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你泡温泉?”
陆香食指与中指间托着高脚杯,不断摇晃,询问对面的张茉莉一句,又‘戚’得一声笑了出来:“真够老套的,四十多的人了,还想耍小聪明,骗你穿泳装?”
张茉莉挑眉,不以为然:“又怎么了?想当年你和老贺还在法国天体沙滩玩果奔呢。”
“法克,那是我喝多酒,被他骗了!”
“啧啧,大姐别笑二姐了咱俩。”
“所以,你真决定去了?谈生意,你谈个屁生意。”
“去看看吧,觉得这人挺有趣的,顺带去一趟陇西的莫高,明年下半年有一个电影本子,我和导演踩踩景,看看合不合适拍。”
“呵呵呵。”陆香才不信那鬼话,即便电影是贺丛霜工作室投资拍摄,也用不着张茉莉跟着导演跑去做苦力。
她反正就想不通,张茉莉怎么就春心起了,还偏偏看上了那人?
挺浮躁的好吧?
以张茉莉的身家姿色,无数富豪等着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算是配一个年下男也不突兀,保养的好嘛。
“就算丛霜不成,你和那人成了也行,也是喜事。”
“哟,你同意那俩小的了?你可还没见过人呢。”
“周老爷子对他孙子可是赞誉尤佳,而周老爷子又是医学大家,放在古代,士农工商,周家能当御医可是士,我陆家却在最底层的商啊,说起来……我们还高攀了呢。”
陆香开明吗?
其实不然,陆家是顶级豪门,肯定要讲门当户对的,就算是当年她结婚,那老贺家要不是在米国文化圈有些根底,俩人也走不到一起去。
但凡周家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开着小公司颇有几千万家财,陆香都不会认可。
周家自然不是普通人家,陆香早调查过了,周老爷子的师父王安之可是大人物,即便人走茶凉,但王氏门徒在中医圈内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周老爷子是隐世不出,而那师弟张中建就是搅动风雨的门面。
师兄弟俩颇有点像武林巨派,一人坐镇祖庭看顾,潜心修行,培养后辈,一人在江湖搅动风云,扬名立万。
这样的家庭,是普通家庭?
陆香能看得出来,周家对周一生寄予厚望,所以小周算是潜力股,若干年后一方名医,也不算坠了陆家的名声。
当然,前提是俩小的真能走在一起,现在嘛……
都是随便想想。
……
迪莉娅与丹在第二天早上离开了。
与此同时。
周一生与唐爱云的三例骨科手术也开始进行。
童涵接替了丹的位置,但对程序并不熟悉,在开始之前,少不得术前培训,中西医最大的差距鸿沟就在于手术问题上,童涵是传统中医,没打算往‘介入治疗’的方向发展,所以对手术情况一窍不通。
首先认识器械,接着就是做心理辅导。
嗯,中医僧很少玩解剖,骨科手术最为暴力,需要给她一个心里接受的过程。
童涵其实并不紧张,调整好心态,跟着二人进了手术室。
“麻醉吧,静脉注射。”
“我先示范一次,下次就你来。”周一生道。
对于手术流程,周一生早已轻车熟路,自然能当童涵的带教。
一次示范。
患者麻翻后,手术开始。
切开是周一生在完成,唐爱云逐渐接受了‘妖孽天才’的事实,两人商定切开位置后,就放手让周一生练习了,而在主体手术阶段,唐爱云肯定是要一边做,一边教导的。
小臂骨畸形错位,因为时间久远,只能手术治疗。
板正方位,开始钛定固定,两个大老爷们累得气喘吁吁。
骨科是一个体力活。
很快,第一例手术完成,顺风顺水。
送病人前往病房,周一生问童涵:“感觉怎么样?”
“还行,开始有点心惊肉跳,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甚至我在想,中医正骨做不到的,西医骨科手术的确显得神奇,我要不要也转修一下?”
卧槽。
周一生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要是让张大爷知道,自己把他器重的得意门生拐到了‘歪路’上,肯定饶不了自己。
“不不不,中医骨科需要你,你家的正骨术可是秘传,手术到底是创伤术式,如果能无伤进行治疗,那肯定最好啊。”
“嗯,也对哦。”反正童涵是迷茫了一下,当然也不排除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一整个下午。
三人完成三例骨科手术,都以顺利告终。
但预后方面,唐爱云显得紧张:“得最好消炎治疗,千万不能感染。”
唐爱云到底是体制内医生,心底有一道底线,很难想周一生这样变通思维,但这样的小心翼翼也是对患者的负责,周一生反而觉得要跟老唐学习。
晚上。
二人没喝酒,周一生追问着骨科手术的一些要点,唐爱云知无不言。投入在医学讨论中,两人置身事外。
童涵也没闲着,陪老贺一起画着话本。
老贺构思了一个剧本,拍不拍可不好说,但一直保持创造性思维,也是他的职业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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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贝隆首府,火车站。
迪莉娅将丹送到了站台,火车即将进站,二人拥抱道别:“过去了自己注意安全,城市里的情况可要比原始丛林复杂许多,你也很久没出去过了。”
“放心,周给了我他朋友的联系方式,我检查完身体就回来。”
迪莉娅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实话。
无论周一生、迪莉娅,或者是丹本人,都觉得丹这次的情况不妙。
回不回得来,真是两说。
但迪莉娅真心希望丹是健康的,即便他不再回来了。
火车进站,丹上车,在窗户边对迪莉娅挥别,又是五分钟,火车启动,迪莉娅的目光追寻着车子一路消失在夜色尽头,才叹了口气,独自回返。
她早就适应了丹的陪伴,二人亲密无间,像是从小到大的挚友,但绝不谈及感情,但凡丹这次出了什么事,迪莉娅明白,自己不会为了丹而离开非洲。
就朋友而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在火车上的丹,也在沉思,在分别时难免思虑最坏的结果,于是他与迪莉娅的想法不谋而合,又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
丹抵达了罗尔达火车站。
拿出许久不曾使用,却提前充满电的手机,他打给了周一生的朋友。
“你好,请问是斯兰先生吗?”
“奥,您是丹吧?我就在火车站外的停车场,白色的皮卡,看起来脏兮兮的,你出来就能找到。”
丹道谢后挂了电话,出战前往停车场,果然找到了那辆很脏的白色皮卡。
司机位的黑人下来了,快走几步与丹握手:“我是斯兰,国立医院普外的住院医师,如果你昨晚没吃东西,那么咱们现在就能去做全面检查了,另外我的上级斯考特教授,也在等你,因为他跟周是兄弟,相信你们也会相处的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