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放亮,雾气也缓缓升了起来,一缕缕挂在半空。车子开得不快,吹着小风感觉自己完全融在了自然中,又觉得自己不在地球了。问刘晨我们在哪儿?她说,阿凡达的世界。
火山口里的Magadi湖是常年有水的,另外还有些季节性湖泊和湿地。因为它们的存在,使得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里的动物常年不缺水源,也避免了迁徙之苦。
我们来到距离Magadi湖最近的一个观赏点,不同于纳特龙湖的荒凉狂野,也不同于马尼亚拉湖的广阔大气,这里,更加生动,更有些小情调,犹如水乡江南。湖边绿意盎然,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点缀着,角马、斑马、羚羊、疣猪就在湖边悠然地漫步、奔跑、嬉戏、求欢。它们身后,是湖里的万千只火烈鸟,或低头觅食,或高傲行走,或飞起一群,在火山口里画个大圈,再回到湖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象在一个几百万年前曾喷发过的火山口底,能有这样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供养着如此多的动物,展现着这样一幅令人心醉的画面。
我总想拍到动物在岸边奔跑,背景是宁静的湖面和展翅起飞的火烈鸟的照片,但每当角马跑起来的时候,火烈鸟们都在低头傻吃;而火烈鸟终于如箭雨般起飞时,角马羚羊却木呆呆地一动不动。不禁想到一些摄影师写的拍鸟“技巧”,说在合适的时候哄一下它们,就能拍到一群鸟起飞的镜头。我不禁苦笑,动物的行为本不会以人类的意愿而转移,为了拍摄想象中的画面而影响它们,这样的摄影还是摄影吗?
正郁闷着角马羚羊蓬蓬火烈鸟全部不配合的时候,老公大叫“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回头一看,原来那边两头角马正在对峙。爱德华说“哦,Nyumbu!”(斯瓦西里语“角马”的意思。)
虽然在马尼亚拉看到一只象牙的大象,我们认为是它打架斗殴的结果,但这是第一次看到现场直播的打架。大自然中的同类动物打架无非为了两
个原因,争夺地盘或交配权。角马打架和斗牛的感觉很像,弓着身子,前膝跪地,后腿蹬直,用角拱着地,然后猛然跃起冲向对方,两只角马都很强壮,所以它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招不慎伤到自己。而这两个家伙是正宗的吃货,只要看到对方放松警惕,自己就也抓紧埋头啃几口嫩草,一边吃还一边用小眼睛瞄着对方,一旦对方有进攻的举动,就立马顺势屈膝拱地准备下一轮进攻。
这边角马争斗正欢,不远处,两只冠鹤翩翩而至。爱德华又有了做动物学老师的机会,我还没来得及翻动物图谱,他就忙不迭地介绍,说冠鹤是乌干达国鸟,一夫一妻制,而且极重感情,一旦一方死去,另外一方也会抑郁而终。正说着,一只冠鹤展开双翅,昂头起舞。“看呐,它开始求爱了。”爱德华说。
果然,一只冠鹤忽闪着翅膀,却并不飞起,而是围绕着爱人转圈,然后稍走远几步,整个翅膀平展,来回踱步。冠鹤是我们公认的东非最美的大鸟,它头上的羽冠好像盛开的花朵,而求爱中的冠鹤更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美貌极了!
我们边看边乐边感慨,争夺交配权真的是动物们永远的必修课。
我违规了。
车行火山口底,我们时不时就被旁边的动物吸引,车子走走停停,在又一次停车的时候,我一下子蹿到了车顶,坐在了车顶的行李架上。我没想着这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样看动物更自在,视野更好。而且爱德华开车一直不快,我紧紧地扶着行李架,根本不可能被甩下车。
但我的举动吓到了爱德华,他朝我大叫,让我下来。我说你放心,我扶着呢,你慢慢开就是。然后催着老公赶快给拍一张坐在车顶的照片。
直到爱德华有些生气了,我才感到事态的严重,灰溜溜地从车顶回到座位。问爱德华:“为什么?”
“公园规定是不允许游客上车顶的。”爱德华说。
“可是我们在阿鲁
沙公园也看到其他外国游客坐在车顶上了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是违规的,如果被公园管理员发现,会被罚款的。”
“这莫名其妙的规定,公园管理局靠罚款赚钱?”我依然对这个规定不以为然。
“不是的,这是为了游客的安全。你知道,公园的规定很多,都是出于保护野生动物的需要和为游客的安全考虑的,站上车顶是很危险的。”爱德华解释说,“动物一般不会攻击人类,对它们来说,车是草原上的庞然大物,而人被动物看作是车的一部分,只要你不离开车。但如果你下车或站在车顶,大猫们也许会认为你是独立的个体--一个动物。特别是在树下,搞不好花豹从树上跳下来与你面对面,你想体验下吗?”爱德华说到最后笑了,大白牙闪着我。
“呃不不不,还是算了,我不上车顶就是了。”我也笑了。
“你说公园的规定很多,那还有什么呢?我们不会一不留神就违反规定被罚款吧。”老公追问。
“很多规定的。比如Safari车辆在国家公园或保护区的行驶速度不能超过40公里每小时,不能离开主路追动物,不能影响动物穿越道路,不能投喂动物等等。这都是出于保护动物的需要。但是,公园那么大,管理员太少,根本管不过来,所以被抓住罚款的概率真的很小。遵守公园的规定,几乎只能靠大家自觉。”
“那如果我们有违规的地方,你会提醒我们对吗?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这么多。”我继续问他。
“那是一定的,你也会听的对吗?”爱德华朝我挤了下眼。
“当然!”我有些惭愧,“而且我们回中国还会把公园管理规定写在网上,让其他来东非的游客提前知道这些,这样就不会和我一样往车顶上站了。”爱德华高兴地笑了。
爱德华总和我们说他有多爱自己的工作,多爱这片草原、这些动物,他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