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像是一句咒语,回旋在轩辕令的耳边,每一次都折磨着他的心。他身为轩辕家的长子,肩负保护七世龙骨的重任,祖训规定,一旦有人威胁到七世龙骨的安全,格杀勿论。
承启国国法也规定,任何国家,任何皇子都不得对七世龙骨有任何私心,违者斩立决!
如今,承启国只为一个商业大国,却能安然存在于诸国中心,正是因为七世龙骨如今就在承启国的土地里,任何国家如果想攻打承启国,就要遭受天谴。
这是新月大陆祖先为了新月大陆安稳特意立下的盟约,七世龙骨在哪个国家,其他的国家就要尊其为首,哪怕这只是一个小国。若是七世龙骨现世,大陆势力将会发生一次重组,到时候帝王花落谁家,全凭天命。七世龙骨和十块龙骨令牌则有改变龙脉,一统天下的威力,这也是七世龙骨被世人觊觎的真正原因所在。
轩辕家世代为保护七世龙骨而生,所以轩辕家的子嗣,不论是聪明愚笨,不论是健康残疾,一律不参加科考,也一律不准经商,他们只靠着皇族给予的一点点俸禄为生,生活简约朴素,生性淡泊冷漠,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七世龙骨,不让任何国家的皇子找到其所在位置,以保整个新月大陆安稳,承启国的昌盛繁荣,天下黎明百姓的幸福安宁。
“唐子烟,你不要逼我!”轩辕令转过身,眸底已经染上一层冰霜,初进门时眼底那层奇异的眸光已经变成了冷厉之刃,仿若是要将唐子烟生生刀剐。
他的眼睛里闪出的凌厉,紧紧咬着唐子烟,从初见时,他就对这个女子怀有一种异样情愫,但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但他明白,如果唐子烟胆敢助宿墨占卦寻找七世龙骨的下落,他会毫不犹豫挥剑杀了唐子烟,这就是他的宿命,他永远不能躲避的命运。
可是握在剑上的手,却在微微地抖着,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情。
唐子烟伸手一扬,茶盅在桌上转了一个圈,最后落定,她的眸光里有些疲倦,但那抹坚定仍然存在。“轩辕令,人各有命,我阻拦不了你所要做的事情,但同样你也阻拦不了我所要做的事情!”
连唐子烟自己也有些意外,这声音里分明有一丝嘶哑,难道占卜耗损元力,连声音都会改变吗?
“那些人就在山下,僧人也抵挡不了多久,如果你想救宿墨,最好还是听听我的意见!”轩辕令看着床上躺着的宿墨,尽管唐子烟已经施了咒,但宿墨的气息还是十分的微弱,而且胸口的那些伤口若不进行处理,还是会再次威胁到他的性命。
这一点,轩辕令从唐子烟脸上就看出来了,宿墨的伤势确实很严重。
唐子烟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宿墨,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护卫,她心里清楚,若是想救宿墨离开这里,非轩辕令不可,而她能不能离开这里,还要看运气。
轩辕令用探寻的眸光看着唐子烟,他就是想要知道,宿墨在唐子烟心里的份量,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唐子烟永远绝了对宿墨的感情,也只有这样,七世龙骨才不必受他国的威胁。
而且他保护宿墨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熙国八皇子与承启国素来交好,而那位抢夺皇位的十四皇子未必会有八皇子这般仁慈。这也是承启国皇上的意思。
“说说看!”唐子烟语气轻淡,根本没有半点如临大敌的慌张,反倒是越来越平静。
轩辕令死死地盯着唐子烟,似乎怕眨眼就错过唐子烟的表情,他往前一步呼一口气道,“我要你现在就离开宿墨,而且永生永世不得再与宿墨相见,也不能告诉宿墨今天是你救得他……”
听了这番话,唐子烟脸上显出一抹凄厉的笑,那份笑似冬天峭壁绽放的雪莲,自有一种让人折服的美丽。
轩辕令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不过就是要让唐子烟远离熙国即将要继承皇位的皇子,从而保护七世龙骨不受他国威胁。不过,即使她不出手帮忙,依着宿墨的命运,他依旧会得到天下,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况且,在唐子烟的内心里,也并不期望和宿墨有太多瓜葛。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宿墨,并将他安全送回国!”唐子烟说罢,将杯子放好,起身就要往门外去,似乎这件事情微不足道,根本无需太过郑重。
轩辕令看着唐子烟走过来,伸手拦住了唐子烟的去路,“我要你发下毒誓,若有违此誓,必遭天谴!”
“轩辕令,你不觉得欺人太甚吗?我已经答应了你,你竟然还要步步紧逼?”唐子烟并没有恼怒,她知道轩辕令不像是唐府的那些人好对付,他不仅是表情生冷,连内心里估计也没有太多的温度,像是一个石人一般。
轩辕令抿唇,侧眸看着身畔的唐子烟,并用十分轻淡的口吻说,“你如果不发誓,我也不会救宿墨,你自己二选一!”
山下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是黑衣人赶往山上发出的声响,唐了烟回眸看着轩辕令,举起三指,郑重说道,“我,唐子烟发誓,从此往后与宿墨再无往来,若有违此愿必遭天谴!”
正这时,一直靠着床边休憩的黑衣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房间里的轩辕令,用低哑地声音问,“他是谁?”
声音刚出,轩辕令立刻拔剑刺向黑衣人,那剑锋直指黑衣人的喉咙,唐子烟见此立刻拦至黑衣人面前厉声问,“轩辕令,我都答应你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会留他活口,让他告诉宿墨今天救他的人是你!”轩辕令如此执着,连他也有些意外,即便宿墨知道了又如何,唐子烟已经发了毒誓,他即便再喜欢唐子烟,他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唐子烟死死地盯着轩辕令,并一字一句对他说道,“如果你敢伤害他,我用尽所能,也会让你轩辕令家不得安宁,若你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轩辕令微微错愕,但凡知道唐家女会占卜的人也都知道,这占卜术每使用一次,都会耗损使用者的元力,甚至是赔上性命。唐子烟竟然为了保护宿墨身边的一个护卫,却甘愿用自己的元力来保护他,想至这里,轩辕令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但他手中的剑并没有收回,“唐子烟,我轩辕家世代为保护龙骨而生,如今为了保护龙骨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你呢?”
问及这里,唐子烟微微一愕,她确实没有想过,如此竭尽全力保护宿墨和他的护卫,到底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天下,或许是为了自己。
唐子烟走至黑衣人的身边,用还在流血的手指在黑衣人的额头轻轻画了一道遗忘咒,还未及黑衣人说什么,他已经沉沉晕了过去。
“干什么?”轩辕令有些困惑,看到唐子烟转身往门边走,他追了几步,才听到唐子烟缓缓说,“我让他将刚才的事情都忘记了,他也不会记得是我救了宿墨,你大可放心!”
说完,唐子烟就卖步出门,这时轩辕才醒悟过来,对正在离开的唐子烟说,“你的马就在香山寺下,你从香山寺的侧门离开,从山路下去就可以避开那些黑衣人!”
“我不会谢你,你最好照顾好宿墨,否则我们的新仇旧怨一起算!”唐子烟所指旧怨,自然是上一世轩辕令袖手旁观,不肯救她的事情,只是轩辕对此事根本不知晓,所以听了唐子烟的话,也只能是一脸无奈。
唐子烟离开了香山寺,在出山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屋舍,离开之时,宿墨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身上的伤势仍然十分严重,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恐怕他会受很多的苦。
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轩辕令,那她也不能反悔,她也相信轩辕令虽然冷酷无情,但他不能拿轩辕一家作赌注。
依着轩辕令的话从侧门下了山,远远就看到自己的那匹马拴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刚才的大火并没有殃及那匹马。她穿着已经破烂不堪的白色丝锦棉衣,翻身上马,扬鞭打马往山下奔去。
这一切,原本都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而唐府的人,估计还在等她回去一个交待。
方以轩这一次一定恨透了她,从此往后,恐怕要与唐家势不两立了,这样也好,她就是要在他们的恨意里报复,这样才不至于看到他们伪装出来的委屈,似乎他们很冤枉一样。
香山寺内,轩辕令目送唐子烟离开后,一位穿着袈裟的主持就走到了室内,“阿弥陀佛,轩辕施主准备把他们藏在哪里,那些人估计很快就杀上山来了!”
轩辕也微微低头行礼,略带愧疚地说,“真是抱歉,法信大师,给香山寺带了这场浩劫,只是这位熙国皇子与承启国渊源甚深,在下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