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伶云一听,仿佛听到什么妙计,兴奋地一拍手,眸子微转道,“对了,我知道了,等小姐大婚那日伶云一定会让小姐漂漂亮亮的出嫁。”
这些日子,伶云也想通了,既然小姐非嫁到方家不可,那再阻拦也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上天怜悯小姐,疼惜小姐的善良,让方家的三公子的身子能逐渐痊愈,让他们过上世上最幸福的日子。
小姐貌美似仙,心地又好,在方府也决然不会再遇到二夫人和二小姐这样的人,说不定,真的会幸福美满,白头到老一辈子呢。
唐子烟对这场婚宴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方以轩和唐子琴知道什么叫做背叛,什么叫痛心。至于喜服和凤冠对她来说,真的是过眼烟云,可有可无。
眸子渐转至窗外,看着院落里的一切静静发呆,上一世在这里或许并没有什么快乐的日子,可是重生之后,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没有虚度。
不仅夺去了二夫人在唐府主母的地位,而且也让唐子琴和宋清完的事情暴露于天下,更重要的是,这一世多了宿墨什么都不一样了。
见伶云正在里间收拾着大婚之日需要的东西,唐子烟只好一个人坐在桌前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宿墨在墨文斋里教的怎么样,会习惯吗?
听着里间的伶云咕哝,“小姐,这些都是些银质的头饰,挑来挑去也不过就是那几件东西,看了都叫人寒碜,大婚之日怎么能戴这些东西!”
“随便吧,反正又没有人介意!”想到方以轩对她的好,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用占卜术替他续命,帮他找出七世龙骨转换龙脉。
想到此,唐子烟心里一悸,突然想起宿墨上次留在她这里的龙骨伶牌,一时觉得,应该尽快把龙骨令牌还给宿墨,以免给唐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唐子烟!”宿墨的声音突然响起,到惊了唐子烟一跳,她抬起头看到一脸笑意的宿墨,心里突然有什么被染上了一种明亮的色彩,或许就如伶云说的那样,只要宿墨出现,她就会变得与平时不同。
“你今天不用教课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唐子烟敛去心里的浮动,脸上的表情如平时一样的肃然,只是淡淡地瞅了一眼宿墨之后,就转头看向别处了。
宿墨唇角微微勾起,装作没有看到唐子烟神情的变化,其实进来时就看到唐子烟在发呆,那丝凝静之中的笑意,竟然让他也一时失神。宿墨的眸中渐起的漩涡,随后又慢慢平静,才换上了平日里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笑意,“趁着你还没有成为方夫人,我赶着时间来瞧瞧你,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喜宴,到时候想见你还得经过你的夫君同意,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这唐府也没有让你随便来随便去,这闺房也不是你一个公子能进进出出的,你怎么早先不知道避讳,这会到学会脸红了?果然是近朱赤近墨黑,到了书馆也不过一日,就学会了这么多的规矩?”早就习惯了宿墨说话没形的样子,唐子烟也不给他留余地,看到宿墨只是愕然一怔,旋即又朗声大笑,才发觉自己真是鲁班门前班门弄斧,不知死活。
宿墨坐到唐子烟的对面,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的漆盒放到桌上,挑挑眉道,“没想到送礼还要被人奚落,真是怨,怨死了。若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今天这份礼还不想送,送了也便宜了那个病秧子。”
“你有什么好东西,还这么殷勤给我送来,不要害我就好!”反正每次遇上宿墨都没好事,唐子烟也不奢望他能给自己送来什么宝贝,十分随意地拿过盒子,轻轻揭开,刹那间一抹蓝光辉映在眸间,仿佛要把整个房间都染成蓝色一般。
宿墨道,“这是一件蓝晶额饰,是我花了高价从别国买来的,本来打算送给心爱之人……”
“你有心爱之人?那我可不敢夺人所爱,万一哪天被你心爱之人追杀过来,我的命还要不要?”那抹蓝虽然扰动了唐子烟的心,可是她也不愿意收宿墨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或许从今往后会老死不相往来,她可不愿意再欠他的人情。说罢,她将盒子轻轻盖好,重新推至宿墨的面前。
宿墨的眸子凌起一阵漩涡,须臾之间又敛起,只将盒子打开,将那件蓝晶珠饰拿出来放在唐子烟的手心,笑道,“我的心爱之人,还不知道在哪国哪乡,我一个大男人带着这种东西四处游历,多有不便,你全当是做好事了。”
蓝晶额饰躺在唐子烟的手心里,凉意侵蚀着手心,那抹蓝如湛蓝的天空一般,给人一种深邃而安静的感觉。
宿墨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还是恢复了那丝笑意,“初见你时,就觉得这额饰非你莫属,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相送,所以一直留在我那里。如今正好是你的大婚,戴上这蓝晶额饿,再与大红喜服相配再好不过,所以今天特意给你送来。”
伶云在里间早就听到了宿墨的声音,一来不愿意打扰他们两人的谈话,二来她在梳妆台里找了半天也并未找到一件合适的头饰,她可不想让小姐戴着那些黑乎乎快要长了绿毛的银饰嫁到方府。可是这些日子,小姐得的银子基本全都挥霍了,除了给公子上学的学费之外,其余的银子小姐都十分大方的打赏了那些下人,如今,那些下人见到小姐就如蜜蜂见了花一般热情,现在又是身无分文的状态,想买个别的头饰都难。
这时听到宿墨说要送给唐子烟一件蓝晶额饰,伶云心里拍手叫好,正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难道宿墨公子一早就知道小姐没有像样的首饰,这就送来了?
看到唐子烟手中的额饰时,伶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首饰,在这梁京上下,恐怕没有一家珠宝店有这样漂亮的额饰吧。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俯身看着那蓝晶串珠,忍不住啧啧称赞,“这珠子简直像是从海里捞出来,又天是从天上刻下来的,宿墨公子,你是从哪里买到如此漂亮的额饰?”
“这些年四方游历,没有别的爱好,只是见了好东西总想要收集,身上带着的银票尽数买了这些东西。这蓝晶额饰是深海里一种稀有的水晶,每万年才能产生这样的晶石,这些晶石经由海水浸,不仅水润光泽,而且蓝的耀眼,所以称之为蓝晶石,又称为海之泪。”宿墨缓缓解释,对伶云的惊讶并不稀奇,一如当初他见了这件首饰时,也曾有这样的心情。抬眸望向唐子烟,此时她的眸子里正辉映着额饰的宝蓝,皮肤也变得更加雪白柔嫩,她沉思的样子,整如那海洋一般深邃浩淼,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以后他也不必再捉摸了,她嫁到方家,恐怕要有另一个男子来捉摸她了。想到这里,宿墨的神色微微一沉,微转身子望着窗外不言。
“这样贵重的礼物,子烟不能收,如宿墨公子所言,还是把这件额饰送给你心爱的女子,既然名为海之泪,那必定是情人的眼泪,我戴着恐怕不太合适。”从此往后,她每见这蓝晶额饰,恐怕都要想起宿墨的容颜,与其牵肠挂肚,不如现在就绝了念想。既然得不到,原来就不要奢望什么。
宿墨嘴角的笑意仿佛凝冻了一般,但笑声依旧,“唐子烟,我又不是那么小气,你放心好了,即使哪天我后悔了,也绝对不会寻到方府问你去索要。况且这东西带在身上不太方便,藏在树洞里又有些担忧,你就当做好事,解了我的烦忧不好吗?”
“树洞?宿墨公子将这件首饰藏在树洞里?”伶云再次瞠目结舌,简直不能把宿墨当人看了,“万一被松鼠盗贼了呢,万一被猎人发现拿走呢,万一有孩子掏鸟蛋发现带回家,不行,不行,我不能想了。”
“哈哈,本公子也不是那么傻的人,这样贵重的东西自然藏在十分隐秘的地方,上面又盖了枯叶,不会让人发现,况且松鼠又不吃宝石。”宿墨的笑声里多了一丝什么,不过伶云并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如今的宿墨公子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一丝沉稳。
“既然宿墨公子将这件首饰视为累赘,子烟就先收下来,不过也是暂为保管,如果哪天宿墨公子真的有了心爱的女子,再来梁京取也无妨,只要子烟活着一日,这件首饰就会替宿墨公子保存一日。”唐子烟把盒子轻轻收起,递给了伶云,略想了想,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色的锦袋递到宿墨面前,“我想,这块令牌也该还给公子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宿墨公子还是随身携带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