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怔住,半响,他无声地笑起来。
最后,索性将脸贴在纪青灵脸上,隔着衣襟,轻声呢喃:“怎么办,青儿?你如此聪明,为夫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了。
你能不能装一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柔弱和依赖都行。
至少那样,为夫还能自信一点。
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个男人!”
这个人,这种时候还能跟她开玩笑。
不过,纪青灵不得不承认,因为沈墨白的打趣,她内心的恐惧不知不觉便消褪了许多。
使劲抱了抱他的脖子,纪青灵迅速做好心理建设。
恐惧来源于未知,一旦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觉得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没错,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时代。
有沈墨白这种在人和兽之间互相转化的人,有绝手药王那种利用换魂大法死而复生的人,也有雷豹那种一半人形一半白骨,却依然活得好端端的半人。
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有会动的腐尸呢?
这不是什么幻术,也不是神话,这是一种邪恶至极的邪术——虫蛊。
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僵尸,尸体肯定是不会动的。
所以,会动的,乃是腐尸体内的蛊虫。
很显然,这些腐尸被蛊虫控制了神经系统。
或者说,蛊虫让腐尸原本死亡的神经系统,再一次复活了。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退化版的《生化危机》。
同样让死尸没有思维,没有灵魂,但却会爬,会动,甚至会杀人。
只是,《生化危机》是科幻片,那种病毒太先进。
而她和沈墨白遇到的,乃是实实在在的虫子,支配着死尸神经系统的蛊虫。
嘿!说起来这些腐尸可是老朋友了。
换汤不换药,那不就是瓮吗?从骨瓮升级了的尸瓮。
杀人?
脑海中灵光一闪,纪青灵再次脱口问道:“墨白?这些腐尸的攻击性是不是很强,它们是不是想杀死我们?”
“杀死我们?”沈墨白微微愣了愣,皱眉道:“为夫觉得不像,它们的攻击性很弱。
为夫甚至觉得,倘若你和我一样,可以在这里自由呼吸视物,它们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你大概用自由搏击,就能撂倒他们一大片。”
这怎么可能?
如果安泽和绝手药王那帮人有联系,那么,他在自己的寝室密道内准备这么多体内寄生了蛊虫的尸瓮,就不可能只是为了玩儿。
能让西京人放弃开采石油和煤矿,而押宝在这一带的,会是什么?
比现代化资源还要骇人听闻的,能是什么?
自然是一群本来就是死人的生物武器。
这样的生物武器必定威猛强悍,所向披靡。
可是,沈墨白却说他们弱爆了,连她都打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显然,沈墨白对这个问题也很迷惑。
不过,这个认知却让他瞬间信心倍增。
如果,仅仅是一群会爬行,会时不时冒出来抱住他腿,却毫无攻击性的尸瓮,他还有什么担心害怕的?
之前,他不过犯了个所有人都会犯的,先入为主的错误。
以后,再也不会了。
将抱着纪青灵的手臂紧了紧,沈墨白问:“青儿?你相信为夫吗?”
“信!”
“那好。”他的声音坚定而又温柔:“那为夫带你继续在这龙潭虎穴中闯一闯,揭开这个诡异的谜,可好?”
这还需要问吗?纪青灵想都没想,便点头道:“嗯!我们不分开,龙潭虎穴一起闯,一辈子生死相随。”
“好!”
抛开了之前自己吓唬自己的想法,再次冒出来挡住他们去路的尸瓮就变成了吓唬人的道具。
沈墨白也不与他们纠缠,只要冒出来,直接踢飞。
然后,继续疾步往前走。
越走道路越宽敞,但,出现尸瓮的几率也在逐渐增加。
到了最后,已经不再是冷不丁冒出来一具尸瓮,而是,到处都是尸瓮。
沈墨白的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但还不至于看不见。
他并不急着运功让自己看得更清晰,而是渐渐屏住呼吸,仔细打量起四周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抱着纪青灵来到了一个溶洞里。
因为视野有限,他看不到这个溶洞的尽头,只觉得,这溶洞内的腐尸煞气比哪里都要重。
没错,地上有很多尸体,缺胳膊少腿的,只剩下半截身子的,什么样的都有,一眼望去,少说也有百八十具。
这些尸体,只有一小部分会动,更多的,依然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当然,这些都吸引不了沈墨白的视线,他的视线,正被溶洞最中间的一个巨大的蚕蛹吸引着。
因为视线模糊,他看不太清楚蚕蛹内的东西,只觉得这只蚕蛹好生奇怪,不但有半个人高,似乎还是透明的。
察觉到他的脚步停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纪青灵问:“墨白?你看见什么了?”
“我不确定,但看起来,像是一只蛹。”
“一只蛹?”纪青灵一下子想起了电影《变蝇人》里那恶心的东西,“什么样的蛹?你能不能描述得清楚一点?”
“无法描述……”沈墨白道:“我们过去看看……”
跨过一具具尚不会动的腐尸,近了,终于近了。
然而,沈墨白还没有看清楚这只蛹里面是什么东西,虫蛹上的壳便自动打开了。
饶是视线模糊,看不真切,他还是惊诧地看见那打开的虫蛹上钻出一颗小小的圆球来。
这个圆球像是察觉到他的接近,突然转了个圈。
在沈墨白瞪大眼睛看向它的时候,它也猛地睁开眼睛看过来。
沈墨白呆住,这居然是一颗人类的脑袋。
而这颗脑袋上,竟有着一张粉妆玉琢,难辨雌雄,熟悉的脸。
看见他,这张脸也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它竟咧嘴对着他笑了。
那笑容,居然是卑微的,讨好的,带着类似于见到亲人的兴奋和激动。
沈墨白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一点点被撕裂,鲜血喷溅,体无完肤。
就在他被彻底笑蒙的时候,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却猛地从这张脸的嘴里外翻出来,仿佛一朵会收缩的食人花,越翻越大,越开越艳。
密密麻麻肉粉色的东西从这张嘴里涌出来,带着悉悉索索昆虫爬动的声音。
婴儿?居然都是婴儿。
只是,这些从那张嘴里爬出来的婴儿,个个都仅有鸡蛋般大小,袖珍得极其诡异。
瞧了足足一分钟,沈墨白才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
母虫!是的,就是母虫,一只正在生产的,巨大的母虫。
心头顿时涌起铺天盖地的恐惧和不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