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梓汐盈盈走向了女帝。女帝坐在龙案前手拿奏折,悠悠开口:“西凉来犯,朕派了睿王做大将军,前去塞外,我军大获全胜,两天前班师回朝了。”
牟梓汐站在女帝左边为她研着墨,“姐姐就不怕睿王兵权在握,更难控制吗?”
女帝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往窗门走去。牟梓汐上前扶着她。
“我有过思虑,也考虑过让沈将军去。可是留他在帝都也许会更危险。”
女帝转身握住了牟梓汐的手,“汐儿,这趟齐国之行你的谜底揭开了吗,牟家的仇你报了吗?”
牟梓汐摇摇头道:“谜底不在齐国,而是大漠。只是我对大漠一点也不了解,我只知道睿王是太上皇与大漠女子所生,然后就一无所知了。对于牟家之仇,我终是下不了手。甚至让自己,让身边的人都陷入了险境。”
“姐姐,我终让你失望了。”
女帝给了她温馨一笑,“汐儿,你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知道先皇爱你什么吗?他爱你的善良,即使你哥哥和我要你变成无心之人,可你终是有心的。”
“从明日起,跟我一起上朝吧。”
牟梓汐点了点头,“汐儿侍候姐姐安寝吧。”
女帝摇摇头道:“你退下吧,吉祥会伺候我的。”
牟梓汐无奈只好退了下去。与吉祥擦肩时,她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而牟梓汐却视而不见的离开了。
还是九曲长廊深处的雁亭,牟梓汐再次回到了原点。站在亭里,望着山下的皇城很多东西都变了,她也变了。昏迷的几个月,她知道,是女帝不愿她醒来,想让她伤好了再醒。她在这期间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可是梦醒,却又忘了梦里的内容。只是梦里呼喊她的声音还犹在耳畔,那么生动。
“天这么冷,你怎么在这山上呀?”端王的出声让牟梓汐转回了身影。
“你怎么知道这里?”
“想要知道汐儿姑姑爱去哪,应该很容易吧。”端王提了壶热酒放在桌上,“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牟梓汐走近坐了下来,拿去端王递给她的酒,一饮而尽。热酒烧得她喉咙生疼,微微皱了皱眉。
端王看了看她,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这是齐国太子要我交与你的信,你自己看看吧。大病初愈,别喝太多的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牟梓汐握着酒杯,看着远去的一抹绿,定了定。从竹林的相遇起,好像他就一直在她身边了。馨宁居里,是他救了她。最后的暗杀,也是他救了她。他当真把她当宋绾了吗?可是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他把她当牟梓汐。他告诉过她,靠近她是因为她的那双眸子,可是爱上她却是因为她就是她。他说他会一辈子护着她,不管她未嫁或已婚。
这样的男子,她真的能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吗?今后的路她该何去何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轻笑着摇头,她又喝了一杯酒,才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封信。
牟梓汐缓缓的扯开了它。
如写信人的淡雅,字迹也如此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牟姑娘,君礼还没有告诉你,君礼受人之托之人。想必回到陈国的姑娘,第一想到的是我四弟宁王吧。不错他很爱你,甚至肯为你而死,可是却不是他。君礼说过,那人曾帮助过君礼。要不是他君礼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当年他是陈国的太子,被陈国皇上批准云游四海,他来到了齐国。儿时贪玩的我在山里与我的随从迷了路,又被一条巨蟒看上,是他救下了我。他的武功极高,却不知道为何,登基几年便去世了。君礼想提醒姑娘,明祈帝之死不得不查,不然陈国必遭大患。
想必姑娘知道了这人是谁,他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便飞鸽传书与我,说有朝一日遇见你
有任何困难,还请我相助于你。为了报答他救命之恩,我答应了。他真的很爱你,却又不想禁锢你一生。他知道,你不属于皇家,永远也不会踏入这皇家之门,既然有一日踏进来了,也终会走出去的。
牟姑娘,你是一个善良却又不失城府的人。以后的路怎么走,便看你自己了,君礼已再不会相助了。齐国局势也因为你的到来有了微微的变化,我虽贵为太子,可夺嫡终会上演。
一切郑重。便附上当日飞鸽传书信笺。”
看完长长的信,牟梓汐的眼泪早已流淌了出来。似乎老天很似眷恋她,因为她有过最为单纯,最为幸福的爱情。只是这爱情太短暂了。
放开早已泛黄的信笺,擦掉眼里的泪光,她想看清里面的字。信笺里只有短短的三行字“如有一日,遇牟家千金,还望君相助。”
八年前,是他救走了他们兄妹,他明明知道他们的仇人是谁,却为何不告诉他们呢?
牟梓汐笑了笑,她明白他的,他也是自私的吧。如果告诉了他们杀害牟家的人,她便要离开了吧。他更不愿她再次面临险境。
牟梓汐挽起衣袖,看着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殇离喃喃道:“你是个傻子,却又那么聪明。为何这么早离开我?”
她醉了,一下就扑倒在了桌上。今晚雪很大,她很冷。
端王早就去素沁居吩咐要是牟梓汐亥时【人定,又名定昏等:此时夜色已深,人们也已经停止活动,安歇睡眠了。人定也就是人静 。(当地时间22点)】还没有回来,就去接她回来。
凝雪来到雁亭时,牟梓汐早已不省人事,天冷得把她鼻子冻得青红。凝雪又多带了一件大氅来,为她披上,扶起她为她带上面纱,艰难的往山下走去,往素沁居走去。
黑暗的宫墙一侧,一位身穿宫服的女官,冷眼看着远去的两人,嘴角却微微上扬,默默走进了更黑的夜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