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了解到,该老头生前也不是什么军人,他带着一只猴子,走街串巷卖艺;不过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当一名军人,经常穿着从旧货店淘来的军装,到处吹嘘他是军人,还帮将军牵马什么的。
我用龙太太给我的钱,埋葬了老头,并且给他烧了一套军装。
埋葬了老头,那天就不停的下雨,下得昏天黑地,下得人让莫名的伤感。其间,我去二医院找灵儿,却没有想到她好好的,根本就不像那位大妈说的那么严重。
诡异的是,那位大妈在不久前已经离世。
灵儿说医生在给大妈动阑尾手术时,发现肝部有一个肿瘤,这也是导致大妈经常喊腰部疼痛的原因。肿瘤是恶性的,并且已经扩散。
大妈生前就住在棚户区,也就是跟卖艺人是一个片区的,她在发病期间,家人送她去医院,就死在在我看见她的那条路上。
看灵儿面色苍白了些,人瘦了一圈,也没有说哪里不舒服。我看她精神倒是蛮不错的,言谈之间,绝口不提结婚后的事,我也不好主动去问。在茶吧小坐一会,各自离开,心里那份思念暂时打了一个括号。
矮冬瓜最近迷上买彩票中奖的瘾头,怎么说他都不听,每天总要拿两块钱去试试运气。别是中五百万,就连五块钱都没有中过,回来还不小心踩了一脚的狗屎。
矮冬瓜骂骂咧咧说都是那该死的卖艺人让他倒霉的,给人送终;却不是他的亲人,在我们老家跟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习俗,都是要走霉运的。
我早早的关了铺面回出租屋,矮冬瓜心痒痒的说今天的彩票还没有买,就在天黑之前去了北街想买一注试试转运没有。跟他在一起,煮饭的是他,洗衣服的也是他,我回到出租屋一般就是画画符纸,看看爷爷留下的那部书,很少动脑筋去煮饭,去做繁琐的家务活。
一般在平时,矮冬瓜出去至多就是晚十分钟到家,可是这次他在外面耽搁很久还没有见人回来。左等右等,终于听见他出现在门口喘气的声音,一进来老也改不了那惊风火扯的毛病。
矮冬瓜夸张的张口喘气,手撑住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端起一杯水仰脖一口饮尽道:“沐风,我见鬼了。”
我把翘起的二郎腿从书桌上挪下来,坐正身子瞥看了他一眼,随口道:“见鬼有什么稀奇的,去弄饭吧!”
矮冬瓜抹一把嘴,脸色的确不怎么样强调道:“别,这件事你一定感兴趣。”
我把书放桌上,瞄他一眼道:“赶紧的说,老子肚子前胸贴后背了。”
“这事太邪门了。”矮冬瓜慢吞吞的口吻,好似还深陷在恐惧的思绪中举止一点迟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邪门的事?我还以为他看见一漂亮的女人没有穿衣服在大街上玩酷呢!我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个世道,邪门的事多了去,你看见又怎么样?”
矮冬瓜挺认真的,看我不屑的神态,不由得定定神,似有所思的样子,咂咂嘴巴道:“我刚才从北街那边回来,看见那边灯火通明的,就觉得奇怪,反正想时间还早,就顺道去看看。结果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毛病,你有完没完,绕来绕去还是在卖关子,爱说不说。”我把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蹭地起身,不知道是他丫的卖关子搞得我想发火,还是心绪不宁的关系,突然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别动肝火,听我说来。”矮冬瓜真实是猪脑袋,看老子这样,他还喋喋不休的念叨,结果说来说去一句话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老子懒得理,径直去到厨房里找剩菜剩饭吃。
矮冬瓜没有因为我发火住嘴,还是碎碎念把刚才看见的断断续续讲了出来。
原来,他去北街买了彩票,在转回的时候,看见通往娃娃堰跟野猫林那边,人语马嘶,灯火通明,就暗自猜测可能是那边有什么活动。
活动包括各种展销会,比如服饰展销会,五金,食物等。矮冬瓜是最喜热闹的,所以他把新买的彩票放兜里,就急巴巴的去了那边。
走过去之后,他没有看见人,倒是看见一溜儿的大红灯笼。
奇怪的是,这些悬挂在一排排树影之上的一只只大红灯笼,就像挂在空气里,没有灯架子,没有铁丝串连;冥冥之中,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高挑灯笼站在那。
而且大红灯笼一路延伸到野猫林那段路没有尽头,倏忽间,一股冷风嗖地从他脖子上掠过,嘚!打了一个冷颤的他,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害怕了,紧张的吞咽一口唾沫掉头就跑。
听矮冬瓜这么一说,我暗自一惊,仔细掐算一下,不由得暗自道: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个星宿是吉神,六辰值日之时,诸事皆宜。
难道今日有冥府结亲,冥府结亲,我擦,怎么把那事给忘记了?记得阿班告诉我说幽冥太子大婚一事,难道是今天?不好!我吆喝上矮冬瓜,撒腿就跑。
矮冬瓜被我的举动搞得摸着头脑,刚才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现在却急火火的要去看现场。本来他有很多疑问要问的,看我跑了,也急忙关上门,撒丫子在后面追来。
靠两条腿怎么跑,还得打的,可是今晚上真他娘的邪门,接连拦了三出租车,人家一听是要去娃娃堰的,都摇头拒绝。
实在不行,老子只好回身去蹬那辆破自行车。
矮冬瓜见我回转,以为是不去了,他跟木头桩子似的戳在原地,闷闷的问道:“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赶紧的把自行车扛出来。”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是冲矮冬瓜说的大红灯笼还是别的什么事,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一般的鬼婚,我也没有那么急,可就是想到是幽冥太子的大婚。整个身心都被抽空那般,感觉很失落,也莫名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