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害怕!”
萧绍棠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他的心情。
“欢欢,我知道你性情坚韧,也知道你与其他女子不同,可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我不愿意将你留在这里面对这些人心险恶,不愿你比别人承受更多的辛苦……甚至……母妃当年……”
他已经在尽力平复情绪了,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想起那些如此时一般类似的过往当年父王尚在,母妃与腹中的他都能落到那样的惨境,如今再要他将自己的妻子一人留在京城,如何能放得下心?
相识大半年,又朝夕相处两个月,白成欢已然了解萧绍棠的心结在哪里。
她上前一步,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他坚硬的世子袍服微微有些粗砺地摩挲在她的脸颊上,她能感觉到他所有的不安。
可她不是秦王妃,她是白成欢。
“我知道你担心……可是,如今的皇帝,并非先帝那样有手段的人,卫婉与詹士春都能左右他的想法,如今的世道,也并非当年的形势,战神解甲也无人过于理会,而我,更不是当年的秦王妃,孤立无援,我有徐家,有白家,还有秦王府暗地里的部属,和支持秦王府的朝臣官员,我也未曾身怀六甲,保护自己足矣。”
“可我不愿你背负这么多……”
“并不多我们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与我们最终的目的比起来,我背负的,并不多!”白成欢仰起脸,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唇角依旧带着令人心神宁静的笑意:“只要你一路平安,只要你与父王手握重兵,只要你们不落败,我绝不会让这座京城,将我如何!”
萧绍棠终于发现,怀中的女子,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她与当年柔弱的母妃不同,与京城娇养的贵族少女也不同,她完全没有世间女子如同丝花一般必须攀附于男人的宿命,就像是一株伫立在天地间的树,自成一景,自有其灼灼光华。
这样的白成欢,让他觉得骄傲,却又觉得仿佛指间砂,唯恐握不住。
“我多想让你安全无虞地待着我的羽翼下,能够时时刻刻护住你……”
白成欢笑容依旧:
“等到你功成名就,手握江山之时,你自然能将我护在你的羽翼之下。至于现在,我们似乎并肩作战更好一些,你说是不是?”
秦王世子将要去西南剿匪的消息一传出去,白成欢就先去了双井巷李氏所居的宅子里。
大年初二的时候,白成欢才来过李氏这里,忽然这么快又回娘家了,李氏很是诧异。
待到李氏得知她要留在京城,立即表示不同意:
“你是不是因为不放心娘亲与你哥哥才留下来的?你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京城,日后万一秦王与秦王世子那边一有异动,皇帝岂不是要拿你开刀?索性你爹爹已经回了虢州,我与你哥哥即日启程回虢州去,免得牵累你!”
“娘亲,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成欢很了解李氏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就是李氏的命根子,以李氏的性情,自然是半分委屈都不愿意让她受的。
可这话,自然不能这样来说。
这个时候,这种世道,让李氏与白祥欢回虢州,一路凶吉不定,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她思忖了一下,笑着将李氏环住,如同在虢州之时一般亲密无间:
“娘亲,其实是因为我与世子约好了,他先明着走,然后时机合适,我再走,不然您想想,皇上能让我们一起走吗?再说还有义父义母呢,秦王府也有自己的人手,谁要拿我开刀,也没那么容易!等世子走了,我就有空闲了,日日过来陪伴娘亲,好不好?”
李氏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她跟了白炳雄二十几年,也做了二十几年的武官家眷,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如今都还远远看不到个头,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再过这种日子。
“那娘亲去威北候府跟徐夫人商量,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你一起走,你留在京城太危险了!”
“娘亲!您就听我一回不行吗?我不走,就不走!”
白成欢索性耍赖。
说服了萧绍棠,还要来说服李氏,威北候府娘亲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白成欢莫名心塞,这不想走,还真不容易!
李氏只恨白家没有能力,也不跟她强辩,心中暗自盘算。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白成欢才告辞去往威北候府,走之前又将哥哥白祥欢拉过来一番叮嘱,白祥欢心情复杂,却只能应下,答应妹妹会多劝劝母亲。
威北候夫人比李氏更多了一层纠结,既舍不得她离开自己身边,又觉得让她跟着萧绍棠离京才好。
“到底你嫁入了秦王府,在别人眼中,终究是与秦王府一体,要是留下来,当然危险……”
倒是威北候想了想,大手一挥,气势十足地对白成欢道:
“你若是想留下来,就留下来,爹爹必定护你周全,若是你想跟萧绍棠一起离京,你也尽管去,爹爹会为你们善后。”
白成欢骤然间眼圈就红了:“爹爹,这世上,您可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威北候一个粗糙的男人,听了这话也心头酸楚,却还是强笑道:
“你就会说好听话哄爹爹,从前是你哥哥是对你最好的人,如今才轮到爹爹呐……放心,无论什么时候,爹爹都希望你过得开开心心,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白成欢强忍着眼泪点头:
“嗯,爹爹,这辈子,我一定会平平安安,一直陪着您和娘亲到老。”
奔波了一天,总算是将各方都劝说妥当,白成欢才放心地回了秦王府。
刚进门,付寒手底下的人就送了帖子过来。
是正式写的帖子约她见面,邀她的人是詹士春。
自从她回门那日因为与詹松林见了一面而最终晕倒之后,似乎是怕秦王府找麻烦,詹士春就再也没用詹松林这个身份出现过。
她倒是差点忘了,在詹士春眼里,她还有个他亲生女儿的身份呢一个想起来就让人恶心到想去死的身份!
“我不见,回了吧。”
虽然她曾经想要问问詹士春关于安竹林的事情,可此时,她却真的不想去见他。
两方需要联手让人去找他那是一回事,可事关她的身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