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拍拍胸脯:“小童虽然脑子笨,但是记性好,大人说的,小童都记着呢。”
慕容夕摸了摸小童的脑袋:“能这么快记住这些穴位,倒也不算笨。”
小童本想避开慕容夕的手,可看到沈彦之的眼神之后,只能乖乖的站着不动,任由慕容夕揉捏。
“我等会儿会教你按摩的手法,你要日日给你家公子按摩,记住了吗?”
“小童记住了。”
慕容夕看到小童,想起了还在驸马府里待着的青岚,转身对着沈彦之道:“我看你这个小药童还缺着一个玩伴,我那里有个人选,他也懂些药理,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收。”
“你尽管送来便是,又何必给我绕这些弯弯肠子。”慕容夕要求的事,他沈彦之又有几件事情没答应过。
“那好,明儿个我就让人送来,那孩子性情有些急躁,还得在你身边养养性子才行。”
慕容夕说着上前将沈彦之身上的金针悉数拔尽,对着他道:“等会你用艾叶泡泡脚,那也是祛除寒气的。”
“好。”沈彦之点点头,看着慕容夕在收拾东西,问道:“你这便要走了吗?”
慕容夕没看到沈彦之期盼她留下的目光,自顾自的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早些回府,不过你要是觉得腿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派人来找我。”
沈彦之摸了摸自己的腿,在慕容夕进行针灸之后,他的腿部疼痛感已经散去,若是原来,在这湿雨天气,腿的酸痛就会剧增,但现在也没有了。
那他也就没有留下慕容夕的理由了。
慕容夕拜别了沈彦之,回到驸马府内,玉嬛焦急的等在院外,慕容夕以为又出事了,忙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人您可回来了,是小柳儿,小柳儿还在里面跪着呢,奴婢拉她起来,可她说是奉了您的命令跪在那。”
慕容夕皱着眉,推门而入,见小柳儿真的还跪在地上,依旧是那副倔样子,她真的有点生气了,语气不好道:“小柳儿,快起来。”
小柳儿静静道:“小柳儿惹大人不虞,小柳儿甘心受罚。”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好。”
“大人不明白,让小柳儿跟着您,才是为小柳儿好。”
慕容夕真的没有见过这样倔强之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慕容夕走到小柳儿面前道:“如果你再不起来,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出府。”
小柳儿一听,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慕容夕:“大人!”
“你起不起来。”
小柳儿无奈,只能跌跌撞撞的起身,慕容夕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便道:“罢了。你要想留在这里,便留着吧,但是你要知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想要重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小柳儿听着自己能留下来,感激涕零:“只要能让小柳儿留在大人身边,小柳儿就是死了,也不会说半个悔字。”
听着这话,慕容夕差点就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可是理智让她闭上了嘴,她顿时烦心起来,让小柳儿退下。
夜半时分,慕容夕服下了第一副药,不知道是药效挥发的太快,还是怎的,竟然就开始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让她自己都信以为是生了病。可第二天又开始发烧发热,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沈彦之的药起了作用。
走到掖庭之内,沈彦之看着她面色发白,嘴唇带点乌青,也以为是她吃了药,便问道:“药效怎么挥发的如此之快,你看你的脸色,这么惨白。”
沈彦之说着还拿着手在慕容夕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有些发热。”
慕容夕将他的手拿下:“许是你那药效太快了吧。”
沈彦之不放心的探了探她的脉搏,随后愠怒道:“你自己也是通晓医理的,你这是伤寒之症,哪里是我的药效起了作用。你一生病,就没了脑子是吗?”
慕容夕脑光里瞬间闪过一个东西:“你刚刚说什么?脑子?”
“是,怎么了?”沈彦之疑虑着看着慕容夕,慕容夕立即跑到停尸房,走到中山王的面前,按住他的头颅,她之前见过一个死亡的案例,当时那人身上不似中山王,倒是满身的伤痕,但是没有一个是致命的。最后检查出,是他的脑子被人挖走了。
但是古代缺乏开颅的工具,如果硬要检查中山王是否被人取走了脑子,那就只有砸开他的脑颅,但只怕到时是真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她了。
沈彦之看着慕容夕神情严峻的抚着中山王的尸体,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如果没猜对,我们可就惨了。”慕容夕撑在停尸台上,看着中山王的尸体,处于两难的抉择之中。
“不管你有什么猜测,结局如何,你都应该去告知中山王妃,不然,若是没有追查到凶手,却又让王妃发现自己的丈夫被人开肠破肚,她到时候会多伤心。”尽管沈彦之不知道慕容夕想做什么,但他能猜测到,也就给出了最中肯的建议。
慕容夕看了一眼中山王,点点头:“好,我先去见王妃,征求她的同意。”
“我和你一起去吧。”
慕容夕看了一眼沈彦之的轮椅:“现在行走不便,就不要到处走动了,这件事,我去办就好。”
沈彦之知道自己的轮椅成了拖累,也不再强求,便道:“那就早去早回。”
“好。”
慕容夕点头答应,出宫入了中山王府。中山王虽然还没下葬,但是司礼监已经着人送来了白幡和棺材,舒玉心便就叫人挂上了。而她自个儿就在佛堂里跪着,整日咽下几口水米就来到这念佛,也不和下人说话。
管事的领着慕容夕到佛堂的路上谈道:“自从王爷死后,王妃就又进了佛堂,恢复了以前的老样子,不与任何人说话了。”
“王妃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吗?”听着管家的“又”字,慕容夕问道。
管家叹了一口气,对着慕容夕道:“当年王爷北伐,带上了有孕的王妃,王妃在途中诞下一子,谁知竟被敌军派人抢去,王爷大义,不受敌军威胁,坚持攻打,小王爷,就这样没了。”
管家语气沉痛,好像身临其境,他接着道:“自那之后,王妃回来就待在佛堂,也是这样,不和任何人说话,这一晃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这悲剧的一幕居然又重演。”
慕容夕不知道舒玉心是怎样挺过丧子丧夫之痛,但是她的内心一定是强大也是脆弱的。
慕容夕踏入佛堂,作揖道:“微臣参见王妃。”
舒玉心此时正跪在蒲垫之上,手拿佛珠道:“这是佛堂,这里没有什么王妃,只有信徒舒玉心。”
慕容夕低声叹道:“那我便以朗夫人相称,这样就不冲突了。”
舒玉心点点头,问道:“你今日过来,可是想告诉我你查到了真凶?我听说,你昨日就破了小皇子的案子。”
“是,但是王爷的案子,要比小皇子的复杂一些,我现在有件事想请示朗夫人。”
“你说吧。”舒玉心停下转动佛珠的手,将身子朝向慕容夕。
慕容夕道:“我想打开王爷的头颅……”
“放肆!”舒玉心怒喝,眼珠里冒着火道:“你是不是认为王爷死了,中山王就是可以任由你欺负的了。”
“我并没有侮辱王爷的意思,更不敢侮辱中山王府,王爷当年为了北伐成功,牺牲自己的儿子换来千万百姓的性命,此等忠义之士,慕容夕不敢无礼。但是,朗夫人,一天找不到王爷杀死王爷的真凶,一天就难以安王爷的在天之灵。”
舒玉心一把扔了佛珠在慕容夕面前:“你之前给我说,解剖王爷的尸体,能够抓住凶手,好,我答应,可你找到了吗?现在,你又来跟我说要打开头颅才能找到,你又有几分保证。”
慕容夕掀起衣袍,跪于佛祖前,对着舒玉心道:“现在我叶夕在佛祖面前立誓。此次王妃若能应许,必将抓住凶手,如果有违此誓,必不得好死。”
慕容夕眼神坚毅,望着舒玉心道:“朗夫人是信佛之人,这样,就不必担心了吧。”
舒玉心冷冷一笑:“我哪里信佛,我求了这么多年,我的儿子没有回来,我的丈夫也死了,北伐一战,尸横遍野,我就知道,这世上哪里还有佛的存在,不过是圣人哄着我们玩罢了。”
“那朗夫人到底如何才能相信?”
“我只相信我能看到的,我能够应允你,但是如若我看不到我想看的,我不管佛收不收你,我是不会饶恕你的。”舒玉心从地上起来,又坐到了席上,连日来的少量进食,已经让她体力有些不支了。
慕容夕见着舒玉心答应了,欣然起身道:“我一定会给朗夫人一个交代。”
舒玉心无所谓的笑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缅怀,慕容夕一见那玉佩便是愣住了,这怎么和青岚配的玉佩一模一样。
舒玉心将它捂在怀里,带着沙哑的声音道:“这是我唯一能纪念我儿子的东西,我现在一无所有,身边只剩下这些死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