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氏安葬在了白秋生的坟墓旁边之后,已经是晚上的亥时了。在浦寨村没什么好呆的,任天行便连夜返回京城。坐在马车里,已经哭晕过好几次的樱桃此时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睡着了,似乎觉得睡一觉醒来后,会发现其实今天所经历的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脸颊上残留的泪痕,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任天行微微低着头,静静凝视着她,他能感觉得到,睡着了的樱桃依然很用力的搂抱着他。他知道这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搂抱,而是一个无助孤寂的女孩,将他当成了最后的慰藉和依赖。想及此,任天行不禁苦涩的笑了笑,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甚至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恶魔,可就是像他这样的恶魔,居然成为了别人的依赖,想想就觉得非常的讽刺。
不过,他会照顾好这个女孩,不让她受委屈,不为别的,就因为和她投缘,就因为她的一声……少爷!
马车轻轻的摇晃,以比较均匀的速度走在官道上,等到了子时的时候才回到任府。任天行直接将樱桃从马车上抱下,然后走进府邸。
这一幕,都被暗处的任君正看到了,他捻玩着胡须,脸上显现出了疑惑,心想:难不成这浑小子去浦寨村游山玩水了一天,顺便把他自己的贴身丫鬟也给睡了?
“老王,你怎么看?”任君正问旁边的王安福。
王安福顿时老脸一红,这还怎么看,很明显少爷跟那小丫鬟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嘛。
干咳了几声,回道:“少爷正值精元旺盛的年纪,阿福实在不好多发表什么意见,不过,阿福觉得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少爷自从从马背上掉下来摔伤后,就改变了许多,并且是往优秀这方面转变的,老爷不是也觉得少爷很少让你费心了吗?”
“这倒是实话,老夫已经很久没有为那浑小子擦过屁股了,就像近来他大闹文曲学院的交流大会,不需要老夫出面,自己便能处理得漂漂亮亮,让史圣杰那老家伙找不到任何发飙的理由!说实在的,不用老夫给他擦屁股,老夫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了!”任君正依然捻玩着胡须,还比出了兰花指将花白的胡须轻轻夹住。
王安福不自然的笑了笑,暗中却是翻了翻白眼,心中叹息道:少爷变好了,不到处惹是生非了,你这当爷爷的居然还觉得不习惯了,我说老爷,你要不要在阿福面前这么装!
当然,任君正还是将那扮成马夫的侍卫领队叫来问情况,当了解到了真实的状况后,任君正那一抹玩笑的神情便荡然无存了,看了看任天行抱着樱桃离去的方向,轻叹一声:“真是个可怜的丫头!”眯了眯浑浊的老眼,对这侍卫领队道,“行了,你下去歇息吧。”
侍卫领队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可刚迈出一脚后他便又收了回来,朝任君正躬了躬身,道:“老爷,还有一件事,少爷不让属下告诉您,但属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老爷知道。”
“哦?什么事?”任君正双眼微眯。
侍卫领队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语,缓缓说道:“少爷在游玩浦寨村的时候,遇到了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
刺客?
任君正双目睁大,任天行是他的底线,唯一的底线,如今,却三分五次有人想要对他的孙儿不利,在听闻到又一刺客的消息时,他的情绪瞬间便变得暴躁起来。
“什么样的刺客?逮住了没有?”
强大的气势爆而出,这名侍卫领队顿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的将他所见到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了事情经过的任君正却是冷静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这侍卫领队退下。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朝身旁的王安福说道:“那黑衣人行刺反被浑小子一刀刺伤,而浑小子却又不想让老夫知道有人行刺他,老夫当真是有些琢磨不透其中的缘由了。”
王安福笑了笑,回道:“老爷,少爷长大了、懂事了,他并没有受什么伤,之所以不告诉你,以阿福看,他是不想让老爷你担心。”
任君正微微一愣,觉得不无道理,不过,既然有人敢动他唯一的孙子,他是说什么也不答应的。他即刻返回书房,将跟任家有过过节的人物一一陈列了出来。
“来人!”
“属下在!”
任家精锐最高领队推门而入,双手抱拳,以大将领命的姿态单脚跪在了任君正的面前。
任君正将手里的这份名单交到他手里,杀气腾腾的道:“老夫不希望这些人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是”
这名领队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内容,充满坚决的应了一声,随即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当晚,任家的精锐大张旗鼓,插着任家大旗按着名单上的名字,进出各类府邸,铮亮的屠刀,毫不留情的往那些人的脖子上砍下。没有谁敢站出来阻止,更没有任何的帝国机关站出来阻止。
“任君正那老家伙又在发什么疯,大张旗鼓的杀人,还插着任家的大旗,他娘的好像深怕别人会不知道是他任君正干的一样,真是个疯子!”唐鼎天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他本来是睡下的,可探子来报,说任家今晚来了大动作,让他的睡意全无。
而同样深思不解的还有西门坤宇。
其实他们不知道,任君正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他告诫那些敢对他孙儿动心思的或者准备对他孙儿动心思的人,在动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很多人都继续安安稳稳的睡觉,而同样有很多人,却是彻夜未眠,战战兢兢,盛家就在此行列。得知盛修瑾亲自去试探任天行实力的盛学林,一整晚身躯都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他惧怕任君正,当外边任家的精锐铁骑飞奔而过的时候,他端着茶的手都是微微颤颤的。
“修瑾,你这次实在是太莽撞了,还好我们盛家以前和任家没有什么过节,要不然,今晚你我父子两,就得成为任君正刀下的亡魂了。”
盛学林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感到失望,如果任家是一头老虎,那他盛家,顶多只能算一只狐狸,在暗地里搞搞小动作也就罢了,可光明正大的挑衅任家,后果便是毁灭性的。
盛修瑾脸色有些病态发白,他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任天行绝地反击的那一刀。
那无疑是犀利而且恐怖的一刀!
任天行在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忍耐和平静,到出刀时候的决绝和杀气,让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感觉后脊背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