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冤枉

圆慧听她如此说,正中下怀,面上慈悲一笑,眉间却蕴着寒意:

“贫僧可说与你有干系?看来你心知肚明!他与房佑荣,皆是在最近得罪过你,却不知道,你如此有手段!不是你,还能是谁?!”

白成欢只惊诧了那么一瞬,就被圆慧这话激起了无限怒火!

虽说她重生而来,原本就是打算搅乱乾坤的,可若这件事情当真是她做的,那她还不枉“搅乱乾坤”这四个字,可她心慈手软,还没来得及动手,这样的帽子,又是凭什么扣到她的头上?!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伸手!而圆慧大师你,德高望重,又是如何得知这种种凡尘阴私?大师本是出家人,却搅弄红尘,照这么说来,大师才是那个搅乱阴阳乾坤的人!”

白成欢昂首逼视着圆慧,一点也没有客气!

圆慧被白成欢这一问,伶俐的口齿居然有一刻的凝滞,心头掠过一丝心虚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没办法告诉眼前这个借尸还魂的女子,他其实也属乱了阴阳的人。

他经历过的那一世中,房佑荣这件事被人揭穿,已经是他中年以后的事情了。

他参与了宋长卿主导的上书废后,引起皇帝震怒,最后孝元皇后自尽,皇帝清算大臣,这件事就是房家覆灭的引子。

而余书新,一直平安无事,官至大理寺少卿,那场屠戮大臣的浩劫过后,还为北山寺请了一尊金佛。

宋长卿觉得这两件事只是偶然,并不一定是人为,可是他知道白成欢的底细,焉能不疑心到她的身上来?

可即使这样,他也容不得她如此胡作非为!

圆慧沉了面色,原本慈悲如佛陀的人,骤然间就透出几分罗刹的煞气来:

“你若是如实交待,贫僧还能为你超度往生,不然,贫僧定然教你魂飞魄散!”

白成欢却丝毫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盯着圆慧,心间浮出一丝丝怪异从前的圆慧,不是这样的!

慈悲为怀,连厉鬼也不忍心下手的圆慧和尚,为何对她苦苦相逼?

她一时之间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欲跟圆慧多加纠缠:

“大师,我只是天地间一抹冤魂,上天垂怜,让我重活于世!既然上天都容得下我,大师为何就容不下我?”

“并非贫僧容不下你,贫僧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何方幽魂?又有什么冤屈?说出来,或许贫僧能为你平复冤屈也未可知!”

“为我平复冤屈?”白成欢喃喃反问了一句,笑容里却多了几分凄楚:“大师,非是我不信你,而是我冤屈,只有我自己能平复!”

除了她自己,无论是谁都平息不了她铭心刻骨的愤与恨!

如同墨画一般的眉眼中漫出层层的悲凉,看得圆慧心惊肉跳!

他不怕她含冤悲诉,就怕她如此冷静安然,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冷静安然之下,是何等执拗的不甘与报复之心!

能诉出来的冤屈,尚且容易化解,这样诉都不愿诉的怨愤,才最是可怕!

不待圆慧说话,白成欢就强忍了心中被圆慧激起来的悲愤,冷冷地行了一礼:

“更何况,自我来京之日,就听说大师佛法精深,既然大师想知道我是谁,那大师就用佛法好好看一看,若是能看出来,那我才能相信大师真能为我平复冤屈,不然,大师觉得,我能相信您所言吗?”

圆慧顿时被气了个半死!

这话什么意思,质疑他的手段?!

白成欢一眼就看穿了圆慧的恼羞成怒,但是她并没有丝毫的悔意,甚至还又火上加了一瓢滚油下去:

“或者大师法力无边,能将我这恶鬼超度只是如今依我之见,佛家到底是不如道家宽宏,钦天监詹大人对我诸多宽待优容,而圆慧大师你,对我全无慈悲之心,步步紧逼,我也不妨告诉大师,大师若是执意让我魂飞魄散,那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圆慧暴怒:“你这是想与詹士春那个妖道狼狈为奸?”

“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大师未免说得太难听!以后要如何对我,全在大师一念之间!难不成只许大师随意冤枉我,我却辩白一声都不能吗?”

白成欢拂袖站好,神情间一派淡然不在意。

圆慧有圆慧的立场,可她亦有她的立场。

詹士春虽然用意可疑,但不会对她不利,至少,不会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往她头上扣帽子!

圆慧两颊的肌肉几乎跳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白成欢歪头,脸上是一派天真之色:“难道大师你没有吗?大师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定了我的罪,就算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大师也不能这么欺负我!”

相比她的平静之色,圆慧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浮气躁。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竭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施主既然说贫僧冤枉了你,那贫僧且让施主稍待几日,贫僧自然能让施主心服口服!”

白成欢无所谓:“如此最好,能让我心甘情愿告诉大师我是谁,那才是大师的本事!”

说到本事,圆慧只有暗暗咬牙的份儿若说超度,自然是佛家更胜一筹,可要说到捉鬼,他还是真不如詹士春那个妖道!

到了这个地步,白成欢和圆慧算是彻底谈崩了,两人不欢而散。

看到圆慧慈眉善目地来,脸色阴沉地走,威北候夫人心里直打鼓。

亏的她从前还想为女儿去求求圆慧大师,寻得一个安魂之法,如今看来,这倒是上门来找麻烦的!

不过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没有疯也没有傻,她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身躯,是女儿借人家的,她真的不敢想,若是有一日被老天收回去,她该怎么办!

威北候夫人的担忧实在是太明显,白成欢一眼看了出来,只能又是一阵好言安慰,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威北候夫人重新开怀。

但是白成欢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那日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这样的结果,也是令人……虽说祸从口出,可她觉得他们罪不至死,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出了手,出手便是如此狠辣。

刘氏自尽,余书新身亡,这场并没有伤及她根本的流言,已经让两个人丧了命。

白成欢思来想去,坐下来写了封信命人送去给萧绍棠。

要说如今京城谁有这个心思与动机,她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萧绍棠。

秦王府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就连威北候都不好揣测,萧绍昀能知道的事情,秦王府未必就不知道。

这些日子无论萧绍棠给白成欢送稀奇的物件,玩意儿,吃食,都没能让白成欢再见他一面,正是心急如焚不知到底要如何是好的时候。

接到白成欢的书信,真如大热天儿里的一碗冰水,让萧绍棠整个人都舒畅熨帖起来,因为担心何家与西北而焦躁不堪的心,都能慢慢安静下来。

他放在心上的人,即使是不待见他,可总算还能想起他。

这样的感觉太好了,是以虽然白成欢的书信满满都是质问之词,他却自动无视,决心一定要去见一见她。

即使她还是对他冷漠相对,此刻在他心里,都是甜滋滋的,甚至带着几分甘愿受虐的期盼。

他特意赏了那个来送信的小厮十两银子:“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这信我就不回了,但话,我是一定会回的!”

小厮面对十两银子还能努力保持镇定,但是听了这话,却是一脸懵逼,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回信还是不回信?

他壮着胆子问了,萧绍棠笑得眼角眉梢都是神秘。

“你就这么跟你家小姐说,一个字不要多,一个字不要少,你家小姐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厮回去就把这话一个字不差地传了进去。

听摇蕙说完这句话的白成欢,悄悄地攥了攥手心,又松开了。

“今夜你们早些歇息吧,不必留人值夜了。”

白成欢觉得自己有些自暴自弃了,好像自己如今的名声已经成了这样,再多加那么几条,也不算什么了似的。

天一黑,袁先生就眼睁睁地看着白日里英明神武的秦王世子一身夜行衣,像是做贼一样翻墙出去了。

他无奈叹息,在威北侯府需要翻墙,在自己家,还是要翻墙吗?

看来情爱一事,不光是让人发昏,还会让人变蠢。

白成欢坐在外室的窗前,听到楼梯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不必回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人大概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白成欢能听得出来。

她紧绷的手松懈了下来,手心的匕首悄悄地放进了衣袖中。

只要不再对她动手动脚,那她还是会客气相待的。

借着窗外湖边明灯映射过来的光线,萧绍棠也看到了那寒光一闪,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受伤。

她这已经不是防他如防贼一样了,这就是把他当成强盗土匪来防了。

他揉了揉脸,假装没看到,站在原地笑嘻嘻地开口:

“今儿我过来,没人拦我,看来候府的人也跟我熟了啊……”

白成欢终于站起身,回过头看向了他。

灯下白衣黑发的女子身上笼罩着一股幽暗的气息,要是旁人,说不得会觉得有些渗人,但是萧绍棠能看到的,就是那张如玉如瓷的小脸上一如往昔的清丽无匹,嘴角微微带着些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么一句话忽然就浮现在了萧绍棠心头。

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什么都不必说,只这样与她对望着,他心中就陡然生出无限的欢喜。

他那曾经的辗转反侧,曾经的懵懵懂懂,曾经的慕艾苦思,都在这一刻,得到了他认为的回报。

他笑得更灿烂了,在昏昏沉沉的灯影中如同璀璨生辉的明珠。

白成欢忍住了鄙夷,打破了他的自我感觉良好:“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府中半夜时分吵吵闹闹惊动到侯爷与夫人,若你日后再来,定然还是与从前一样,还望你能自重。”

萧绍棠这才惊觉,她是不是觉得他太过轻浮了?

他有些慌,他得解释明白,他对别人不这样,他只对她一个人这样!

但不等他说话,白成欢就移开目光,板起了脸孔:“也不请你坐了,长话短说吧,房家和余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萧绍棠眼底喜色逐渐敛去,沉默了一刻,也不否认,也没承认,神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若是我做的,又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呢?”

“若是你做的,那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往日情谊可言,形同陌路即可。”

“为何?难道我帮你出气,倒是错了?”萧绍棠也不否认,似笑非笑地反问。

白成欢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样似笑非笑的神情底下,藏着说不出的意味。

她忽然有些烦乱起来:“我并不需要你这样心狠手辣地为我出气!”

“心狠手辣?”

萧绍棠细细咀嚼了一番这四个字,最后一丝笑容也全然褪去:“若我替你出了气,你却觉得我心狠手辣白成欢,那你又记不记得,你在城外庄子上,与我击掌之时,你所谋之事,算不算的上心狠手辣?”

不等白成欢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就往前大步踏了过来,一双明光湛湛的凤眸直逼入她眼底:

“你那般想要倾覆天下,你又有没有想过,秦王府与威北候府所谋之事,会不会让天下流亡,血流成河?还是你指望着能够兵不血刃,一滴血也不流地将龙椅上的那个人拉下来?若是,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你太过天真!若不是,那你又何必因为两个原本就有过错的人的性命如此苛责于我?还是你以为,在以后的血雨腥风中,你还能如此心慈手软?”

白成欢被这一句句的质问惊呆了,而更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萧绍棠的神情语气这样前所未有的神情语气,满含着谴责逼问,让她瞬间觉得她就像是一个不懂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愤然道:“即使是我天真,是我假惺惺地心慈手软,又如何?难道倾覆天下,就一定要视人命如草芥,滥杀不止吗?”

萧绍棠的双手松开又握紧,最终撑在了她身侧的朱红色柱子上,高大的身影将她的视线完全覆盖。

他声音暗哑,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么白成欢,退一步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若不是我做的,是你冤枉了我,那你又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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