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干什么?”
威北候与夫人皆是大惊!
李氏虽然不知道先前具体都发生过什么,但也心知不妙。
一行人匆匆赶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鸦雀无声,黑压压的宾客跪了一地,一身玄色衣袍的皇帝带着一个女子,正站在当场,拦住了新郎新娘的路。
萧绍棠下意识地就挡在了白成欢身前,面上笑容不改,自己极利落地行了个礼站起身来:
“皇兄若是要恭贺臣弟新婚之喜,尽可去秦王府便是,怎么来了候府?皇兄也太心急了!”
说着,向后伸出手去,牢牢牵住了白成欢的手,很明显地感觉到喜服掩映下的那只手轻轻一颤。
该死的皇帝,吓到成欢了!
皇帝对萧绍棠的话却是充耳不闻,只直直地望着他身后盖头遮面的女子,浓眉微微拧起。神色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绍棠心中涌起难言的愤怒来,却仍旧克制住了,朝着皇帝身后的女子冷冷地看了过去。
威北候与威北候夫人也一眼望见那个站在皇帝身后的女子,心头都是一股震荡那女子,与成欢生前,长得也太像了!
只不过这样的震荡也只是一瞬间,他们早已得知这个卫婉的存在,又已经确定白成欢的魂魄是他们的女儿无疑,自然不会再多想,顷刻间就恢复了对皇帝的防备他今日不但自己前来,还带着卫婉,又是想做什么?
若不是成欢归来在前,此时乍然见到这个女子,他们定然会忍不住上前探问,这是想在安竹林之后,再塞个女儿给他们不成?
站在皇帝身后的卫婉看出了秦王世子眼中的利芒,心中暗暗着急。
皇帝如今已经有九成将她认作了孝元皇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偏偏今日,她却拦不住!
而秦王府才是她真正的主子,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皇帝搅了主子的好事,不然,她的家人……
卫婉横了横心,忽然就甩开了皇帝牵着她的手:
“皇上,您带臣妾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皇帝的眼神从白成欢身上移开,看向身后又开始闹脾气的女子。
这些天,她一直都是柔顺乖巧的,但是只要他稍微将她当作成欢,她就要发脾气。
那双与成欢生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漫出伤心之色:
“您带臣妾前来,是不是又想说,臣妾是威北候府的女儿,是孝元皇后?可是皇上,臣妾说过无数次,臣妾是卫婉,不是孝元皇后!”
说着,左右看了看威北候府的山石草木,露出厌恶之色:
“臣妾不想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不想来这里,也不想做任何人!”
说完,也不待皇帝与一干跪地的人做何感想,转身就朝外跑去!
“成欢……卫婉!”
皇帝自从看到白成欢那一刻心中莫名而起的微妙感觉就这样消散了,再也顾不得仔细去想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紧跟着就追了出去!
左右,白成欢只是一个疯傻的女子,成欢的魂魄已经离去,而这个骄傲不肯做她人的女子,或许才是他该追寻的那个人!
白成欢轻轻撩起眼前一片灼目的红色,只看见一袭绯色远去,玄色衣袍的皇帝紧随其后,像极了那些年形影不离的他们。
耳边有人在惊讶皇帝对婉贵妃如此的纵容,也有人在低低议论婉贵妃会不会又是一个祸国妖女……
白成欢只对着眼前牵着她手的人微微一笑,安抚了他担忧的眼神,又将盖头悄悄地放了下去。
如此,多好。
皇帝和婉贵妃如同一阵风来,又如同一阵风去,这古怪的举动偏巧就冲淡了嫁女的离愁别绪,威北候夫妻与李氏顾着担忧,倒是没那么伤心了。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婚礼的喜庆,白成欢还是依照定好的时辰,出了门,上了秦王府珠帘华盖的花轿,晃晃悠悠离开了威北候府。
荒芜了十多年的秦王府,在皇帝没有赐婚之前,袁先生就已经领了吩咐带人偷偷修整了,自从圣旨一下,更是光明正大涂墙换瓦,如今的秦王府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但恢复了从前的恢宏壮阔,还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勃勃。
秦王府的婚事,无论是碍于皇帝下旨赐婚的面子,还是碍于秦王当年与如今的功绩,朝臣权贵之家还是家家都来了人,焕然一新的秦王府里里外外都是人。
白成欢一路是蒙着盖头的,只听见人声嘈杂,但还是觉得,这一次,比上一次热闹多了。
上一次是嫁入宫中做皇后,宫规森严,谁也不敢随意喧哗,这一次才像是真正带着烟火气息的婚嫁。
按着礼部给出的吉时,白成欢在秦王府大门内下了轿,被萧绍棠牵着手中的红绸带,带入秦王府正殿设好的花堂前站定。
“一拜天地!”
司仪开始吟唱,两人跪下对着供奉天地的香案一拜。
“二拜高堂!”
萧绍棠牵着白成欢,对着已故秦王妃的灵位拜了高堂。
“夫妻对拜!”
萧绍棠忍着父母皆不在的酸楚,转身将白成欢扶正,两人深深一拜。
直到两人对拜起身,司仪高唱“礼成”二字,萧绍棠心里悬着的那一块,才稳稳当当地落定少年结发,此生不离,他与白成欢,是再也无可更改的夫妻了!
即使是君王,是宗亲,谁也别想再改变这个事实!
喜烛的光辉煌煌跳跃,火红的盖头被挑起来之时,白成欢的耳边还是一阵嘈杂声,只一抬头,就对上了萧绍棠喜悦流淌其中的温润眼神。
那最后涌起来的一丝紧张忐忑也随之消散,两人相视一笑,一边的喜嬷嬷就露出喜庆的笑容来,将后面的步骤一一进行了下去。
直到喝了合卺酒,萧绍棠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来过,等到一切妥当,还坐在白成欢身边不愿意出去。
可这个时候,外面的宾客不方便来闹新娘,又怎么能放过他这个新郎倌?
“世子殿下今儿先别急着洞房花烛夜,赶紧先来敬酒!”
几个傧相过来连拉带扯就闹着把萧绍棠拉出去了,萧绍棠匆忙间也只能留下一句“你先歇息”。
新房中就剩下了几位前来陪伴新嫁娘的宗室郡王妃,县主等人。
她们皆同白成欢不熟悉,只客气说笑了几句,待了不久也都各自散去了,只留下了两个面生的丫鬟与摇蕙阿花两个陪嫁过来的大丫鬟。
“小姐,要不,奴婢先帮您把这头冠换下来?”
那镶满了明珠的纯金凤冠足足有七八斤重,白成欢的脖子都快断了,闻言就点了点头。
萧绍棠这一去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会傻乎乎地等他回来再洗漱。
只是摇蕙还没动手,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嬷嬷,皮笑肉不笑:
“世子妃万万不可!您得等世子殿下回来才能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