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谁也没有看见,预料到,会从黑黝黝冷清清的山拗口斜刺刺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疯子是男是女还没有看清楚,他就不顾一切的疯扑上来,对孙泉等人搞了一个突然袭击。
孙泉躲避得快,没有被疯子抓住。
被抓住的是高静。
高静惶恐不已,吓得陈伦秀尖声大叫,却不敢上前帮忙。看高静身上的包被疯子拉扯住,好不容易挣脱。疯子又匍匐在地,对她行叩拜大礼口称:“山神娘娘驾到。”
后赶来的我,一个健步上前,护住高静,对疯子一声大喝道:“别吓唬人,好好的做什么疯子?”
疯子的身体就像出了什么问题,包括他的嗓子也是嘶哑听不真是男的还是女的。单看身形,却更像是女人。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因为脸上的脏污看不清楚五官,我猜想年龄应该五十好几了吧!她的身体问题主要集中在那双腿上,走路一瘸一拐的,看着挺可怜。
疯子在我发出一声威呵,吓得疯子踉踉跄跄退离开高静,走几步又回头冲我嗨嗨一笑道:“你能帮他们,抓住魔鬼,山洞里的魔鬼。”
孙泉听疯子含糊不清的话,一把拉走呆愣着的高静,并且没有对我搭救她的事说一声谢谢。
矮冬瓜冲远去的孙泉呸了一口道:“什么玩意。”
阿坤没有出声,眼神深邃的看向走远的孙泉,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们说道:“我觉得这个人,太不正常了。”
“我觉得不正常的是高进好吧!一个男人家怎么就那么娘。”
我没有理会矮冬瓜,急忙跟在孙泉他们去的方向追去。
阿坤吆喝上矮冬瓜,跟在我后面跑。远处传来刚才那个疯女人的叫声:“月光光,亮堂堂,三更过,穿衣裳……”声音悠长回荡在山谷间无比的凄凉。
矮冬瓜缩了缩脖子,悄悄说:“妈呀,女疯子跟鬼似的,听那声音,更像是鬼唱出来的。”
阿坤苦笑一下没有说什么。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神,跟越来越不安的情绪,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人村终于到了。
置身在村口,早已经不见了孙泉等人的影子。想必,他们进村就去了什么地方吧!总之我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安静的村庄。安静的村庄,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任凭风再大,也惊不起滔天巨浪。
村口有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人,窗口纸糊的窗纸跟张贴在门上的大红喜字已经褪色变成灰白色。阿坤说这些没有人住的屋子,都是出外打工去了还有些是因为意外原因,离开家远走他乡。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没有人住的房子,终于到了阿坤的家。
阿坤的爹妈都还健在,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眯眯的迎进我们。接着就是一大锅滚烫的米粥,还有香喷喷的腌菜煎肉端上桌。
矮冬瓜是饿了,一下子吃了几大碗。
饭后,我跟阿坤去看了他哥哥。
哥哥跟爹妈是分开住的。一间屋子里,还有灶头,床铺,墙壁上贴满年画。他哥哥身体瘦得可怕,就像一根枯木,身上没有多少肌肉填充,只看一眼就足以给你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这种印象会折磨得你睡不着。他是太瘦了,听阿坤爹妈讲,在上半年,他这个大儿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在睡觉的时候,从门外飘进来一位绝色美女,之后就跟这位不请自来的绝色美女欢好。
从此以后,他就一蹶不振,总是半夜三更的就泄了。
我看了阿坤的哥哥,眉宇间黑气很重,印堂发暗。年纪轻轻的,一双手伸出来形同枯木。抖啊抖,稍微动弹一下,就喘得不行,嘴唇也开始萎缩。
一看就像是距离死亡边缘不远的人。
阿坤爹妈说,已经把他的后事准备好了。单等阿坤回来,落叶归根,跪拜祖先,承接哥哥留下没有完成的誓言,就预备给他做一副棺木。
阿坤最紧张哥哥的生死问题,爹妈在说,他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一直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阿坤的嫂嫂,一个举止卑微憔悴得不行的女人。一直守护在病人身边,默默无闻的侍候着行将就木的丈夫。
中邪的可能性还是有,但是屋里的环境却不适宜病人修养。我让阿坤把哥哥的房间整理一下,塌掉灶头,打开窗户,每一天让他嫂子念叨驱邪经文。
然后在当晚,我用红丝线缠绕成八卦阵法,设置在房里。我跟矮冬瓜潜伏在屋外,单等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出现。
第一晚没有收获,但是病人却见好转。能正常呼吸,还能勉强喝一口稀粥。
矮冬瓜说我是狐狸精的克星,自然是不敢继续来的。
我说未必是这样的,或许狐狸精临时有事来不了,说不定今晚上会来。大白天,我跟矮冬瓜睡觉,到了晚上,就潜伏在阿坤哥哥的门外。
接连好几晚上都没有狐狸精的踪影,我就纳闷了。再加上,心里惦记高静的情况,就有些心浮气躁着急起来。
心里有事,大白天断然是睡不着的,就让阿坤带我到处转转。其目的就是想看看高静他们的落脚点,要是看见她好好的,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男人村真不愧是是男人村,除了年老体衰的老女人,几乎没有看见有年轻女人出现过。我跟阿坤一路走到一处山泉边,看见几个人在那嬉闹,走过去一看,不就是陈伦秀跟左云他们吗?
没有看见高静跟孙泉。
左云跟陈伦秀正在跟男人村的几个顽童在戏水,嘻嘻哈哈的玩闹中。左云看见我,就默契的朝我走来。
我让阿坤去忙自个的,就单独跟左云走到一个隐蔽的岩石后面。
“你在找高静?”
“嗯。”
“看不出你挺担心她的。”
我从左云的话里听出几分酸意,不过没有表示什么。只是一味地解释说,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中,同车就是缘分,我也不单单是担心高静一个人,而是担心他们所有人。
左云不相信我的话,追问一句道:“是真的担心我们所有人?”
“嗯。”
“你好像知道高静的身份。”
“什么?”我假装纳闷道。
“她是女扮男装,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很好奇她为什么那么做吗?”
“也不是,不想去逼迫别人把不愿意说的秘密讲出来。”
“她不愿意说,我来告诉你。”左云陷入沉思状,不快不慢的讲述道:“高静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她嫁给了一个外地打工的,起初这个人对她们俩还不错,可是后来,他竟然把高静给那个了……然后高静的妈妈想离婚,这个人说离婚是奇耻大辱的丑事,就坚决不答应。一天,高静很晚才回家,却发现那个人跟妈妈都不见了。”
我安静的聆听左云讲述高静的故事。却忽略了,外面的陈伦秀。
左云继续讲述道:“然后,她就发疯般的四处找妈妈。找那个人,因为她爱妈妈,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影响到妈妈后半辈子的幸福,才忍气吞声没有离开家。现在妈妈跟那个人同时消失,她的心里很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
“对不起人的应该是那个坏蛋好吧!怎么能这样想呢!”因为气愤,我情绪有点失控,忍不住大声吼道。
“哟,你们在这里私会?”
陈伦秀的突然出现,吓了左云一跳,急忙整理一下衣裳,款款的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悄声警告她道:“别胡说八道,我没有做什么。”
我板起脸,经过陈伦秀身边时,嗅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一个喷嚏应声而出,惊得陈伦秀哎呀一声。又娇声娇气道:“哈哈,你打喷嚏好特别。”
“哦。”我答应一声没有多说,顾自离开了。
在后来我才得知,陈伦秀把听到关于高静的事,散播给男人村的孩子们听。这些幼稚无知不懂事的孩子们,就对高静扔泥巴,骂脏话。
偏偏那天我返回阿坤的家时迷路了。走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奇怪的地方,有一个山洞。
山洞中有一口清澈见底的泉眼,走得口渴舌燥的我,经不住泉眼水的诱惑,就着双手掬了一把送进嘴里。泉水是好泉水,甘甜纯正,在起身时,看见了一抹飘飘忽忽的身影。
身影很轻盈,一闪不见了。我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很想去寻找这一抹在眼前消失不见的身影,却因为心里有其他事,而选择离开。
这就是所谓的定力。
阿坤因为我一直没有回去,就跟矮冬瓜一路找来,那个时候我已经出了山洞。
我把在山洞里看见的异像告诉阿坤。
阿坤惊讶,说在山洞呢出现的是山神娘娘,还说我跟山神娘娘有缘,才会看见。我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某人开始琢磨这件事来。
这个人就是矮冬瓜。
我能无意中遇到山神娘娘,他打心眼里羡慕嫉妒恨。
阿坤的哥哥慢慢能坐起来了,气色也有所好转,这无异于是一个奇迹,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关键还是他自己的毅力让他挺过来了。
不过狐狸精还是没有抓到,没有抓到狐狸精,阿坤的爹妈愣是不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