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嫔妃三品以下不能列席,皇子公主们倒是不分年龄大小都到了,小皇子欧阳宇文在一众皇子的后头,粉嫩的脸上大眼睛分外有神,扑闪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众臣及家眷位见皇上皇后来到,自然是起身离席行礼,齐颂:“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上欧阳禹心情甚好地道:“不必多礼,平身!”又道:“今日是大年,朕赐宴庆华宫,本意乃是与诸卿同乐,若是众卿如此拘礼,倒是有违朕的本意了!”
皇上虽然这么平易近人,但是臣子毕竟是臣子,谁又能真正放肆,颂扬之词自然是不绝的,不过好在这时段很短,很快皇帝便当先落了座。
皇帝与皇后左贵妃等身份尊贵的妃子同座。但能与皇上同座的并不多,只得五个人。
欧阳宇擎原本要坐到皇子一席去,欧阳禹极是亲和地道:“太子来这一桌吧!”
欧阳宇擎告了罪,也落了座。
虽然皇上说过此宴不拘礼,但是小小一个座位仍是透露了太多的讯息,太子得与皇上同座,这似乎是皇上在向着三品以上官员们表示着他对太子仍是一如既往的看重。
欧阳锐奇带着众弟弟们坐在相邻右手一桌,他仍是人品风流的样子,笑容在脸,翩翩风采,这样的一副皮囊,即使已经定下了正妃侧妃,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神。
凭长相而论,他比太子还要英俊两分,若不是有英王那个异类在,他当推皇子之中第一人了。这样的相貌,迷倒一众闺中花痴,原也正常。
皇上座位的左首,坐的是嫔妃,二品以下,三品以上的嫔妃,一桌也就够了。
各皇子与公主落座。
虽然皇上儿子女儿众多,嫔妃也不少,但是这十桌的皇室座位还是坐不满的。
欧阳宇文在席间蹦蹦跳跳的十分欢脱,皇上大概是很喜欢这个幼子,笑道:“宇文,到朕这儿来坐!”
欧阳宇文眨巴着大眼睛,摇头道:“我不,我要和爱妃坐!”
小孩子童声童气的话一出口,连皇上也笑了起来,道:“怎么,朕的皇儿才七岁,就想立妃了?你的爱妃是谁呀?”
欧阳宇文大大方方地走到顾汐语面前,拉住她的手道:“父皇你看,孩儿的爱妃在这里!”
一时之间,满堂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汐语的身上。
顾汐语满头满脑满身满心的黑线啊,尼玛这个小屁孩,就算童言无忌,也实在太无忌了一点吧?这是要把她拿到火上烤啊。
知道御花园里顾汐语舍命相救那回事的嫔妃们便露出一个好笑的笑容,不知道的都十分惊讶。
当时虽然欧阳宇文童声童趣地说过什么爱妃不爱妃的,但皇后完全当成小孩子的笑话,这件事当然也不可能拿去给皇上说,所以皇上并不知道这回事。
他只是把目光落到顾汐语的身上来。
他并不认识顾汐语,这很正常,以前顾汐语倒也蒙诏进过宫,可是那时候的她哪里能让人入眼?满脸的城墙粉首先就倒了人的胃口了,可此时这容色倾华,淡妆浅点的顾汐语,清雅如山涧之泉,清丽如凌寒之花,清秀如巧手精描,清恬如芙蓉出水,清静如淡湖浅波,清悠如白云闲逸……
她清华不俗,艳而不媚,娇而不妖,绝色之中见雍华从容之姿,倾城之中现端庄自然之气,恬宜气度,静若幽兰,她身边分明坐着端庄华媚,被誉为京城第一女的樰椽。可是,她却丝毫不逊其色,不输其度,不弱其势,不减其华,甚至有过之。
皇上心中暗赞,这倒是一个不同一般的人儿。便笑问道:“这是谁家闺中小姐,朕面生得紧!”
顾柏杨并没料到在众眷云集的宫宴之中,顾汐语被皇上所注意,听见皇上问话,不等顾汐语回答,忙道:“回皇上,此为臣之嫡女,顾汐语!”
皇上意外地道:“威远侯嫡女?嗯,这个,朕以前见的,莫非也是她不成?”皇上心中也震惊啊,这顾柏杨在闹哪出啊?这个嫡女实在太会抢人眼珠了有木有?
以前他不见得记得哪个大臣的女儿,但对威远侯嫡女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敢把脸上涂成城墙,敢把嘴巴涂成血盆,敢把一张脸涂画得妖魔鬼怪一样的,也就仅此一女而已。
那么惨绝人寰的一张脸,连他自认为心理极为强大的人,在她十二岁时进宫那一宴上,也几乎把杯中的酒喷了。
可现在顾柏杨说什么?这个倾国倾城,容貌绝代,进退有度,从容淡定,雍华清贵,雅致不俗的女子,就是那个丑到天怒人怨,让人连饭也吃不下的顾家嫡女?
真是同一人?
他的脸有些沉,道:“爱卿莫不是跟我开玩笑?”
其实不止他,很多这段时间没见过顾汐语的人都有此想法,太另类了,太转折了,太突然了,太怪异了。
从极丑到极美,连个过渡也没有,你考虑过其他的人感受了么?你求过别人心里阴影的面积了么?
顾柏杨此时心中也是无语得很啊,他自己当时见着都吓了一跳,何况皇上呢?皇上这脸一沉,便是要指责他在罪犯欺君。
想想看,明明家有天仙一般的女儿,非要把她打扮成那么一个丑到连鬼都不会待见的模样,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又或者,两个不是一个人?可是威远侯府只有一个嫡女,你以前拿出一个丑女示人,现在突然出现的却是一个美女,一个丑到极致,一个美到极致,你这是把别人当白痴呢?还是以为别人都是瞎子?
可是,这话顾柏杨也不好回答啊。
顾柏杨位高权重,手握兵权,在朝中势力倾轧的微妙关系之中,不少人也想看他倒台,此时见他难以回答,心中不免生了看戏的心思,而很多看到顾汐语,在她的美貌面前自惭形秽或是嫉妒的那些内眷娇女们,也都希望皇上能降她大罪。
竟敢欺君,这不是讨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