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特兰妮等人出了营帐,张弃的脸『色』却是立时沉了下来,命令道:“去,将几位参军都给我叫过来。
”
不一时,这次远征张弃带的几个参军除了跟随白狼和沈中出征在外的以外,都来到了张弃的大帐之内。
进得帐来,几个人一眼看出黄上的脸『色』不大好,都是小心翼翼,其中有一人眼光一闪,却是猜出了张弃的心思。
这人三十多岁年纪,长相却是不敢恭维,长了一张地地道道的马脸,就这一项,任你五官长的再是周正,看上去也是丑陋不堪。
此人姓关名奇,说起此人的来历却是颇有些传奇『色』彩,别看此人岁数不大,长的也难看,但此人却是大宋有名的才子,此人二十五岁的时候,中了大宋一榜解元,但在殿试的时候却是出了岔子,此人满腹文章锦绣,自恃甚高,这是读书之人的通病,本也算不了什么大的『毛』病,殿试本就是走个过场,一般来说,通过科举选出来的士子皇帝一般就是嘉勉几句也就算了。
但此人在随后举行的琼林宴上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文人吗,坐到一起,几杯酒下肚不免就开始诗歌唱和,但这一榜的探花的来历却是非同小可,却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儿子,这关奇知道此人一肚子的草包,中了一榜的探花却是因为老子的缘故,这时看这小子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还有众人争相巴结的谄媚模样却是一肚子的不乐意。
酒壮人胆,要是在平时,就算关奇再是狂傲不羁,也不会故意得罪当朝权贵的衙内不是,但喝了酒之后,这胆子却是壮了起来,看不过眼的不免就说上几句,这几句牢『骚』话却是让人告诉了礼部尚书。
于是,几天之后,景帝皇上却是下了一道旨意,因关奇长相丑陋,有碍观瞻为由夺了他的解元身份,将他赶回乡里去了。
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不第于杀父夺妻之狠,当时被有心之人传的天下皆知,连百姓都知道大宋出了个丑解元,关奇连狠带气之下却是大病了一场。
病愈之后,关奇变卖家财,发誓此生不为大宋效力,碾转之下到了当时的北疆,关奇却是一眼相中了这里,此时北疆名义上虽还是大宋臣属,但实际上已经是张弃的私人领地。
经过那次事后,关奇却是厌倦了自己读书之人的身份,于是选择了投军效力,这人胸中才学自是不必说了,学什么东西也快,于是被当时专管征兵事宜的韩起相中作了韩起的军中从事。
大燕起兵伐伊兰,关奇被韩起推荐作了西征大军的参军,这才来到了这里。
众人坐定,关奇眼珠一转之下,他这人从小因为生的丑陋着实遭了不少的白眼,但因为自小聪慧异常,别人到是对他也敬着三分,但自从被夺了解元身份之后,却是遭了所有读书人的耻笑,心『性』实是有异于常人,之所以来到大燕也是想着借道到革兰去投效到革兰大汗的帐下。
不想却是在大燕当了官职,这升官的心思却一直未变,因为时时遭人嘲笑的缘故,这当官的心思却是比以前还要来的强上许多,现下,大燕皇帝就在眼前,正是自己展现学识,邀得圣宠之时,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见张弃沉着脸没有说话,于是轻声道:“陛下,可是因敌情不明而烦恼,若是如此的话,末将有些计较到是能解当下之局。”
这句话正是说到了张弃的心里,这次攻取米尔城事情看似顺利,但其中惊险之处却是惊心动魄,若是伊兰人事先发现了离此不远的沈中大军,若是黑夜之中没有李献杀了对方的统帅,若是伊兰人的战力再强上一些,能顶住大军的攻击持续到天亮,十万大军啊,沈中的人马才两万,就算你再士卒再是善战,将士再是勇猛,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耗也能将你耗死在这米尔城中。
这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大军没有确切的情报所致,不过在这异国领土之上,情报不畅也是必然的事情,随着一些东部贵族的归顺,这样的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当务之急,却是等不了那许多的时间的,阿特兰妮的部下又少,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这就是张弃现在头疼的事情。
不过听了关奇的一句话,张弃眼光一亮,他可不是什么以貌取人之人,当年训练营中,每天都是枪林弹雨,受伤那是难免的事情,一些人都是伤在脸上,什么奇形怪状的人没有见过。
“奥,那你说来听听。”
关奇一听果然让自己猜中了,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恭谨之『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言道:“陛下,虽然现下敌情不明,末将也没有什么办法让伊兰人为我所用。”
张弃不动声『色』,他知道关奇如此说法必有后话,却也不必着急。
果然关奇顿了顿,这才说道:“不过,末将却是有些办法让对方将军情送到我们的手上。”
这回不光是张弃,就连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的专注,都是想要听听他有何妙策敢说这样的大话。
这样的感觉却是关奇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于是越发的有些得意,“陛下,这皮斯科乃是伊兰国都卡木耳的门户,这重要『性』不在大宋的大散关之下,不过看这米尔驻军的情形,这皮斯科的驻军却是不会很多,攻下这里应该是早晚间事而已。”
看众人脸上有些『迷』『惑』,一个参军已经说了出来,“你怎知这皮斯科驻军不会很多,这皮斯科乃是伊兰国都的门户所在,驻军哪里会少了?”
关奇脸上一笑,“王参军有所不知,我详细的找一些俘虏问过了,这些年来革兰人忙于内『乱』,这伊兰平静了也有些年了,这皮斯科的驻军一直不多,连这米尔城的守军也是越来越少。
自从沙特家族叛『乱』以来,这里的驻军就更是屈指可数了,不过,自从那赫尔曼当上伊兰苏丹以后,这东部却是『乱』了套,不少贵族都反叛了,于是这米尔才有了十万大军,却是为了平定东部叛『乱』而来的。
你说这些叛军能威胁的了皮斯科城吗,不能,所以,我猜想,这皮斯科城的守军至多不会超过一万之数,王参军可愿跟我打这个赌吗?”
那姓王的参军到是个开朗之人,丝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而过。
关奇说的高兴,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但转头一看,皇上一双乌黑幽然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后背一寒,心中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这可是在军中,又是在皇上的大帐之中,自己确实有些孟浪了。
于是一正身,肃然接着言道:“陛下,这皮斯科城军务省原定的计划是要尽全力强攻下来的,这时情况有变,末将斗胆恳请陛下改变军务省的计划,改强攻为围困,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张弃身子一震,没等张弃答话,旁边一个姓郑的参军已经急急言道:“陛下不可,我知道关参军的意思,不过围城打援而已,但关参军别忘了,伊兰国内大军百万,就算来的有先有后,也不是我数万将士对付的了的,一旦大军毕集,我军休矣。”
关奇却是一笑,胸有成竹道:“无妨,大军百万只是虚夸之说罢了,仓促之间,伊兰人必定调不得那许多大军,不过二十万总是有的,随军之前,我已细细问过公主殿下,这些年来伊兰西部奴隶屡次叛『乱』,在西部伊兰必定驻有重兵,还有就是伊兰国中奴隶却是不少,平民生活困苦,这到是可以利用一下。
陛下,末将想过了,以公主殿下的名义,发出檄文,只要是斩敌酋首级来归者,奴隶者,可以晋升为平民,且可以给与土地,平民者可以晋升贵族,且给与领地,贵族来归者,可以保证其家族所有,且有封赏,士卒来归者,晋升为将军,将军来归者,赏其家族,而传言那伊兰国主刻薄寡恩,好杀戮,民众皆困苦不堪,而原伊兰苏丹却是宽容的多,民心向背不言自明,若是利用的好,伊兰国内不用多少时日就会大『乱』,到了那时,得伊兰苏丹首级易如反掌尔。”
见众人都是一阵沉默,关奇又发惊人之语,“陛下,您……您看伊兰公主如何?”
张弃一愣,缓缓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在我面前不必吞吞吐吐。”
“陛下,末将出征之前向公主殿下详细询问过伊兰国史,伊兰人自古至今等级森严,且全民皆信真主,真主者,庇护万民,导人向善,抵御外敌,赐福贵族之神也,凡事借真主之名行之必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张弃眼中闪过欣赏之『色』,心下暗道,此人到真是个人才,不过就是说话太过罗嗦,总爱卖些关子,着实让人生厌,他却是不知,关奇自小遭人排斥,最是渴望得到别人之认同和注意,所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关奇说到这里也是看出了张弃的不耐烦,尴尬的笑了一下,这才说道:“陛下,我观公主殿下对您甚有好感,这次出兵又是为其家仇而来,可以说陛下对其有恩,公主殿下身份又极其尊贵,正是……正是陛下良配,若是陛下娶了伊兰公主,这名分上就是真主赐福之人,在伊兰这地位虽然不能与苏丹相比,但也是尊贵之极,有了这层身份,行事之间伊兰人就不会将我等视为入侵敌国,如此两全其美的美事,陛下何不早为?”
张弃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参军将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伊兰公主的美貌,仪态和学识他都是见识过了的,但两人因为利益而达成协议出兵,这时却是要娶对方,张弃这却有些适应不过来,也不知道那阿特兰妮听了这个建议会有如何的想法。
关奇看了看皇上,自得的一笑,“陛下不必为难,若陛下有心,末将愿去与公主殿下详谈一番,相信以陛下之神武,公主早已倾心多时,只是脸嫩不说罢了。”
张弃苦笑了一下,实在不知该作何回答,在场众人都是转过了脸去,暗中偷笑,皇帝陛下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之名早就为臣下所知,只是还真没见过陛下的如此模样,还是装作看不见为上,事后也是不能『乱』嚼舌头,若是有风声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应景的时候,这可就是杀头的罪名。
说实话,象阿特兰妮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动心,张弃虽然对女『色』不甚在意,但毕竟也是男人,看见漂亮的女子也会想着娶回家去,看着高兴,睡觉时搂着舒心不是。
张弃定了定神,心中也是一阵自嘲,本以为自己铁石心肠,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时候,挥了挥手道:“此事不用你去说,我自己来办,还有就是檄文之事,你竟自去拟上一份拿给我过目就是,顺便叫人去沈中那里传令,叫其不必急着攻城,围住城池等我主力大军到了再说。”
“对了,还有,你叫关奇是吧?今后留在中军大帐听令,赐你可旁听军议之权,去吧。”
在众人的羡慕的眼光之下,关奇大喜谢恩,这次他可是得了老大的彩头,皇上不仅尽纳其言,还调其到中军大帐,那是什么,那是天子近臣才有的荣光,今后只要不犯大错,这飞黄腾达几乎是已经注定了的事,自是欣喜若狂。
等众人都出了大帐,张弃坐在椅子之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无意识的敲击着面前的帅案,想想有些可笑,一个女人竟然成了这次战事的关键,政治联姻?读史的时候,常常看到女人决定国家命运的时候,心中总是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一些无聊文人为了维护帝王尊严而将责任推到女人身上罢了,什么媚『惑』君王,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事情,究其原因,不过都是君王昏庸,利益驱使罢了,历史从来都是出自文人之手,自是要怎么写就怎么写,其中不尽不实之处多了去了,所以历史不能深信,只可借鉴罢了。
张弃想起自己以前立下的心愿,睡绝『色』食美食,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他至今加上那个有名无实的大宋公主才五个夫人,要说绝『色』,也就曲兰还沾点边,美食就更别说了,他自己就吃不惯那些东西,更别说享受了。
微微无声苦笑了一下,数十万人的生死,一国的兴亡,却是关乎一个女人的嫁娶问题,可笑吗,一点儿都不可笑,这却是他自己要解决的严肃问题。
张弃站起身来,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选择,那么现在就把问题解决了就是,走出大帐,立时十几个侍卫便跟了上来。
张弃皱了皱眉头,“邓闲,你带我到公主的营帐,其他人都退下吧。”
众人眼中闪过艳羡之『色』,都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邓闲答应了一声,躬身走到了前面。
一路走来,凡是看到张弃的士卒将士都是隔着老远便已经跪倒在地,口中更是高呼皇上万岁,眼中更满是敬畏狂热之意,在这些士卒将士眼中,张弃不仅是大燕的皇帝陛下,更是身经百战,从无一败的无敌统帅,在大燕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能比。
看着这些自己走出老远还遥遥叩首的士卒将士,张弃心中感慨,男儿到此境地,还有什么可遗憾的,身上也仿佛注入了活力一般,脚步也显得轻快了起来。
远远看见一处大帐,比之他的营帐也不逊『色』多少,周围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营帐之前树着一杆杏黄『色』的大旗,上面却是张弃亲自命人书写的“此旗到处,冲撞者杀,无礼者杀。”的字样,此时看来却有说不出的威风煞气。
邓闲这时躬身道:“陛下,到了,前面就是公主殿下的营帐,卑职无陛下容许是不能进到营帐范围之内的……”
“无妨,跟我来吧。”
此时营帐之内却只有阿特兰妮一人在,其他众人都被她打发了出去,望着摇曳的灯火,阿特兰妮正自发呆,思绪纷『乱』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乎想到家族被灭,兄长惨死,一乎又想到该怎么处置那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的大叛徒,一乎又想到那个年轻伟岸的大燕皇帝,一张平平常常的面容若隐若现,最后渐渐清晰了起来,阿特兰妮脸上一红,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见到这位皇帝之后,自己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方的一言一行,也许是想知道这位高深莫测的皇帝心中的想法吧,毕竟自己能否复仇全在对方的身上,阿特兰妮自己安慰着自己。
“皇帝陛下架到。”一声高呼几乎把阿特兰妮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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