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都汇源客栈今日算是人声鼎沸,大家都是来看看这位从极北之地死里逃生的顾大人的。
当然百姓们来了也是白来,顾大人今日说了谢绝见客,在三楼补觉呢。
不过有人还是可以通过各种关系溜上三楼的。
此时牟梓汐正披着披风坐在窗前,神情呆滞,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树心回去救季元泽。
“顾兄,这明明没有睡觉,怎么就谢绝见客了呢,我可是想和你喝上三巡酒的呢。”扎西澈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牟梓汐回了神却没有回身,半晌才道:“扎西胸消息灵通呀,知道我回来了。”
扎西澈笑道:“今日上朝皇上就夸奖了顾兄一番,说让你明天起就去上朝。”
牟梓汐一听这下才回过了头道:“皇上肯让我上朝了?”
“实在不瞒顾兄,皇上前些日子不让顾兄上朝那实则是在保护你。那柳相可是个狠角色,要是顾兄没有什么作为的话,估计上朝一日,下一日就不能站在朝堂之上了。”
“他当真有这里厉害?”牟梓汐皱眉问道,不经意一撇竟看见沙森站在扎西澈的身后。
扎西澈点了点头道:“好了,不说这么了。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沙兄可是被皇上亲自提点成为了刑部侍郎。”
“他?这么胆小的人,去刑部?”牟梓汐不容置疑的看着沙森。
沙森咽了咽口水道:“顾大人,别小看了我。”
牟梓汐稍稍一顿,她相信金胤晨看人的眼光,既然能选他想必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她起身尴尬笑着拍拍沙森的肩道:“沙兄,你的诺言实现了,你确实是有实力的,你在漠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昨晚才回来,我是真的很累,既然你们喜也报完了,就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吧。”她不由分说了就推着两人往门外走。
扎西澈无奈道:“好好好,今日就饶了顾兄你,明日下朝后,一定得好好聚聚。”
牟梓汐爽快的点了头,把他们赶了出去。
随后一阵风过,“主子,端王在竹园等你。”
“鸣青,我不在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担心的问道。
鸣青犹豫了一下道:“回主子,顺炎帝驾崩了,太子即位了。而齐国,皇帝病危,太子与麟王正式水火不容了。”
牟梓汐把手背在身后道:“看来,我又要遇见故人了。走吧。”
落竹铺满地,青竹变的淡黄,竹叶稀拉拉的挂在竹干上,一阵风过便被卷去了远方。
牟梓汐推开栅栏走了进去,脚下的落竹被踩得簌簌作响。
“回来了,那地方有什么?”季元昊递给了她一杯热茶,问道。
“黄金,纯正的黄金,还有恶狼,真正的恶狼群。”牟梓汐泯了一口茶幽幽说道,似乎那里并不可怕甚至带着一丝温馨。
“发生了什么?”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当真是只有你一个人?”
“不是。”牟梓汐毫无避讳的说道,眼神清丽坦荡荡。
季元昊看了看她没有再问下去,转变了话题:“元国易主了,七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上。改年号为郢风。”
“恭喜。”滚烫的茶水滑入了喉咙烧得牟梓汐蹙起了眉头,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一国之主,睥睨天下。
现在他差的就是她帮他把药引带回去了。
“汐儿,你……”季元昊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牟梓汐扬嘴一笑道:“给我一个月,我一定把树心带回去。明日金胤晨就让我上朝了,我会扳倒柳相,让他知道我才是他的左右手。”她自信满满,微微仰头。
季元昊看着她消瘦的下颌,叹气道:“汐儿,瘦了。”
“你见到五嫂了吗?”突然牟梓汐又转换了话题,给了季元昊一个措手不及。
“恩。”他倾身答道。
“你们……”
“我还她自由了,以后我与她只是路人。”
牟梓汐偏头用余光偷偷地看了看季元昊道:“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你放得了她,她又肯放过你?况且,你。”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季元昊,季元昊被看得毛骨悚然稍稍撇过了头去。
牟梓汐一舒眉继续道:“况且,你又真的放下了?”
季元昊刷地回过头不容置信的看着牟梓汐。
牟梓汐耸肩道:“你的心,你自己到底是看清楚了吗?”
她起身拍拍他的肩顶着清冷的月色走出了竹林。
次日,一袭墨蓝朝服的牟梓汐顶着灰蒙蒙快亮的天站在了客栈的大门前。
“顾姑娘?”有人走近她伸长了脖子喊道。
牟梓汐寻声看了去,一愣道:“沙城小二?”
小二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倒是忘了告诉姑娘,我叫刘阳。以后叫我阳子就行。”
牟梓汐点头笑道:“阳子,你是想通了来漠都发展的吗,那敢情的好,我让人给你找店,你做掌柜我入股,以后我也有了落脚之处了。”
刘阳悻悻道:“这……这怎么好呢?”
“哪有什么不好的,我呀就是缺一个住处,以后我就不用住客栈了呀,而且还可以赚钱,一举两得。”她拍拍刘阳的肩看着远远行来的马车又道:“我上朝去了,下了朝我来找你,你先在这里住下,给小二说是我让你住的。”
她慌慌张张的就进了马车往那皇城驶去。
刘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身后便出现了一个人,他道:“刘公子,里面请。”
刘阳一个哆嗦道:“你……你是谁?”
“我是顾大人的属下,三楼除了东边的厢房之外,其他房间任由你挑。”鸣青说完眨眼间又消失了,吓得刘阳以为遇上了鬼。
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这顾姑娘一定不简单。
威严的议政殿里,无人敢大口喘一口气,气氛有些紧张。
今日是工部侍郎第一次上朝,他荣得状元,考察极北之北,表现是相当的突出,不过柳相却不满意。
他立马当先道:“臣认为,状元爷太年轻,不能管辖东部五城。皇上也知道东部五城是大漠最主要的经济命脉。要是一起栽在了顾大人的手里,大漠就又要倒退十几年了,皇上的心血就白白浪费了。”
金胤晨隔着帷幕笑得有些张狂——好一个柳丞相。
他威严的说道:“顾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吗?”当然这句话不是对牟梓汐说的,而是对真正的顾晨说的。
顾晨出列作揖道:“臣倒觉得状元爷很适合管理这五城,毕竟状元爷是从中原来的,对于中原的经济那一定是熟悉的,说不定在状元爷的带领下,五城会发展得更快,大漠到时候一定能和中原的元,陈,齐三国鼎立的。”
柳相冷哼不以为然,一副高傲的样子。
顾晨则对牟梓汐笑笑,以表示支持。
牟梓汐同样点了点头,随后她站了出来道:“皇上,听闻新城最近出了一档子怪事。”
“哦?说来听听。”金胤晨挑眉笑道。
“听说,新城干旱,颗粒无收,米铺都快要关门了,可是就在今年夏天,一家叫荣祥米铺的店在新城开张了。”
“众所周知米铺在新城根本就开不下去,可是这荣祥米铺生意却是很好,而且米质优良。”
“臣起先以为是什么救世主出现了,可是后来臣打听才知道,这荣祥米铺的价钱却是极高的,普通人根本就买不起,可是这百姓也得吃饭呀,没有办法也只好买了。这渐渐的,米的价格是越来越高。”
“臣认为皇上应该彻查此事,让百姓吃得起饭,养得起儿女。”
金胤晨笑容不减,这事他也听说了,只是
没有想到这妮子才回漠都就能把大漠的情况摸清楚,不简单呀。
众人都以为她话说完了,可随后她又道:“而且皇上,据我调查,这开米铺的柳铭春可是柳相,柳大人的侄子。”
她意味深长,朝堂上的官员都不由在心里为这状元爷感到惋惜,这谁不好得罪,偏偏要去得罪柳相。
柳相眯了着眼认真的打量起牟梓汐来,眼角的鱼尾纹说有多深就有多深。
他看着牟梓汐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在中原也不知道多么受人赏识,所以他才会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刑部侍郎站出来发话了:“禀皇上,臣有事禀告。”
“说。”金胤晨今日心情很好,就看着这堂上的闹剧,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呢?
沙森作揖道:“臣前日在牢里审问犯人时,无意得知……”他犹豫的低下了头。
金胤晨冷言道:“得知什么了?”
“得知十年前,是柳相联合了元国的太子陷害死了元国的丞相宋相。而且把所有责任揽给了皇上。”
此话一出,臣子们都是一片的哗然,而牟梓汐则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
什么元国太子?元国太子是谁?
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站在大殿之内,有种晕眩的感觉。
此时有人大吼道:“你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污蔑我。皇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呀。”他跪了下去,低下了头。
金胤晨听了也是一惊,十年前,他的确与季元泽见过面,也想过谋划些什么,但最后因为要去刺杀牟家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可未曾想柳相竟暗地里使了这一出,虽帮了大漠,可是作为一个帝王,他是不允许任何人诬陷他的,况且这个罪名是会写进史册的。
牟梓汐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她本想要是柳相不刁难她,那就放他一马,哪知他却死活不肯放过她。那她只好运用一切资源了,沙森说一定可以把柳相扳倒,原来是指的这件事。
原来一心想要救活的爱人竟是杀死自己和自己亲人的罪魁祸首。
看来今天她不能饶他一命了。
此时满堂的大臣都跪了下去,大多数人为柳相求情,就是没有人说要彻查此事。
牟梓汐闭了闭眼大声道:“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自己一个公道。”
这话一出,大家又是一惊呀,柳相是谁,他能大过皇上吗?
刑部侍郎都说了,柳相诬陷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圣上。
顿时大臣们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悻悻地闭了嘴。
金胤晨听出了牟梓汐话里的情绪,不由一挑眉——她是怎么了?
随后他道:“柳相还有要说的吗?”
“臣只想说,臣无罪,臣绝对没有做此事。”他语气坦荡荡,没有一丝乱意。
金胤晨又是一挑眉——很好,玩心里战术。
他开口道:“那就得委屈柳相几日了,毕竟有罪证指证你诬陷朕。”
“来人,给朕关进大牢。”
柳相猛地一惊,看着帷幕后的皇帝冷笑了一下——这皇上,摆明了要置我死地,这次算是算错了。
牟梓汐垂下了眼帘余光就看着柳相被拖了出去。
金胤晨挥了挥手道:“无事就退朝吧,顾青留下。”
大臣们听后都松了一口气,悻悻的躬身退出了议政殿。扎西澈拍拍牟梓汐的肩也走了。
牟梓汐只是木讷的站在殿中一动不动。
金胤晨越过帷幕走至她身前道:“你怎么了?”
“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柳相被我关起来了。”
牟梓汐低声“恩”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提脚准备飞奔而出。
金胤晨反手一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