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篱在开着车,回想着自己从学校毕业,在别人都还在为找工作烦恼的时候,她已经在现在的杂志社里当起了实习编辑,一年努力奋斗,每每是最早一个到公司,最晚一个离开,一年后,成了负责专门版块的编辑,再两年,自己开发了一本畅销市场的杂志,并担任主编之职,然后就从公司的宿舍里搬出来住进了自己买的96平方米的公寓,再两年又升职,担任了公司的总编,自己又买了车,在文坛上捧出的红人更是数之不胜。整个杂志社里除了社长之外,唯有她的职位最高了,收入也是仅次于社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事业上可以算是一个成功女性了,可是在情感方面,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女人,即使再成功,总是要嫁人的,需要有个家,累了、倦了可以有个停靠的港湾。易篱此时虽不至于想要把自己嫁出去,但是找个男人安定下来的念头已经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了。
有时她不明白自己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因为喜欢?为了钱?兢兢业业的,到最后却落了个被停薪放假的下场,还被数以万计的粉丝进行人身攻击。她真的有设想过有疯狂的粉丝突然冲到她的面前,泼她硫酸或者捅她一刀,不管哪样的后果,易篱不敢再往下联想下去,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摇摇头,调整心态,专心开车,手机突然响起来,将车速减慢,娴熟的戴上耳机,“馨子,有什么事?我在开车。”
“听说你妈带你去相亲了?怎么样?”易馨馨甜美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感。
“别说了,我想着都头疼。”一说到相亲的话题上,易篱就开始抗拒,相亲对于她是个敏感的话题,而且对于那个余成,她连提起都觉得讨厌。
“我跟阿纯在‘老地方’吃饭,正念叨你来着,你过来喝几杯吧!”易馨馨说到正题,有点重拾过去那段时光的风情。
“好的,我回去换套衣服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易篱又一踩油门,车子一下穿过旷野山川,跃进了高楼林立的城区,一下子,城市的喧嚣盖过了郊外的清旷,让人的神经也不由的紧张起来,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到处是来往不息的车辆,稍有不留意就会酿成不可弥补的大祸。
将那身惹人眼球的火辣衣服换下,洗了洗脸上的浓妆艳抹,这才满意的驶着车子向“老地方”。
老地方的店名是就叫“小桥人家”并不是叫老地方,只是几年前易篱、易馨馨、阿纯,还有几个死党经常去吃饭的一个廉价饭馆。那时候才刚刚毕业,工资微薄,根本就不能经常出入那些高级餐厅,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的,怕误了工作。那时候几个人唯一的据点就是在“老地方”解决温饱问题的暂时相聚,一顿饭扒完,又各奔东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里。偶有遇到好事的时候,几人也是匆匆的在“老地方”里一块儿喝上几瓶烧酒,谈心、说时事,会笑到流泪,再到哭的不休不止……
想想此时,虽然也经常到老地方来聚聚,但是曾经所有的那种激情早已不复存在,工作略有所成,曾经的年少轻狂,身上还有几分?易篱停好车子,精神干练的走进“小桥人家”,喜欢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喜欢它的店名“小桥人家”,不由让人联想到“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让在社会里打混变得俗气的人,突然就沾染上了文化的气息,会产生对乡愁的感叹。每个人都在为俗气的东西所奋斗的同时,他们所向往的其实是更深层次自我修养的提升。在行为做着腐的本性,在思想上却是在追求着质的超脱。
的确,现在她们都在追求着质的超脱。还未走近,易篱已经听到阿纯爽朗的声音,看来,她今天很高兴。
桌子上,一个红烧鱼,一个青椒炒肉,一个炒青菜,一个清汤,一大碟花生米,很简单的几个家常小菜。桌上还放了几瓶啤酒,在易篱进来之前,阿纯和易馨馨已经喝上了,看着桌上已经空置的几个瓶子,显然她们倆已经喝了不少了。
“你怎么才来啊?”阿纯有些微醺,侧过光看见正走进来的易篱,对她招了招手,有点埋怨。易篱坐下,与阿纯寒暄几句,就吃起了菜,端着啤酒喝了一大口。阿纯倒是爽快,酒喝着,菜吃着,跟易篱聊得也开心,只是见易馨馨的情绪比较低落,易篱自进来之后便不见她发言,一直闷闷不乐的,甚少说话,只是偶尔点头陪笑几句。
才不过一会,桌上的酒也喝完了,菜也快没了,易篱又招手让服务员上了几个菜,又与阿纯吃吃喝喝,相谈甚欢。酒过几巡,易篱就喝的差不多了,嘴上更是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你们说我有多不容易啊!从在学校读书到社会上打拼,最努力的人就是我了,死心塌地的学习、工作,到最后还居然被停职、被家里逼着去相亲……”易篱越说越气愤,啤酒又咕隆咕隆的灌进喉咙里,接下来又说道,“现在是事业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可我怎么就觉着像是世界上最穷的人?……”
易馨馨不再喝酒,反盛了一碗醒酒的汤喝了一口,突然开口问道,“阿篱,你今天相亲怎么样啊?看你被气成这样?”
易篱这才又想起了相亲的尴尬,沉思一下,反向易馨馨问道,“馨子,你还记的我们俩在幼儿园经常欺负的余成吗?”
易馨馨想了好一段时间,这才拍拍脑门,“余成啊,好像是傻傻笨笨的,长的胖胖的,整天挂着一鼻涕,动不动就哭,好讨厌的一个人……怎么?不会你今天相亲的对象是他吧?”突然醒悟,明白过来,又疑问的看着易篱,好端端的易篱不会突然问那么多年前的事,那么其中,定然是有猫腻的。
听着馨子的描述,易篱在脑海里寻思很久,对于余成这个人,小时候欺负他的事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在心里想,这个人小时候真的有这么邋遢讨厌吗?怎么跟现在的差别那么大?
阿纯一直没听明白易篱和易馨馨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尽的吃菜、喝酒,很享受的样子。
易篱翻了翻眼,对着杯子吐了口气,很无奈的说,“还真的是他,现在是长的人模狗样了,也混的人模狗样的,就是那品行不行,或许这品行还真是一辈子的,你说一条狗把毛都烫了,他都成不了哈巴狗,就算他成了哈巴狗,那也还是一条狗。一个人的外表再怎么变化,其本质还是和从前一样。”
易馨馨听着点点头,表示认可,阿纯也半醉的点着头,朦胧的眼神里还闪着兴奋的光,突然对易篱的相亲起了兴趣。
“妞啊,说说,既然长的不错,事业也成功的人,你还气成那样?”阿纯凑过去,微醺的带着酒气,易馨馨也疑问的看着易篱。
易篱又喝上一口酒,很生气的说,“那丫的就是窝藏那个如梦的家伙,在我们焦头烂额的应付记者的时候,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一边派人去找他,可没成想那家伙被余成窝藏……”越说越气,又猛喝了一大口的酒,被突然的酒精给呛住了,厉害的咳嗽起来。旁边的易馨馨轻轻的拍了拍猛咳嗽着的易篱的背,易篱这才缓和过来,更加生气的说,“还害我在他的面前说如梦是多么的坏,把我害的被网上的粉丝攻击,都把自己说成了一过街老鼠了,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成臭臭的鞋底下的一团肉酱。”
“得,妞,别生气了,这男人不值得你生气,逮明儿让姐们遇见了一定给你出气!”阿纯豪爽的安慰着易篱,她就是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看不得好姐妹受一点的委屈。
易篱看着阿纯,又觉得委屈了。“纯啊,你说你活得怎么这么容易啊,从来就不用担心生活,不用为事业打拼,总是有男人双手把钱、车子、房子送到你的手上……”
阿纯听着易篱的抱怨,没有说话,反是低下了头,一个尽的喝酒。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取悦男人,换来了钱、车子、房子,却活着不开心,再没有了自己的爱情。
易篱像是说上瘾了,又指着易馨馨说道,“你丫的也太容易了,凭着天生的好身材和容貌,上学的时候就谈恋爱,毕业了就直接当了模特,台上随便走几步,钱就到口袋里了,工作不到三年又闪婚嫁人,当全职太太了……怎么就我一个人努力奋斗了,呕心沥血的还不留个好名声!”
……
埋怨几句,三个人又喝起了酒,菜也吃得差不多,桌上的酒瓶歪歪倒倒的。醉了,明天过后,每个人过的生活还在继续,不会因为心里的埋怨而改变,存有无奈的人生才是真的生活。她们都明白,虽然有些人表面风光,但是所走过的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过往,或是不能承受却又不得不承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