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绫本就怕乘马车,如今更是呕吐难忍,在路上行了七、八日,整个人都憔悴不少,眼圈青黑不说,因为瘦削而使一双杏仁大眼宛如铜牛,大得有些吓人。
面对此状,周天行虽然着急却没有多想,入京之时她便十分害怕马车的颠簸且时常呕吐,如今的呕吐在他看来虽然严重了些,可依旧是因为马车颠簸所致。
他难得对她展现了温柔,不再去别家车队中奏乐谈论,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即便于然来找,他只要看到萧予绫神情不耐,便三两句话将于然劝回去。
在他处处牵就之下,两人一路走来相处倒也融洽。
眼看着一行人已经接近咸阳城,车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未到日落时分,便在一处小镇上安顿下来。
一行人太多,当然不可能都住在小镇中,大部分的侍卫皆在镇头和镇尾安营。
用过晚饭,萧予绫随着周天行住进了一间驿站的上房。
房中备有热水,一进去,萧予绫便看到内间冒着氤氲雾气的浴桶,不由看向周天行。
周天行笑,道:“见你坐车辛苦、腿脚发肿,我便命人特意准备了这桶热水,快些更衣进去沐浴吧。”
萧予绫也不矜持,现下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矜持的?
她全然当周天行不在场,自顾自脱了衣服走进澡桶之中。想来是周天行的侍从早早做了安排,木桶虽然说不上华丽,却很大,能够容下至少两个人,令她可以舒舒服服的解解乏。
热水泡到她因为奔波儿浮肿的腿脚,舒服得她嘤咛出声,微微闭了眼。温热的感觉从她的肌肤窜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
只是,她的舒服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没有多大一会,周天行便已经脱了衣服挤了进来,从后面环抱住她。
她一愣,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而后,她镇定的由他抱着,希望他只是想沐浴而已。
可后来,他们二人紧紧相贴的肌肤越来越烫,尤其是他下腹处的物件慢慢硬了起来,很快便如同一个硬棒子,死死的抵着她的臀 瓣。
他环住她的双手更加用力,呢喃道:“阿绫,我想你了……”
萧予绫立马警觉起来,大夫说她因为休息不好且受到太多惊吓,所以腹中胎儿并不稳,加之她这些天都在马车中颠簸,她本就已经很担心,如何能够再和他行*?
这个孩子虽然是意外,可她已经开始正视她,想要他!
她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的往前面挪了挪身体,企图远离他滚烫而僵硬的身体。
她刚离开他没有一个指节的长度,他的手立马如同蔓藤一般缠了上去,身体特紧跟着贴上去,声音沙哑且低沉的说:“阿绫,我好久没有了……”
萧予绫后悔,这些日子她和他同吃同住,一直相安无事,她以为他没有这个心思,她方才居然毫无顾虑的当着他面脱衣洗澡。
见她不动,他只当她默认,一只手从她的腰际划*的胸 脯,一把将她的温暖握住,用指头按了按,喟叹道:“阿绫,你近来憔悴不少,可这里反倒*了几分。”
她整个身体都僵住,拉住他的手,冷冷说道:“我累得很,不想。”
周天行却好似没有听到她拒绝的话语,慢慢用脸在她的脖颈和侧脸上摩梭,还低头去亲她的耳垂。
亲了一边耳垂,他又亲另一边耳垂,最后索性张嘴将它一下含到嘴里,喃喃说:“阿绫,你忘了你我与于然的约定了吗?若你不早她一步诞下子嗣,你的名字便不能被载入皇室的族谱……”
她的身体僵住,原来他存了这样的心思。她该感激他才对,他处处为她着想,为了让她早于然诞下子嗣如此的用心良苦。
只是,她的嘴巴发涩,她的心也生不出感激。她的孩子,不过是年长于然的孩子而已,并不会有什么特别。
以后,他还会有无数的女人,为他生下许多的孩子。他要是很能干,一生有三四十个孩子并不奇怪,历史上的宋徽宗可有子女八十!
他不知她的心思,还在接着道:“……我知道你心性极高,且又是个随性之人,许是不屑于和别的妇人相争。但于然家……”
不等他说完,她一下甩开了他的手,倏忽转身,本来是想冷着脸凶他。谁料,木桶虽然大,可毕竟只是木桶,她转身一不小心就贴着他的身体擦过。
柔和的身体大片的在他身上擦过,使得他的眼眸一暗,伸手将她抱到怀里,俯首便狠狠的吻*的唇。
她微微有些尴尬,实在是这样的情况下不容她拒绝。但为了孩子好,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想着,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一下将双手反剪住。
到此时,她有些着急,她不会将孩子的存在告知他,可要他无缘无故的停下来好像更加不可能。
他含着她的舌头,好像要将她吞下肚,过了好一会,方才松开了她的舌,在她嘴边呢喃:“阿绫,我尽量不让你累。”
推也推不动,说不想他也不听,萧予绫着急,努力寻找让他停下来的方法。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忙质问道:“你不是说让秀荷和刑风向我赔礼道歉吗?现下已经快要到达咸阳,他二人为何还不来赔礼?”
话落,周天行的动作果然如同她所想的那般戛然而止。
他悻悻收回了手,眼神闪躲,答:“阿风与秀荷被我杖责,现下还养病在床。”
本来,萧予绫这样问只是要转移他的注意,看到他这副模样,她直觉他有事隐瞒。
她不语,审视他。
他对*黑白分明的眼眸,狼狈的将头侧到一旁,道:“待他们伤好之后定会向你赔罪。”
萧予绫的嘴张了张,最终没有再追问。
周天行显然没有了兴致,草草擦洗一*体,便早她一步出了浴桶。
她洗完澡,穿好衣服时,周天行已经不在房里。她想了想,刑风曾经帮过她很多,不管送她入宫是谁的主意,现下他受伤,她于情于理应该前去探望一下。
她其实也是个处事圆滑的人,信奉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即便刑风暗害她,她也断不会和他撕破脸。
她打定主意出了门,向守在房门口的侍卫询问刑风的住处。
侍卫告知她刑风因为受了伤,得到周天行的关照而在驿站中有一间客房。她问清楚客房的位置后,独自走到房门口,正欲敲门,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她的手顿住,本欲退开,但因为听到周天行的声音,她的脚好似生了钉子,挪不开一步。
“你再说一遍?”
“王爷,风无错,纵使王爷杀了风,风也不会向她赔礼。风所做,无愧于先皇,亦无愧于天下贤人!”
“你……你竟然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王爷,风嘴拙,不善言谈。可风以为,王爷对一个妇人的宠爱已太过,长此以往定然会……”
“闭嘴!本王难道是昏聩之人?你以为你是为了本王好,你可曾想过若她在宫中出了个好歹会如何?”
“王爷不过是少了一个妇人而已!”
“愚蠢!她足智多谋,即便是个妇人也可算半个贤士,你此举无异于断去本王的手臂。”
“王爷所说风也想过,天下贤人众多,没有了她还有别人。”
萧予绫静静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个当初善良而憨厚的刑风,现下竟然对她欲处之而后快,她心中百味杂陈。她情绪低落,举步欲走,又听周天行说话,她的脚步一下停了下来。
“真是蠢不可及!本王岂是因为一个妇人而昏聩之人?众人都以为她没有父兄照拂,便没有了用处。可哪里知道,那个周炳将她奉若神灵。她在本王身边,周炳便是本王手中的利剑,她离开本王,周炳便是刺向本王的利剑。”
“即便如此,王爷对她宠爱也难免过了!王爷不仅不追究她勾结周炳送阿英小姐进宫之事,还为了她一怒之下杀死明瑞侯府的大公子齐越。阿英小姐和齐越公子都是贵族呀!若是此事传出去,王爷不怕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哎……曲英入宫已成事实,而齐越不过是个依附本王而活的落魄侯孙。阿绫却是不同,周炳已经得了陛下爱宠爱。难道本王要为了一个不能为本王所用的妇人,一个依附本王而活的落魄公子,生生毁了本王最重要的棋子吗?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王所做,并非宠爱妇人,而是从长远打算!”
听到这里,萧予绫的心一阵寒过一阵,原来他一直在骗她,一直在骗她!
她曾经以为他为她做的一切牺牲,皆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她。即便,他的情没有她深,她依然为此而欢喜,而感动。
现下才知道,他为她做的事情,全都是出自利益的衡量!无论是设计人追杀她又救她,还是不追究曲英之事,亦或冲冠一怒杀齐越的事,都不是因为对她有感情,只是利益的考量而已!
真是悲哀,好悲哀,她还有什么可以自欺的理由吗?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近来她那双时常捂在*上的手,此时紧紧的捂在了心上。她听到噼啪一声,爱他的那颗心,如同飞向大火的飞蛾,一瞬间死了过去。
她踉跄着离去,如同一个垂危的老人,几欲栽倒在地上。
123 (加更求月票)故来相决绝(二十)
眼看着就要到达咸阳城,早上众人早早的就起程,欲赶在日落之前入城。
坐在马车里,萧予绫默默想着昨夜的事情。周天行令她痛彻心扉的话语,刑风后来不冷不热的赔礼道歉,一切,都如此的荒谬。
她和他之间的一切,彷佛只是一场杂耍,她是被绳子牵住的小猴,而他是拎着棍棒的耍猴人。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周天行那样是为了说服呆板的刑风向她赔罪,也可以让刑风以后不敢在对她下手。
但,她又怀疑,这个可能性,或许只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毕竟,他曾经欺骗过她,不惜命人扮作歹人追杀她,而后又假惺惺的救她。
她原本一颗玲珑心,此时因为爱,没有了半点玲珑。
随即,她又苦笑,两个人相处,除了爱情,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如今,她和周天行之间,即便有爱情又怎么样?她对他,已经无法再信任。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她总是忍不住怀疑他这般做的原因。
就如同,他说服于然,让她二人同为平妻之事,本来是件为她谋划的好事。她却为此想了一夜,他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当爱还在,信任却已不在,她和他似乎已经很难走下去。
她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了她没有注意,于然走了进来她也没有注意,直到于然呵呵笑着唤她阿语妹妹,她方才回神,神情恍惚的看着于然。
于然对*的模样一笑,道:“阿语妹妹昨夜没有休息好吗?为何看上去无精打采?”
萧予绫缓缓摇头,表情恹恹,没有和于然搭话的意思。
于然倒也不介意,看向周天行说道:“郡王,然昨夜仔细回去想过,然与阿语妹妹同为平妻之事还是由然自己修书告知家父吧!”
闻言,周天行一怔,于然这是在讨好他,为他解围!
那于尚书手握大权、心性高傲,却不知为何膝下无子,仅有于然一女。对她,自然是小心呵护,大有含在嘴里怕化着,捧在手里怕紧着的意思。
他若说此事,难免于尚书心有介怀。可,于然自己说,就不一样了。那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于尚书,告诉天下,同为平妻不是他的意思,而是于然自愿。
思及此,他眼带笑意,道:“阿然贤惠,本王感激不尽。”
于然忽然孩子气的侧头看他,一双眼睛闪了又闪,问道:“郡王当真感激?”
“当然!”
“既是如此,郡王可否应然一事?”
“何事?”
“先娶然进门!”说完,不等周天行答应,她又解释道:“然作此要求,并非为自己。一则,家父性格暴躁,且视然为掌上明珠,然由正妃变为平妻,若还在阿语妹妹之后与郡王完婚,怕是家父不愿。二则嘛,听闻阿语妹妹年幼,然却因为性格高傲,一直待字闺中,如今已是十八年华,若在妹妹之后进门,恐怕不妥!”
闻言,周天行思量片刻,而后握了握旁边萧予绫的手,好似在告诉她,无论怎么样,他心里都是有她的。
而后,他颔首,答:“阿然所说甚是,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命京城郡王府中的管家到你府中下聘礼!”
于然呵呵笑,又道:“那还请郡王尽快请巫师问天,为你我选一个黄道吉日。”
“这……难道不等你父回话?”
于然摇头,骄傲一笑,道:“实不相瞒,我父对我其为宽容,且事事不求对错,惟愿我高兴。即便是选夫婿,也是由我自行做主选择的呢!”
说完,于然娇羞的看了周天行一眼,明显是在告诉他,选择他不是她父亲的意思,而是她自己的主意。
萧予绫冷眼旁观这一切,这个于然,手段确实比曲英高了不少。于然这般的作为,即讨好了周天行,又能达到她早日进门早日当家的目的,还将她父亲宠爱她的事情转为无形的压力,令周天行知道该如何对待她。
于然又是笑,道:“郡王,然还有一事……”
周天行对于然的大方之举十分欢喜,当即含笑道:“你尽管说来!”
“然自幼是家中独女,十分想要一个妹妹,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有了阿语妹妹,我心中欢喜非常。可,阿语妹妹似乎不太喜欢我这个做姐姐的。”
“阿然多心了,阿语只是不喜与人交谈而已!”
“既然如此,可否请阿语妹妹唤我一声姐姐呢?”
萧予绫全当没有听见她的话语,自顾自的扭头看向窗外。
周天行尴尬,犹豫再三之后,对萧予绫说道:“阿语,阿然年长你,你是妹妹,还不快唤她一声姐姐?”
到了这一刻,萧予绫的心,真的冷了。她无法再信任周天行,周天行也无法给她想要的东西。她不知道他对她有几分情意,但能肯定他对她不会是唯一。
她甚至在想,他答应给她平妻,后面又藏着怎么样的阴谋?是不是和对于然一样,他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错、错、错!
当初,她为了得到他的爱情,不顾一切将自己变成有用的人、不顾一切让他觉得不能缺少她,真是错,实在是错!
一个男人,如果是因为女人有用而加以宠爱,那不是爱,是利用!
她从来没有爱过,所以用了错误的方法去爱,到头来,才发现只是一次爱错。
……
傍晚时分,萧予绫等人终于到达郡王府。
她与周天行一起步出马车,周管家早早率了众人在门口等候,见到周天行皆是跪拜行礼。
周天行命众人起身,没有多说什么,牵着她缓缓往里走。
就在即将步入迎旭院中时,周天行忽然转身对跟随他走到院门处的周管家说道:“本王与京城于家的小姐于然有了婚约,欲请巫师问天请期,你好生安排一下!”
闻言,周管家当即郑重颔首称是。
萧予绫身体一僵,真是想不到,他回府以后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请巫师为他和于然的婚礼看吉日!
待周管家退下,周天行一转头,便见到她垂头不语的模样,不禁一愣,道:“阿绫,此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我……”
她没有听他说下去,而是幽幽问道:“天行,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你问。”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不想要其他的妇人?身边只有我一个?”
周天行面有不忍之色,张嘴道:“阿绫,娶于然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与你不能比。你大可……”
萧予绫摇头,又问:“若是我说,你若想要我,便不能有其他的妇人。若是有了其他的妇人,便不能拥有我,你会如何?”
还不等周天行回答,那边周管家的声音传来,道:“小公子身为妇人,当有妇德,如何能够问王爷如此荒唐的问题?”
萧予绫并不在乎周管家的言辞不善,她只在乎周天行的反应,从周天行明显松一口气的模样看来,他的想法其实和周管家相同。
只是,他有顾忌,不能够坦坦荡荡的将这话说出来。
想通了,她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阿绫……”
萧予绫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以后,便是天各一方,纵使想为难,怕也只是不相干了!
周天行听她如此说,心里宽慰,没有多想,道:“阿绫能想开就好。”
她没有看他,眼睛放在远方,瞳孔中没有焦距,神情恍惚的说:“王爷,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妇人可以霸占一个丈夫完整的心?”
问完,她也不等周天行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说:“大概是有的,司马相如不是见了卓文君的书信后就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和她相守一生吗?”
周天行面带不悦之色,道:“司马相如不过是寒门子弟,卓文君不过是商户之女,皆是下品之人,如何能比?”
萧予绫却是无所谓的笑,也懒得去深究这个时代的司马相如最后做了官没有。只是感叹,在周天行这些士族皇家的眼中,下等人的爱情便不算是爱情了!
她看向他,低声说:“我好累,真的是好累。”
“累了,便去休息吧!”
她颔首,答:“是该休息了,我从来都怕疼怕伤,现下已经忍受不住,是该休息……”
话毕,她上前主动抱了抱周天行,在他怀中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要对你拼命的好,好到别人再也给不了你这份好,好到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发现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一个全心对你的人。”
“阿绫,你……”
“你说,我做到了吗?我对你好吗?”
“……”
周天行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一直到她离开他的怀抱,走向小阁楼,他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怔怔的看着阁楼方向,脑中想着她说的话:若是他有了别的妇人,便不能再拥有她!
隐隐约约中,他有些担心,害怕她真的离开他。
可转念一想,她一个妇人,已经是他的人了,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她这样说,大概只是威胁吧,因为她的妒性而威胁他!思及此,他将去追她的生生忍住,不能再纵容她,一径的纵容她,只会让她想要专宠的念头越发强烈!
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安,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梳洗换了衣服后,便到书房处理堆积已久的公务。
待到子时,他批阅完折子,准备就寝时,有一个下人将萧予绫的亲笔信笺呈递给他。
他展开一看,里面唯有两句诗词: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他虽然不是沉迷风花雪月的人,却也知道这是白头吟的前两句,更加知道萧予绫这是在说她对他的爱情纯真无瑕,就和山上的白雪,就和皎洁的圆月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可他对她三心二意,所以要和他分别。
他心里有些颤抖,忙问那个为萧予绫传递信笺的下人道:“小公子将信笺交与你时神色如何?”
“神色如常!”
“那她现下在做什么?”
“在阁楼中,想来快要安寝了。”
闻言,周天行有些吃不准,快要安寝了?并未如同诗句上说的那般离开?这难道是她的又一种谋略?她是个聪慧之人,一向有心计,许是又和他耍心计?
想到这里,周天行只觉得累,异常的累,他为了能让她开心,已经不惜得罪于家让她和于然同为平妻,她还要怎么样?
他随手将她的信笺丢在桌案上,起身回房休息。这一夜,他在床上睡得并不踏实,总是睡不深、却也醒不过来,脑袋里有无数的杂乱画面。
迷迷糊糊熬到了丑时将近,外面忽然传来喧哗之声。
“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呀,小阁楼走水了……”
周天行倏忽睁开眼睛,见到红色一片不由大惊失色,再定睛向着外面望去,透着薄薄的窗户纸他看得清楚,外面已是火光漫天,就连他的内室也已经被照亮。
他一骨碌爬起来,胡乱抓了床前的衣袍罩在身上,顾不得穿鞋,赤着脚便推门朝着小阁楼跑去。
此时的大火就如同一只咆哮的魔鬼,将整个小阁楼牢牢抓住,根本容不得别人进去,更容不得里面的人出来。
周天行见此状,一把抓住旁边的侍卫道:“小、小公子、小公子出来没有?”
“王爷,这火起得太快,小公子尚在睡梦中,此时怕是已经去了……”
周天行一把推开他,就要往里奔。
几个侍卫眼见他好像发了疯,忙三三两两把他拦住,道:“王爷不可呀,不可呀,房梁现下都快烧塌了,王爷不可进去……”
他挣扎,赤目圆睁,大吼:“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他此时失去了理智,几个侍卫哪里敢放,死死制住他,任由他大吼大叫。
天亮时,熊熊火光终于扑灭,噼噼啪啪的火声和呼啸的风声也已不在。周天行怔怔看着眼前黑黑的废墟,想,或许那些守夜的侍卫弄错了,或许萧予绫已经跑出来了,她这般聪慧,怎么会跑不出来呢?
曲英杀不死她,成帝害不了她,她怎么会因为一场火就死了呢?
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死的。
他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忽闻一个侍卫喊道:“找到了,找到小公子了……”
他忙奔过去,看到的,只是一具烧焦的尸体,莫说是长相,就是骨头都已经发黑发脆。
他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说着,他看到在尸体上有一根玉簪子,这根簪子,是他曾经差遣王虎送给她的。当时,他还说,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哭泣出声,她很珍惜这根玉簪子,舍不得带,便一直将她随身携带。如今,簪子还在,他想永以为好的那个人却是去了……
他意识到,这次,她不是和他耍脾气,她真的是和他相决绝!
他扑在尸体上方,赤目圆睁,如同野兽一般,表情狰狞,发出痛苦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