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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之人通常会在晕眩昏沉的同时,伴随嗓子里渴到冒烟的烧灼感。是以杨致喃喃开口叫渴时,并没用赵妍费多大的事,便将她小心递上的一碗“醒酒汤”一口灌下,复又迷迷糊糊的躺了回去。
自今晚见到杨致的那一刻起,赵妍便一直是心乱如麻。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心上人单独共处,坐在床边痴痴望着杨致,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心中百感交集,既有甜蜜,又感凄苦。
都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我与这冤家是相逢于未嫁那又怎样?明明为他茶饭不思魂牵梦绕,却偏偏造化弄人今生无缘。人世间最远的距离并不是天涯海角关山万里,而是情缘难系咫尺天涯!
正在柔肠百转自怜命薄之时,不知不觉的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刚才分明毫无睡意,两眼却已不听使唤,只觉得眼皮沉重困得厉害。与此同时,一股躁动不安的莫名灼热从心底至四肢百骸间逐渐扩散开来。
赵妍挣扎着甩了甩头,下意识的将罗裳稍稍撩开了一些。原本酣醉在床的杨致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坐起,正神情怪异的盯着她,眼中布满血丝,眼神怔怔发直。赵妍所剩无几的一丝理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几声衣帛撕裂的刺耳脆响,上身已凉嗖嗖的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令人羞煞的绮丽梦幻?
赵启对两样法宝的交叉配合使用极具天分,专为赵妍特制的香茶中两味齐上一样不少,为杨致准备的醒酒汤中却只重重下了“助兴”药物一味。他的考虑倒也周全:一是杨致确实不宜在宫中留宿,二是就这么把不省人事的杨致送回去,怕他将来不认账!
杨致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已近深夜子时时分。触手摸到怀中温软滑腻地胴体,不禁大吃一惊,顿时酒意全无。梦中的赵妍嘴角泛着羞涩甜蜜的笑意。双颊火红娇艳欲滴,犹自昏睡不醒。杨致醒了醒神,将脑子里的零碎记忆拼接在一起,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下身仍然斗志昂扬威风不减,再与眼前的香艳景象两相印证,更加真切的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自己是扎扎实实中了赵启地算计。那天真而又可恶的臭小子把他姐姐当成什么了?亏他想得出来!
当下不敢惊醒赵妍,强自镇定着将她从身上挪开,小心的揭过锦被为她严实盖上。然后匆匆忙忙胡乱穿好衣裳,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杨致当然知道这个年代的未婚女子失身于人意味着什么,何况还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这事将来如何料理,只得回去慢慢再想了。还不赶紧开溜,难道傻等着皇帝与梅妃来生擒活捉么?
殊不知赵启在这两个时辰里,过得比谁都不轻松,至少已在门外踱了上万个来回。见杨致一脸狼狈的从姐姐房中出来。心知业已大功告成,心头的大石也就此放落肚里。迎住杨致笑眯眯的道:“姐夫,你醒了?可还睡得香么?上年我要你做我姐夫你还不肯。这一回总归是赖不掉了吧?”
这小子老起脸皮连姐夫都叫上了。杨致不由通身一阵恶寒。登时恨不得就是一窝心脚当场踹死这小王八蛋。没好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记。恨声骂道:“你他妈地!谁叫你这么干地?你让你皇帝老爹和你母亲怎么收场?你知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我倒没什么。你姐姐只怕是让你害苦了!”
“四姐心里也是愿意地。我又害她什么了?”赵启不服气地嘟囔道:“皇帝与公主便不食人间烟火了?无非就是把面子放下来嘛!这有什么不好收场地?”
“只要你能让你老爹和姐姐放下面子。我给你做个便宜姐夫也无所谓。嘿嘿。你说得倒是轻巧!少罗嗦!赶快叫人送我出宫!”
赵启嘻嘻笑道:“那你说他们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杀了你啊?姐夫。你这副模样出宫恐怕不行。还得装得半醉半醒才好。”
杨致想想也是。皇帝与梅妃拿了这事远比自己要感觉棘手。只是苦了赵妍倒是真地。当下也不多话。依言装回醉态。一出得宫门便逃也似地回了府。
尽管夜已深沉。沈玉却是一直坐立不安。等到丈夫酒气熏天地安然回到家中。这才放下心来:“该死地!居然喝到这个时候。喝成这副德性!难道皇上是摁了你在强灌么?……嗯?你身上怎地有股这般熟悉地香气?”
杨致哪儿好去接口答话?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感受复杂。依然故作迷糊的任由沈玉服侍他脱衣上床。虽是闭着眼睛装睡,脑子里却是乱成一团。想到险窄处,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幸亏今日皇宫之内的那对宝贝父子都对他没有恶意,若是存心取他性命,就算有十条命也断无生理!日后就是跟自己的亲爹也不能这么傻不拉几的狂喝乱饮了!
俗话说醉酒如患病,饶是杨致武技高绝年轻体健,终究不是铁打的,窝在家里将养了整整一天才彻底恢复过来。之后的几天中,据徐文瀚说皇帝也是一连三天没有上朝。此外并无其他动静。杨致对赵妍心怀有愧。更不会问上门去触皇帝的霉头。
杨致对事情的估计确实不差,他还只是心下有些忐忑不安。皇帝却是哭笑不得,挠破了脑袋还只能是闷声大发财。
梅妃次日一早醒来,想起昨夜喝了燕窝骤然困倦难当,自然大感蹊跷,不难想到是被儿子阴了一把。昨日皇帝请杨致进宫纵酒畅饮,梅妃是知道的。见女儿赵妍一反常态如患痴呆,时而甜甜而笑,时而默默垂泪,心知大大不妙。
逮着儿子疾言厉色地一审,惶然心惊之余不由连连叫苦。事涉皇家脸面与女儿的名节和终生幸福,梅妃不敢大意,既不能大肆声张又不敢向皇帝欺瞒,只得暗暗将事情的因由经过如实对皇帝说了。
皇帝当即便黑下脸来,失神的坐倒,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个时辰之后,才无奈的叹道:“此事比统帅千军万马的沙场征战更让朕为难,凭良心说又怪不得杨致那厮。爱妃,你去将启儿叫到朕这里来。”
皇帝与越王关起门来足足呆了近两个时辰,没人知道父子二人说了些什么,连梅妃也不知道。直到多年以后,赵启才向杨致揭开这个谜团。
对于杨致来说,将来如何面对赵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多全齐美办法,只能暂时搁下。这些天宫中发生的事,他也无从知晓。
与秦公那番深入的夜谈,无异于听了一期暗黑大亨地心得讲座。秦公地路虽然极具借鉴价值,却也只是他的路。杨致自问不能在这世上白来一遭,不想做皇帝并不意味着不能趟出一条属于自己地路。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些天他想得最多的是凯撒的一句名言:我来,我见,我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