祸,你想要吗?”
伶渠不直接说,只是问道:“这东西能救祁宴吗?”
宇文尧看着她摇头:“你们女人啊,就是逃不开痴情二字。”
他想到了菡萏,想到了逐溪,想到了许多他曾经拥有过,想拥有过的女人,而那些痴情的女人,都成了灰烬了。
宇文尧指着盒子里的东西道:“这叫虎符,能号召大越的士兵,朕如今给你一半,是拿给你在为难的时候,能够救上自己一命。”
伶渠跪地拜谢,宇文尧将虎符扳开,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伶渠一半。
伶渠握住那一半虎符,心里对着宇文尧还有些愧疚,但是想着她本来就是轩辕琛安插在大越的一颗棋子,这才是她该做的,只是这么多年,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受宠与大越的皇帝。
宇文尧让她把盒子放了回去,对着她道:“朕来了,想要休息,你若无事,就回去吧。”
伶渠将宇文尧伺候着躺下,退了下去。
如果没有药物的作用,伶渠不知道宇文尧会不会如此爽快的将这东西给她,但是无论如何,这东西已经在她的手上了,她对着轩辕琛也算有个交代,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救出傅祁晏和左炙。
她看了一遍天牢的路线,只有外面的一个路口,想要从其他地方救出他们,很明显不可能,如今时间这么紧迫,只能选择强攻。
她望着手中的玉牌,这是她刚刚在宇文尧的身上顺下来的,见此如见天子。
她穿上黑衣,裹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将这个玉牌给了守卫看,守卫见着差点想要跪下,伶渠拦住道:“我是来执行皇上派下的任务,你们去外面守着。”
那些侍卫不疑有他,直接就转身去了外面守着,伶渠迅速跑向天牢里面寻找左炙的踪迹。
他的身份和着其他的人有些不同,理应关押的地方也是不同的。
伶渠走到水牢里面,看着里面一片漆黑,她点燃了旁边的火把,看着里面的人影道:“左炙,是你吗?”
里面的人抬起了头,铁链在水上左右拍打,伶渠走过去,看清了左炙的模样,她对着左炙道:“你没事吧。”
左炙摇摇头,但是他也是在死撑,这水牢里面的水都是脏水,他身上又受着这么重的伤,伤口早就在里面泡发炎了。
伶渠脱去外面的黑色斗篷,下水去解开了左炙手上的铁链,左炙觉得有些不对劲道:“怎么是你来救我?”
他以为是轩辕琛得到了消息,或许派人来救,但是看着伶渠的架势,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傅祁晏也被关在里面,宇文良一直对我们有着报复之心,我的身份估计也藏不了多久了,我决定将你们都救出去。”
左炙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妥,但是还是相信伶渠的决定,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水牢,他捂着伤口出了水牢之后对着伶渠道:“你去救傅祁晏,我去救另一个人。”
伶渠见着时间紧迫,也不多问,点点头,就走到傅祁晏的牢房之中,而左炙奔向了卢娉婷的牢房,用刚刚伶渠给他的短匕首,斩断了卢娉婷的铁链,卢娉婷看着左炙,不免诧异:“你怎么出来的?”
左炙拉起她:“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
他们二人跑出牢房,想着与伶渠回合,但是没想到傅祁晏和伶渠之间却出现了分歧。
傅祁晏觉得伶渠太过草率,他们明明就有着机会再等一等,安全的出去,现在却要用这种危险的办法。
他不在伶渠的位置上,不能体会道伶渠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