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多耗一会,我就会多费一分元力,你们自己决定……”唐子烟抬眼看了一眼宿墨,又看看梁子婿,让他们自己选择,这一切,都已经是迫在眉捷的事情,根本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船在一截一截地下沉,最后宿墨和梁子婿终于点头默认,并对唐子烟说,“你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太过的勉强。如果船沉了,我来帮你度过这次难关,我不允许你再耗尽元力做傻事……”
唐子烟知道自保,在万不得以的情况下,她会弃船保已。可是现在还不到说这个的时候,经过几次反复的运用施咒术,似乎元力一次比一次强大。
身体里的元力就像是一棵正待生长的树木,只需每一次自己用心的关注,就会让这棵大树越长越大。
宿墨和梁子婿先后上了熙国的大船,船员也离开了唐府的船,只有唐子烟在船上默念咒语,施了一道避水符。
一道光茫像是穹庐一样包围了整艘大船,那薄薄的光雾十分神奇地将大船与海水隔离。在水面与船体的交界处,竟然像是多了一层薄膜一样,十分的诡异。
重的像是百头大象的大船终于被那避水符托了起来,像是有了翅膀一般,竟然从水里渐渐地浮上来,最后,船里的水一起倾斜而下,竟然形成了一股瀑布一样壮观的情形。
宿墨默然站立在船前,看着穿了蓝色裙装的唐子烟肃然站在那个光圈之内,默念咒语施咒,脸上的表情从心疼渐渐变成了痛苦,最后,一抹怜惜而无可奈何的神色终于笼罩了他整张脸。
无数次的,他向唐子烟说过,他不愿意让她如此辛苦。可是她执意孤行,根本不听他的话,现在面对这样的惨烈局面,她竟然还是想着独自撑起,却不愿意依靠他的势力。
这时候一旁的梁子婿规劝宿墨,“她不会有事的,凭着她的聪明,一定会度对过这些难关,宿墨兄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她,我只是心疼她。一个女子,从来都不需要这么辛苦,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宿墨将目光从那个发光体那里收回来,实在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梁子婿嘴角微微含笑,目光穿过那个光晕,看着那执着的唐子烟,“或许,我们从不曾真正的了解她,所以也无法了解她内心里的真正想法。”
“你想了解她?”宿墨回过头看着梁子婿,在那一刹那,宿墨漆黑的双眸里有一丝敌意,那一瞬间,整个船上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所有海水似乎也感应到了宿墨这种敌意,变得更加汹涌。
天色渐阴,铅云低低压过来,天也似乎快要塌陷了。
唐子烟体内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输出,那个穹庐笼罩着大船,正疾速往岸边驶去。现在,可以看到铅色的天空低下,岸边站着的那些人群,唐子烟的双臂微微颤抖,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已经快要用尽。
另一艘大船上的宿墨似乎了感觉到了她的虚弱,大声的吩咐身后的那些船员。“给我加快速度,快,我要最快的速度!”
那声音里包含着太多的担忧,太多的心疼,让正在施咒的唐子烟的眼睛里酸涩,那滴脆弱的眼泪在眼眶里微微转动,太久没有人关切,突然有这样的温暖,那点点的委屈和寒冷似乎都化成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再用一次力,唐子烟心中默念,“唐子烟,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可以看到子安和伶云了,再坚持一会,唐家的大船就可以安然靠岸了。”
天空终于下起了小雨,雨丝滴落在光圈的顶上,那极其微弱的力量,却让唐子烟感觉数以万千的细针在戳进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那是体力耗尽的表现,抬起眼睛再看看岸边,看到人影绰绰,很多唐家的人都在焦急等待在沙滩上。
看到那层光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唐子烟施法,今天亲眼所见,内心里震撼无比。
觉得这样的情景就像是海上的海市蜃楼一般不可思议,有人奔跑着往船边走去,不顾海浪翻涌,“快看,是大小姐的符咒,你们快看,这真的是唐大小姐的施咒术。太好了,我们唐家的船有救了,我们的船不会沉了,我们辛苦两月的船不会这样的沉进海底。”
“那是熙国的船,是熙国的船在帮我们,太好了,太好了……老爷,我们有救了,老爷不必再担忧了!”几个唐家的家丁都兴奋的大叫了了出来,并在扑在浪花里,向大船游过来,想帮唐子烟一把。
唐耀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在船上独自施咒的唐子烟,是的,他此时没有办法忽略他的这个女儿。
她穿着深蓝色的衣裙,整个人美丽的如同海上的仙子,衣襟因为元力送出体外而微微的翻动,她的坚定,她的勇敢,就像是一颗种子种到了心里,让他觉得过去实在是忽略了这个女儿,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唐家的瑰宝。
另一边的唐子琴和白慧春则是吃惊地张着嘴,她们以为唐子烟的施咒术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今天看来,唐子烟的施咒术强大到可以以一敌百,甚至是胜过千军万马。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托得动那种重的船,不可能推着它前行的,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一定是我的幻觉。”唐子琴摇头,看着白慧春有些激动地说,此时她的心里恨不能来一个天雷,将唐家的船劈落进海里,从此之后,她可以再不必再看到唐子烟那张脸。
船离岸越来越近,连同皇上和几位皇子都看着眼前的情形发呆了,那样的情形,是他们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奇景,即便上海湾放花灯的景色也不过是人为的,可是眼前这样的景致,却是神力,那是超越于平凡力量之上的,这让皇上心里十分的紧张。
莫名的担忧让他的双眉微微的皱上,回头看着各位皇子问,“你们可见过这样的情形?”
“父皇,没有,这唐子烟的法术实在是太过强大了,我们不得不防……”
“是啊,这唐府的势力恐怕因为有了唐子烟,无人可敌。”
“怪不得梁京最近怪事那么多,有这个唐子烟在,恐怕今后梁京都不得安生了。”几位皇子交头接耳发表意见,许多的意见,都是不利于唐府的,这一点,十分中方以轩的意。
藏在人群里的方以轩本是想来看看唐府怎么倒霉的,毕竟唐子琴信誓旦旦,他以为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万无一失,没有料到,却让唐子烟出尽了风头。
刚才听到皇上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怒气才渐渐消了。
如今这样的势头,唐子烟还要这样张扬,显然,以后皇上一定会加倍注意唐府,这样的自己说起话来就容易多了。
想至这里,方以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回头对正看得十分出神的刘沙说,“我们回府。”
“少爷,你不看唐子烟那妖术了?说真的,可比那些请来的大师强大多了,看来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唐子烟真正的敌手,唐家占卜术,果然非同凡响。”刘沙说着,完全没有看到方以轩的脸已经布满了乌云,再过一刻,就是大雨倾盆。
果然,雨丝越来越多,天上的雨水直直的倒下来,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慌乱地找避雨的地方。
这时候大船已经行到了浅水处,唐子烟终于收起了咒语,她筋疲力尽地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了衣衫。
这时候,宿墨拿着一把伞静静走至她的身边,替她撑开,一把油纸伞就是两人全部的天地。那夜以继日的相思,那马不停蹄的牵挂,还有那足以填满大海的担忧,此刻,就在两人的双眸里的散开,渐渐消融在那漫漫的细雨里。
那份温暖,足以消融整个世界的苍凉,也可以将所有的黑暗照亮,那是唐子烟心里久藏的,渐渐发酵的秘密。
她回眸,沾满雨水的睫毛如羽扇,美丽的像是画中的那欲奔月的嫦娥。
宿墨一时看得入神,忘记了嘴边那句,你还好吗?
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直到唐耀乘着小船,摇摇晃晃地上船,直到梁子婿淋着雨站在船的甲板,直到肖国的公主,穿着浅蓝的曳地长裙不顾大雨纷飞,神色凄凉的看着这一幕,直所唐府所有的船员和熙国大船所有的船员互相紧紧拥抱在一起,发出震耳的欢呼,两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唐某见过熙国八皇子,多谢八皇子出手相救,唐家的大船才能转危为安!”唐耀出声打破了那一层寂静,唐子烟和宿墨这才回过神来,唐子烟回过头看着另一艘船上眼里满是寒意的流月,神情一时怔然。
宿墨看着唐耀,只微微点头回礼,忽然发现唐子烟的神色时,他才想起,这一次来到承启国是带了流月公主一起前来的,正要解释,听到承启国的孙公公在岸上喊,“八皇子,皇上有请八皇子上岸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