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畅想着,这些船上下来人懊恼的模样。
而岸上还有一些人,他们的面色却有些沉重。这些都是宗门子弟,早知道船队情况。宗门安排他们过来,并不是让他们来接人的。
“呜——”
船队靠岸后,一阵号角声响起。甲板上,一队队修士身穿黑甲,肃穆而立。
跳板搭上,一队身穿黑甲的修士率先走上岸来。他们手中捧着一个木盒,木盒之上,写着名字。
这是,陨落了?
修行者,遇到危险很正常,航海嘛,总会遇到妖兽。
但,这是不是有点多?
一队黑甲修士身后,还是一队黑甲修士,同样手捧木盒。
那些宗门修士看到自己门中弟子的名字,便上前去,将遗物接过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但是那些散修,来认领的就不多了。便是有人来,身份一时也弄不清楚。所以那些黑甲修士捧着木盒,往断岳剑宗驻地走去。
“束修文?”
刚才说话的领头修士脸色一变,几步奔出,拦在一位手捧木盒的黑甲修士面前。那一对少男少女也惊慌的围拢上前。
“大哥,他怎么会——”
那男子声音颤抖,身上灵力不受约束的,似乎有崩溃的迹象。
捧着木盒的黑甲修士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灵力涌出,将他身上的灵力稳住。然后打量了一下他,再看看随同他一起的少年男女,轻声道:“你,是修文兄弟的三弟,束修武?”
“是,我是。”
面貌上的相似,让这黑甲修士一眼能认出。
“你们是,束修礼和束修红?”
那少年男女已是红了眼眶,闻言点点头,眼睛却只盯着那写了名字的木盒。
那黑甲修士点点头,将木盒双手捧着递向束修武。
“我叫何缺,断岳剑宗修士,这次任务,我和你们大哥束修文一组。”
“我大哥,他是怎么陨落的?”
这次任务,陨落之人这么多,肯定是凶险无比。但作为兄弟,怎么也要知道自家大哥是如何陨落的才甘心。
“这木盒中,有你大哥的遗物,其中会有给你们的交待。”
何缺伸手指指那木盒,长叹一声道:“你大哥是英雄,他很勇敢。他不在,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有事,可来断岳剑宗找我。”
三兄妹捧着木盒,看着转身离去的何缺,一时间默默无语。
原本欢畅的人群,时不时的响起低泣和叹息。欢喜的过来,却是发现,那等待的人,已是不在。
便是那些生还的修士,此时也是一言不发,盯着来接自己的亲友发呆。
抱着木盒,三兄妹回到住处。
这是一处小小的院落,里面堆积着各种药材。还有一些炮制药材的器具,将小小的空间填满。
这一个月,正是贩卖这些药材,三兄妹攒下了近百积分的巨款。此时的积分,可是已经涨到五灵石换一积分的地步。
这些积分,放在一个月之前,那是整个束家所有人的积蓄。
这次来到镇海城,作为束家修为最高的束修文带着几位弟妹,就是想为家族找一个出路。
其实,来镇海城的散修,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
束家不过是个小家族,踏入修行道途的,总不到十人。
现在,修为最高的束修文陨落,以后的日子,可以想见的艰难。
束修武呆呆的看着桌上的木盒,身旁的束修礼和束修红眼泪汪汪的,低声抽泣。
“将所有积分准备好,明日随我去一趟断岳剑宗驻地。”
大哥不在,束修武就是顶梁柱。但自己的修为不够,只能想办法寻找靠山。不然,这小小的药材生意,也做不久的。
修行界,本就是这么残酷。
束修礼和束修红点点头,这些时日,是束家老大的名声在,才让三兄妹做起这药材生意的。没有了束修文,束家想要继续撑下去,没有靠山,怕是要被赶出这镇海城。
束修武长叹一声,伸手将木盒揭开。
空荡荡的木盒让三兄妹一愣神。
木盒中,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锦囊。
储物袋!
镇海城中,每日会有限量出售,一千积分,不二价。但私下转手,这储物袋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一千五百积分。
此时木盒中,就放着一个储物袋。
三人沉默良久,束修武将储物袋握在手中,心情更是沉重。这价值连城的储物袋,可是大哥拿性命换来的。
神念探出,储物袋中数件物品散落出来。
一柄伤痕累累的长枪,飞令枪,一百积分一杆。
断成两截的大剑,残破的黑甲,散架的灭妖弩,已经不成形的几片沾满血迹的衣物,一个小小的骨灰盒,还有一张积分卡和一块玉简。
看到这些,便是强装坚强的束修武,也是泪流满面。
很显然,大哥束修文是力战而亡,甚至都没有留下全尸。
“大哥——”
束修红再忍不住,一把掩住脸面,放声痛哭。
“束兄弟,可在家中?”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声。有人在外呼唤。
束修武脸色一变,伸手将桌上散落的物件装入储物袋,然后放入木盒中。
虚掩的院门被推开,几道熟悉的身影走近。
都是左近的邻居,这些时日,一同在这附近做些小生意。
“哎——束兄弟,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兄妹还是要多多宽心。”
领头的一位瘦高老者,看着桌上的木盒,长叹一声道。
“多谢赵叔关心,多谢诸位兄弟。”
束修文领着弟妹连忙施礼。
“束修武在家吗?”
便在此时,门外又有声音响起。
众人都是脸色变了变。束修武的脸上露出一片颓唐之色。
该来的总是要来。
三位身穿劲装的背剑修士大步上前。
镇海城此片地界的管理者,这里一应房屋、生意,都是这三位管辖。
当首之人,是断岳剑宗弟子,姓常。身后是两位元阳道宗的外门弟子。
“常管事,孙兄,刘兄。”
哪怕自家兄长刚刚亡故,束修武依然不得不和屋中众人一起,赔笑弯腰行礼。
“免了。”
常姓管事摆摆手,面色凝重。
他看着桌上的木盒,沉声道:“贵兄长束修文可是战没于此次出海任务?”
束修武点点头。
常管事将衣衫整理一下,向着那木盒拱手下拜,身后两人也是跟着拜了三拜。
站起身,常管事伸手拿出一叠纸页。
“这是这座小院的地契和你们的租住契约。”
束家兄妹闻言,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