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月的长途跋涉,沈惊鸿带领地三十几万大军已经逼近帝都的附近了。
为何会在短短的半月时间内又收获十万大军呢?
这是因为他们是从湘城打过来的,照理说他们都是陈国的兵,开城门迎接他们回京很正常,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睿王的势力竟散布在陈国的各个角落。
不开城门的,他们也只能攻打了,幸而沈惊鸿是作战的能手,所以他们可算是一路过来横扫睥睨。
不过他们也损失严重,毕竟一场仗总是会有伤员与死者的。
帝都的五十里城郊外,牟梓汐紧皱着眉头,心绪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见她一脸的不安,季元昊走近拍拍她的肩膀道:“告诉你个好消息?”
牟梓汐偏头看着他道:“什么?”
“七弟把大漠揽入了元国的疆土。”
牟梓汐耸肩一笑道:“恭喜。”
随即她便垂下了眼帘——这么说,金胤晨已经重回天庭了。
见她这般,季元昊倒有些奇怪,不高兴不说还有些难过。
于是他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牟梓汐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半月的作战,累了。我想写封信给睿王。”
季元昊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了她的打算,道:“怎么?你准备单枪匹马的去会会他。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卑鄙的人又怎么会做光明的事。”
“我想,你写信也没有用了。”身后沈惊鸿出现了。
他快步的来到两人身边道:“睿王已到京,与支持他的大臣们汇合,而且杀了不少衷心的官员。”
牟梓汐一听,身子往后一倒,差点栽倒在地,幸好季元昊揽住了她的腰。
“汐儿,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只见她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牟梓汐站好后,摇了摇头道:“沈将军你带大军往帝都赶吧。我与端王带上他的三万大军马上启程。”
“汐儿,这时间也太紧迫了吧。”
“姐姐不等人,我只是希望救下她的命。”牟梓汐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军营里走。
沈惊鸿跟在她身后道:“回帝都往南门进,那里有刑部侍郎陈大人,他是我们的人。”
“我已经通知了他在南门守着,他一定会放你们过去。”
牟梓汐翻身上马,微微一点头。
她看了看身后以最快速度集中而来的将士,凛冽着眼神回头,扬起缰绳就往帝都的南门赶去。
季元昊也紧跟其后,瞬间郊外飞扬起无数的尘埃。
沈惊鸿也刻不容缓地吩咐下去,准备整装待发。
“嗒嗒”地马蹄声响了一天一夜,从未停过,终于他们在第二天的巳时前到达了南门。
城门之上,有为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大吼道:“来者何人?是沈将军的部下吗?”
牟梓汐仰头道:“正是。还请陈大人打开城门。”
城楼上的人,捋了捋胡须挥手道:“给我杀。”
瞬间,城楼上巨石陨落,城门开启,无数拿着兵器的将士朝他们奔来。
牟梓汐稍眯着眼,心情已经不佳到了极限—叛变了,那么只能以暴制暴了。
她与季元昊对视一眼,季元昊一声令下“冲。”
将士们也一鼓作气的与敌军奋战起来。
而牟梓汐与他就奋战在最前面,牟梓汐破口大骂:“你娘的,睿王给你了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叛变。”
“识时务者为俊杰,姑娘还是投降的好,我不会杀你,你这个人质贡献给王爷可是会得不少的好处。”陈大人又挥了挥手,两匹骏马之上有英挺之人而出,冲着牟梓汐两人而来。
牟梓汐抽出玉笛,备战。
季元昊担心的看了牟梓汐一眼道:“小心。”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她先发制人,跃身而起,玉笛在这一瞬光芒万丈朝来人袭去。
来人似乎对她很了解,他身子往后一仰,从牟梓汐的身子下穿过,立马跃身而起举着长剑直指牟梓汐的背心。
季元昊一着急放下自己的对手,往牟梓汐身边赶,道:“小心。”
牟梓汐回身时,季元昊已经推开了她,而那长剑太快,竟刺伤了他的胳膊。
他从来都是令别人遍体鳞伤的,不料今日却让别人伤了自己。
见两人都朝季元昊攻去,牟梓汐满额的汗珠,她把玉笛抵在嘴唇上,下一秒,悠扬的笛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季元昊瞳孔里暗红暴涨,他手里的剑芒瞬间扩大,往前一挥,一股能劈开空气的力量朝两人袭去。
两人都是一惊,想退时却发现根本就退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气朝自己逼来,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知觉轰然倒地。
死亡来袭的最后一刻,他们想的只是原来这天下还有用剑气杀人的。
牟梓汐放下手中的笛子朝陈大人看去道:“今日我要让你知道,你站错了位置。”
银针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陈大人的眉心。
他一个哆嗦也倒在了地上。
牟梓汐看着身后还在弑杀的将士,提高了嗓音道:“儿郎们,我们都是陈国人,何必自相残杀,归了我们,我们一同去救皇上,你们会是用功之将。”
刀剑的嘶吼声也掩盖不了她铿锵有力的说话人。
众人都顿了顿,看着马上两位英姿卓越的将军,他们缓缓地低下了头,有的甚至放下了武器。
牟梓汐对他们微微一笑道:“皇上如今沦陷,我们应当全力救之。”
她策马而去,直奔皇城朝阳殿。
当她到达皇城时,看着满目的鲜血,让她不由一个“哆嗦”。
这里原是她的栖身之处,如今却有人毁了这里的一切。
李权在这里等候了多时,见牟梓汐策马而来,落下了唏嘘的眼泪。
他俯身道:“姑娘可算来了,睿王现在正在朝阳殿前,吉祥保护着皇上,姑娘快去吧。”
牟梓汐皱眉道:“太子呢?”
“太子在除夕夜就被送出了宫,赵太傅会誓死保护好他的。”
牟梓汐点头不敢多待,直奔朝阳殿。
眼前的朝阳殿完全没有了往日了威严与肃立,一片的颓废。
她翻身下马,跑近了一具尸体,抱住
了她道:“蓝霜,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怀里的人还有细微的呼吸声,她听着是牟梓汐的声音微微扬了扬唇角道:“汐儿,快去……快去就主子。睿王不会放过她的。”她说完便没有的呼吸。
牟梓汐把她抱得紧紧地,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救出来的。”
她温柔地把她放在地上,站起了身子—睿王,这笔帐我一定向你算清楚。
她快速的往台阶上跑去,只见此时的睿王正挥剑朝女帝而去,红风早已被他剑气所伤倒在了地上。
牟梓汐如风般捻过,只想救下女帝。
“不要。”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女帝被他刺中胸膛,轰然跪在了地上。
“姐姐。”
她跑过去抱住了女帝,与此同时,季元昊站在了睿王的对面。
他咬牙切齿道:“那年我真后悔听汐儿的话放了你。”
睿王看清了来人笑道:“不错嘛,我派出去的高手你们都能解决。”他那双湛蓝的眸子透露出玩味的意思。
季元昊并不想与他废话,他提着剑直奔他而去,此时睿王也收敛了笑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好对付。
还好来的只有他,不然这场仗他说不定就输了。
就在季元昊与睿王缠斗的时候,牟梓汐正抱着女帝,大颗大颗地眼泪不停往下落。
女帝躺在她的怀里伸手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道:“傻丫头,你不该回来的。”
“这个国家算是在我手里毁了,你做你的皇后娘娘,享受你平静的生活不好吗。”
“真是个傻丫头。”
牟梓汐不停地摇头:“不,不,不,我不会不管姐姐的,我永远都不会。是姐姐救了我们兄妹的性命,照顾我们,我一定要救姐姐。”
“汐儿,睿王手握重兵,这个国家是真的保不住了。让端王带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受伤。”
“不……我一定替你夺回来。”
“啊……”
一声惨叫,牟梓汐猛然抬头。
只见睿王杀气重重,一剑正好刺中了季元昊的有胸。他刚刚那一仗本就用了他不少的内力,加之受了伤,如今与睿王缠斗自然是占了下风。
季元昊支撑不了自己的身子,缓慢的跪在了地上,鲜血出他的胸膛不停流出。
睿王迎上牟梓汐仇恨的目光放柔了声音道:“牟梓汐,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却永远要逃离我,这怪不得我。”
他凛冽地看着季元昊,剑芒暴涨又朝他刺去。
牟梓汐一声怒吼:“不要。”
瞬间她便来到了季元昊的身边,天边有雷声与闪电轰然乍现。
那银白的闪电把天都给划破了。
牟梓汐挡在了季元昊的身前。身后季元昊无力道:“汐儿,让开,让他来杀我,我没那么容易死。一股腥甜立马从他的嘴里溢出。牟梓汐闭上了眼,睿王的剑在她的鼻尖停住,再无法上前。
等牟梓汐再次睁开眼时,她眼里绿光一闪,恢复了所有的神识,只是神力弱小得如千百年前初生时那样,几乎没有神力。
她双掌合十,额间的汗水不停滴落,瞬间她掌中绿光呈现,这让四周还在厮杀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看着这眼前人的异象。
突然绿光暴涨不断扩大把季元昊与女帝等人罩在了这片绿光之中。
她用最后的一点神力,做起结界了,保护了她想保护的人。
“不要。”又是一声嘶吼,金胤晨赶到了朝阳殿。
他看着牟梓汐难受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等我?”
牟梓汐笑看着金胤晨道:“你帮我的太多了,我想我生生世世都还不上了。”如今的牟梓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她又道:“梓桑对不起晨帝,桑儿曾经欠姐姐一个人情,姐姐已经灰飞烟灭了,我一定得帮她。”
“那日在天庭,我刺你那一剑的时候,你说得对,我就应该灰飞烟灭。”
金胤晨跑了过去,把自己的神力输入牟梓汐的体内,他扶着她道:“你爱过我吗?”
“爱过,很爱,爱到以为可以天荒地老,可是,对不起。”
“那为什么你会爱上他。”金胤晨突然指向季元泽。
他如今正率了五十万大军来帮她,当他看着她虚弱地躺在别人怀里,说着爱别人时,他心如刀割。
牟梓汐躺在金胤晨的怀里喘着气道:“因为当年我从你眼里看到了恨,你是恨我的,我不配得到你的爱了,那便忘记你吧。”
牟梓汐艰难一笑又道:“没有的,阿晨,你的神力永远输不进我的体内。”
看着马上就要用完神力,彻底灰飞烟灭的牟梓汐,金胤晨冷言道:“是,桑儿,我恨过你。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去地府,我都要要求阎王让我遇见你,我发誓,我遇见了你,必让你灰飞烟灭,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他确实比我适合做帝君。我的贪恋太重。桑儿,不要用神力了好吗,我后悔了。”
“我一定可以救你,我们回昆仑,我们永不世。”
牟梓汐摇摇头道:“你说什么傻话呀,天帝快坐化了,你必须得回去。天界不能没有主。”
“这是我欠你的。”
此时的牟梓汐已经轻如鸿毛般了,身子也开始慢慢透明起来。
她看着睿王道:“你太阴毒,不会有好报的,如今你大势已去,放手吧。”
睿王仰天长啸:“自古红颜多祸水,我早该杀了你。”
“啊。”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他轰然倒地,连一丝挣扎也没有。
金胤晨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因为他太恨他,恨他毁了她。
“汐儿,不要离开我。”季元泽小心翼翼地走至牟梓汐的身边低声说道。
他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他的哥哥敢爱敢恨,他的盟友敢爱敢恨,只有他从来不敢真正的去爱任何人。
当他知道要如何去爱一个人时,好像他已经错过了。
“季元泽,我恨你,我生生世世都恨你。”牟梓汐咬牙切齿地对着季元泽说,她只希望他记住她真的很恨他,这样他才不会有太多的牵挂。
“汐儿,不要。”
“汐儿,不要。”
“妹妹。”
众人都看着牟梓汐几乎透明的身体都不住的
摇头,为了救他们,她牺牲得太多了。
“不要,”金胤晨一声破天的大吼。
牟梓汐彻底的消失了,她的身子变成了无数发着五彩的金子往透明身边飘去,往远方飘去。
此刻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宁静美好。
金胤晨握紧了拳头,不停地颤抖。
季元泽也瘫坐在了地上,就想有人抽走了他的心,很痛,痛后就再没有了知觉。
“恭喜晨帝,归位。”天边有五彩祥云乍然而现。
“他呢?”金胤晨冷着脸问道。
“帝君有事,不能前来,让小童来接晨帝回天。”
“也摆。”金胤晨摊开了手掌,只见那手掌里躺着一缕乌黑的青丝。
原来金胤晨用自己所有的神力留住了牟梓汐的一缕魂,而自己将会灰飞烟灭了。
“桑儿,你不该死的,要不是我,你会很幸福。”他低声叹息,伸出手掌对梓葵道:“把它交给帝君,他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的结界里,女帝已经因为失血太多,又是被刺中的心脏而变得虚弱无比。
她看着结界外遍体鳞伤的吉祥道:“照顾好峰儿。”
“不要,皇上,不要死。”
吉祥刚一说完,女帝就瘫倒在了地上。
季元昊看了一眼女帝,也晕了过去。
而金胤晨也如牟梓汐般身体开始渐渐地透明,然后化为乌有。
郢风二年,陈国睿王叛变不成被就地正法,女帝薨,太子继位。
那日电闪雷鸣,听百姓们说有五彩祥云出现过,一定是有神仙降临救了陈国。
郢风三年,齐国齐燚帝薨,太子继位,改年号为顺齐。
同年,元国端王失踪,无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郢风二十五年,季元泽病重,不过三月便薨了。传位与他唯一的儿子季祁俊。
季祁俊,嫡室所生。
所谓嫡便是皇后所生,可元国的后宫已经二十几年没有后位了,怎么又会多出来一个嫡长子呢。
原来这季祁俊是季元泽与牟梓汐所生。
季祁俊生下时是死婴,被牟梓汐埋在了青鸣山上,后又被帝君挖出带回天庭救就了他一命。
等他各方面恢复正常后,帝君亲自来到了人间把他交还于季元泽手中。
“这是本君还给桑儿的人情,这个孩子她是希望他快乐成长的。”帝君一袭水蓝的长袍显得有些淡远。
季元泽接过季祁俊,抱在自己的怀里,终于让他那颗没有知觉的心有了感觉。
他跪在地上真诚道:“在下想求帝君帮个忙。”
“说来听听。”
“只求帝君能让我与汐儿有一世的相遇,就一世就好。我想弥补我所做的一切。”
帝君笑道:“你就只想要一世吗?有缘你终会找到她的。”
等季元泽抬头是,帝君早就消失了。
他抱着怀里的婴儿喃喃道:“是父皇对不起母后。”
随后他把季祁俊交给了曹匪芸抚养,母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很重要。他知道曹匪芸会把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孩子的。
在季元泽死后,他经历了所有凡人都会经历的事,那就是入地府,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他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在地府等着牟梓汐的重生。
时光就这样过去了五百年。
对于天界来说不过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五百天的等待终于换来了结果。
精美的冰床不停地溢着冷气,冰床上的女子不带一丝的血色,苍白的面容似乎睡了千年百年。
只见她手指微微一动,眼珠子在眼皮下也是轻轻一转。
每日来看她的仙童,不由一惊。激动而又期待的看着冰床上的女子。
过了半晌,女子又恢复了平静,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仙童垮下了肩膀,往外走去。
正巧帝君走了过来,他道:“怎么不耐心等等。”
梓葵撅着嘴道:“她不会醒的,两百天前她也是这个反应。”
“那可不一定。”
帝君走近了冰床笑道:“醒了?”
冰床上的女子睁大着双眼,那眼睛流光溢彩,不带任何一点杂质,如初生的婴儿。
梓葵站在身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好了,桑儿姐姐终于醒了。
梓桑眨了眨眸子道:“我想静静。”
就这样,十天的时间也过去了,她在天池旁边为自己搭了间小屋,十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她原是仙子,杀了晨帝,下凡历劫,爱上了别人,而后在生命的尽头又是晨帝救了她,而他却再也不属于这天地间了。
帝君的寝宫里,梓桑跪在地上道:“桑儿想好了,我要下凡去,永世只为人,不再成仙。”
“人间的七情六欲你可承受得了。”
“桑儿不早就经历过了吗。”
“那好,你去吧。”
帝君吁了一口气又道:“你总是口是心非,你说你不爱他,却深深的爱着他,只为他恨你。你说你恨他,只是想他快活点,其实你念着他。去吧,你和他的缘分还长着呢。”
下界前,梓葵问起梓桑为什么帝君会是一头的白发。
梓桑只道:“爱得太深。”随后便跳下了诛仙台。
从诛仙台跳下的神仙永世不得在成仙。
--
公元二十一世纪,中国,全国医疗设备最好的医院里,躺着两个人。
他们便是上个月在A城苏大门口出车祸两位主人公。
一位苏大的在校学生季筱,一位苏大最年轻的董事陈念。
如今他们就躺在病床上,身旁的心电图有规律的跳动着,加湿器不停地喷出水雾萦绕在两人身前。
突然两人同时睁开了眼,都偏头向彼此看去。
季筱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梦,梦里她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时而风生水起,时而落魄难堪。
陈念艰难地拿开了罩在自己的嘴上的呼吸器,对她笑道:“我还真没有礼貌,初次见面就害你进了医院。”
季筱同样取下了呼吸器,她没有陈念伤得严重可是也多处骨折。
她白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呀。”
两人都相视咯咯一笑。
En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