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彬在京城的生意圈子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还没有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过呢?他心里十分恼怒,这个董家庄,果然是无礼之极,讨厌之极,他发誓,等他回去之后,要不让董家庄脱层皮,实在难消心头之气。
甚至,他已经决定动用他的人脉和他的势力,让董家庄就此破产。
他得记住,董家庄里到底是谁得罪了他,他日董家庄破产,穷困潦倒的时候,他可以把那些人买去为奴为仆,以消今天被冷落轻视讥讽之气。
他的目光从董琨明移到出声的这个人身上。
这是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衣料并不名贵的暗青色锦衣,他眉目清峻,那张脸好像画像精心细描,精致得如仙人临凡。
他的气质有些淡漠疏冷,一双眼睛连正眼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从始至终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身侧的一位女子。那个女子十六七岁年纪,那长相,也真是绝世无双。
他想起曾远远地看见过京城第一美人樰椽的丰姿,可现在看这个女子,竟是要比樰椽还要美丽。
这一男一女,气质出尘,容貌倾城绝世,有如谪仙临凡,既有从骨子里透出的清贵之气,又有世人皆不入眼的傲然之质,这样的人,不仅仅只是容貌出色而已,他们本身的出身,必定也是十分不凡。
不过,马一彬并不是很在意,他见过的不凡的人太多了,比如上一任越州刺史的儿子,当年不也是不可一世,清傲有加,比皇子的气派还大,可后来怎么样了?
他得罪马一彬之后,他老爹被马一彬找到贪墨的罪证,抄家灭族,何其凄惨?
还有齐州遇到的一个年轻人,那人的爷爷是京城里的二品大员,身份地位都很不一般,连地方官员,甚至州刺史对他也是十分客气,十分谄媚。
当初马一彬的马车夫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马车,只是小小的剐擦,他非要说他受了惊吓,让马一彬跪下向他道歉。
马一彬当时是这么做了,但是很快,他就调集了一切力量,开始反击,二品大员好威风,可还不是被他的政敌治得无路可去,不得不辞官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还遇到了山贼,一家子连人带财,一个也没有留。
那个眼高于顶,仗着爷爷的关系无比傲视天下的年轻人,最后像条狗似的跪在他家门前求他收留。
……
马一彬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做到在京城里一直不倒,靠的就是自己的深厚的实力,还有隐忍,计谋。
人都说仕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可他这个商,却是个不得了的商,被他拉下马的四品以上的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都是因为他们有家人或者亲戚得罪了马一彬,马一彬在背后推手,不论是用阴谋,还是挖出那官员本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总之,他还真没有怕过谁。
他眯着眼睛,看着欧阳宇凌和顾汐语,心想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凭着什么祖荫,竟然在他的面前这么傲慢无礼,出言讥讽,他一定要叫他们有一天也如那个二品大员的孙子一样,跪在他的面前哭。
他傲慢地道:“你是谁?”
欧阳宇凌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听了这句,马一彬怒火中烧,那个二品大员的孙子当初也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死活的东西!到底是谁不知死活?
他心中暗恨,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身边的长随一看他那神色,就拿有些怜悯又有些快意的眼神看向欧阳宇凌,敢这么跟他家老爷说话的人,不出三年,都会倒霉,倒大霉。
这个年轻人自己倒霉不要紧,还要连累家族一起倒霉,不值得怜悯吗?可他竟然敢得罪自家老爷,马上有好戏看了,也真是一大快事。
马一彬笑容满面地道:“年轻人火气真大,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我马某还没有请教!”
欧阳宇凌淡淡地道:“凭你区区马一彬的贱名,还没有这个资格!”
贱名?还区区贱名?马一彬的笑脸维持不下去了,被人当面这么骂,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他压抑着怒气,转身董翰宇,冷笑道:“董老板,你家的亲戚,好大的架子!”
清宁侯的底细他虽然不是全然清楚,却也知道不少,除了一个威远侯府的姻亲,京城里已经没有别的关系。而威远侯府与清宁侯的关系,更是僵硬冷漠之极,更不会为了清宁侯出头。
要不然,他也不会对董翰宇毫不客气了。
董翰宇是知道一些马一彬的手段的,也知道他之前说出那样的话,是想对付董家庄了。董家庄不怕事,自然也不怕他的威胁,此时马一彬的话意隐含怒火,似乎又要把这笔账算到董家庄头上,董翰宇淡淡地道:“这算什么,他对马老板已经够客气了。”
他说的是实话,宁见阎王,不遇英王,光这几个字就可以说明一切。甚至,董翰宇这话里还带着善意的提醒。
可是,马一彬不知道啊。这句话险些让马一彬鼻子气缺,都这态度了,竟然还说对他够客气?那对他不客气,又会怎么样?
马一彬的笑脸装不下去了,他的火气已经从脚底升上了脑门,他伸手指着欧阳宇凌,冷声道:“小子,给我记住,有时候,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欧阳宇凌轻轻一伸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马一彬却惨叫一声,捂住了手,手上血直往下滴。
一只头上长角的小白狗正一脸嫌弃地把一截断指吐了出来,好像是吃了多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而欧阳宇凌也正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只怪异的小白狗,鄙夷:“这么恶心的东西你都咬,你也不怕拉肚子!”
马一彬何曾遇到过这情况,又痛又怒,暴跳如雷,他那长随更是声色俱厉:“好啊,你们胆子不小,也不看看马老板是谁,竟然敢这么对他,我看,你们都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