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师被他气得一口气倒腾不上来,差点没翻白眼珠子。好,很好,这个沐大小姐当真有胆有谋,能把他气成这样,确实是个人才。
沐之秋当然不会告诉玩偶师她用了什么法子,其实大海就和陆地上一样奇妙,陆地上有的东西大海里一样有,只不过她没有潜水设备,不敢下海去寻宝罢了,要不然,她能利用海洋生物配制出各种各样的毒药来。
至于钓鱼,切!玩偶师也太小瞧她了,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要是在大海上连鱼都钓不上来,那当真是白活了。
吃饱喝足,沐之秋在船尾找了个避风又有太阳的地方躺下晒日光浴,她并不担心,那种神经毒素玩偶师解不了,不过还不至于把玩偶师毒死,她得想办法回去。
如果玩偶师有办法解毒,不管是绳索还是别的都不会管用。所以沐之秋没有使用其他手段,这也算是很好地践行了我们党优待俘虏的政策。当然,她手下留情还有一层用意,便是怀柔。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来说,你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是威胁不了他的,如果有一天他反咬一口,你会死得比他更难看。因此,除了抽玩偶师那两个大嘴巴之外,沐之秋没有再对玩偶师做过激的事情。她相信,她越是表现得淡定从容,玩偶师的忍耐力和意志就会被消磨得越彻底,他们能平安回到静安王朝的几率就会越大。
斗法要的就是耐心和耐力,这是在她和倭人几次三番的对决中摸索出来的经验。所以沐之秋不急,慢慢地跟玩偶师耗下去,那种毒素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融进血液,发生化学反应,形成新的毒素,再造成二次中毒和伤害。她至少有两天的时间可以慢慢等玩偶师妥协,所以,将玩偶师一个人晾在船头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当然,前提是玩偶师修炼的邪门歪术不会和毒素发生反应提前把他自己毒死。
萧逸和老顽童根据生死符的提示一路追随到静安王朝的海界云福镇,沿途早已被夜袭布下了暗卫。但萧逸和老顽童的脚程快,倒是没有一个能追上他们的。当然,若是夜袭在的话,大概能保证不被萧逸甩掉。
老顽童追踪之时也不忘讥讽萧逸,“臭小子?你既然有这么俊的工夫,轻功也属一流,为什么还弄那么多暗卫、死士保护你?作为侍卫,他们出剑的速度还没你快,跑得更是比蜗牛还慢,你要他们做甚?”
关于这件事萧逸已经不止一次责备过夜袭了,但此事着实不能怪夜袭,这世上确实没有几个做主子的武功比侍卫还要好的,像萧逸这样的身手,在静安王朝,乃至在四海八荒之内,都已极难再找到对手,夜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最多跟自家王爷打个平手。
不过此时萧逸着实没有心思跟老顽童打口水仗,他心里纠结得都是秋儿的生死。已经到了云福镇,难道,他们真的要追去倭国救人吗?
“闭上你那张鸟嘴!你信不信要是你再继续八卦碎碎念,我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萧逸的声音不大,但言语之间透出的肃杀还是让老顽童打了个哆嗦。这年头嫩娃娃怎地都如此没礼貌不懂规矩?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云福镇海岸码头已经被封锁,水师在接到京城的消息之后就始终在这一带海域寻找,没有找到沐之秋,倒是将附近的海盗剿杀了个干净。
自古大海就没有界限,很难说大海是属于你的还是属于我的,与云福镇隔海相望的不止有倭国,还有褚国。静安王朝虽富庶强盛,实力却不及褚国。褚天凌回朝搬救兵尚无消息,水师不敢肆意扩大搜索范围,以免引起两国争端。
萧逸不欲带太多人马,目标太大反而容易暴露,玩偶师既然会使金蝉脱壳,他为何不可以声东击西?所以萧逸并未和水师正面接触,只通过暗卫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仍与老顽童两个人在云福镇寻找。
云福镇戒备森严,玩偶师带着个不会武功的沐之秋负伤在逃,势必不会在云福镇多做停留,亦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但要乘船回倭国,少说也要十天半月,这十天半月,玩偶师和秋儿不可能不吃不喝,食物和淡水的储备便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萧逸心中已有思量,便在云福镇内布下天罗地网,四处搜查这两日在云福镇采购储藏食物和淡水的渔民百姓。
码头被封,渔船不能出海打渔,这两日基本没有渔民乘船出海,摸清楚干粮交易的情况非常容易。但除了渔民们自需的日常生活物品之外,这两日并未有人采购过干粮。不过,倒是陆续有渔民在衙门告状,称邻居偷了他家的粮食和调料。
云福镇虽小,但民风淳朴,从来没有出现过偷盗之事,这件事弄得鸡犬不宁,几乎轰动了整个云福镇。
倘若只是一家倒也不足为奇,偏偏一连三四家都出现这种情况。萧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他问老顽童:“此事你怎么看?”
老顽童朝他翻了个白眼,死人脸上的嘴一咧,道:“我这个人不八卦,也不碎碎念!”
但见萧逸眸中寒光一闪,老顽童这才消停地说:“你心中已有计较何必再问我?”
却见萧逸的俊脸越来越黑,老顽童才老老实实道:“必是他们不错,玩偶师做事素来小心,他带着秋儿外出购物不便,就只剩下偷,但偷一家太明显,容易被人发现,索性多偷几家,每户只偷一点点……”
话还未说完,已被萧逸打断:“只是玩偶师忘了一件事,云福镇常年被海盗骚扰,是个贫穷之地,镇上的渔民哪里会有那么多粮食供他偷盗?更何况调料在这里十分珍贵,他倒懂得享受,却是将秋儿当做厨娘,当真该死!”
老顽童鼓鼓腮帮子,在心里骂了句:“臭小子,什么都猜准了还耍你爷爷我?”
秋儿和玩偶师已经出海再无侥幸,码头被封,玩偶师自然寻了其他出海的路。这般茫茫大海,却要到哪里去堵截才行?萧逸的目光才扫向老顽童,老顽童已经跳起来,“我说过,我这人不八卦,也不碎碎念,你想怎么追,我只闭紧嘴配合你就好!”
才说完,胸前衣襟就被萧逸撕下一大条,“无需你配合我,若是你能将身上的生死符剜下来,便是你不同本王去追,也随你!”
“臭小子,你爷爷我就这么一件新衣过年……罢了,等秋儿回来,让我的好徒儿帮我重新缝一件……喂喂!生死符在胸口上,兔崽子!你划破老夫的裤子做什么?”
萧逸不得不承认老顽童见多识广,生死门确实有着高于常人的本事和手段。
老顽童弄来了一条船,这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老顽童居然还带回来一只海豚。这只海豚像这老头的宠物一般,竟能听得懂老顽童的号令。老顽童只是将胸口的生死符给海豚看了看,那海豚就一路劈荆斩浪带着他们展开了追踪。
只是一连追踪了五日都没有结果,大海上看不到任何船只,萧逸的耐心在一点点消失殆尽。就在他决定要将老顽童丢下大海,并将那只坏了他大事的宠物海豚捉上船烤了吃时,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黑点就像指引着在暴风雨中回归的领航灯一样,一下子就让萧逸看见了希望。
看见黑点,老顽童也收起了先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对海豚鸟语几句,大致意思是你不用再跟着我们了,回家找老婆孩子去吧,我们找到的人很危险,万一拖累了你,我会过意不去之类。那海豚便围着他们的小船转了三圈,消失在了海浪中。
沐之秋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唯独没办法计划天气,她以为海上的暴风雨和沙漠中的一样来临前都是有征兆的,没想到这次却是例外。
许是她用了太多的心思在玩偶师身上,许是这么多天艰难地走下来,一朝得手放下了心防,总之,等感觉到天空突然黑下来时,头顶上已乌云密布,大海像是被墨染了般漆黑一片。
萧逸远远地就发现变天了,才大呼一声不好,老顽童身形一飘,已像猴子般爬上了桅杆,用最快的速度将帆收了下来。
此时收帆,势必会减慢追赶的速度,眼看着前面那艘小船要消失在视线中,萧逸咬牙喝道:“你做什么?”
“追我徒儿!”老顽童此时倒不废话。他本就顶着一张百年不变的死人脸,此时目光阴沉下来,倒比萧逸还要骇人几分。
“如此能追得上?”
“追不上!但继续扬帆,不出一刻,风就会把我们带到更远的地方去。”
萧逸凝眉不语,半响,终于斜扫老顽童一眼,人已在船头船尾布置忙碌起来。
老顽童愣怔一下才明白萧逸的意思,他只想到避免海风将他们吹离沐之秋的航线,却没想过还有其他办法。
萧逸并不是瞎忙,他曾常年混迹军中,吃苦自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在战场上练就了随机应变的能力。临危不乱、随机应变才能杀伐决断,此时情形不妙,但萧逸不想乖乖认输。
秋儿曾说过,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人类和大自然比起来太过于渺小,所以想要控制大自然不可能,但人类可以征服大自然。所谓的征服大自然,便是将大自然的摧毁性和破坏力收为己用。
老顽童说得没错,海风可能会将他们吹到更远的地方去,也可能会将他们卷进漩涡,但控制得当,还有可能会将他们带到秋儿身边去。因为风在吹动他们小船的同时,也在推动秋儿的小船,同一片海域上的风,不可能同时吹向两个相反的方向,要么把他们吹过去,要么把秋儿吹过来,没有第三种。同样的物质,在同一个区域,接受同一股风浪,那么谁的份量轻,谁就有可能被吹动得速度更快。
从云福镇购置的小船形状规模都大同小异,他们不可能把船上的储备物资丢掉,更不可能将船板削得薄一点来减轻重量,唯一能做的就是增加船的加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