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贝叶斯主义

托马斯·贝叶斯,英国数学家。约1702年出生于伦敦。和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欧洲人一样,他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当然,某种意义上,这类人就算是信教也要信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艾萨克·牛顿爵士虽然信九六教,甚至对圣经文本考据很有研究,但是,牛顿爵士却也因此拒绝承认三位一体,并认定圣经之中存在后续年代混入的伪作,耶稣基督也不是传说中的“弥赛亚”。尽管爵爷话没有说满,但是他留下的手稿之中,字里行间确实隐有“我这么牛逼,我有可能才是传说中的弥赛亚”的倾向。

当然,这一套也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自我认知偏差了。毕竟,与该宗教同宗同源的隔壁,自称“勇者马赫迪”——在世界最后之日救赎人类的“蒙受神引导的人”来发动叛乱已经是常有的事情了。那边已经出了数百个“勇者马赫迪”,甚至还有极端的政府宣称自己是暂代“勇者马赫迪”掌握世俗的权柄。

相比之下,这边再出一两个自称弥赛亚的人,也不是很反常呀!

当然,这种比较妄自尊大的讨论,贝叶斯老兄其实是不喜欢的。他认定,数学可以显示“命运”,显示“神的灵运行于世界的轨迹”,所以他用数学,尤其是概率论来寻找上帝的存在。

当然,关于贝叶斯先生的信仰问题,这里就不做讨论了。毕竟吧,很多人在这个事情上其实没什么选择。而有的时候,一种没有经过思考的“先验”的情感倾向,并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贝叶斯方法的核心,在于他所提出的“逆概率”。

在了解“逆概率”之前,先要简单介绍一下“正概率”。“从袋子里拿出球”的题目,是初中生会去学的的。在个别国家的个别时期,它甚至是小学生课本里的问题。

即“假设袋子里面有N个白球,M个黑球,你随机取出一个球,取出黑球的概率是多大”。

而逆概率,则是一个反过来的问题。

”如果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袋子具体有多少球、黑白球之间的比例如何,而是闭着眼睛摸出一个(或好几个)球,观察这些取出来的球的颜色之后,那么我们可以就此对袋子里面的黑白球的比例作出什么样的推测?”

当然,我们也可以用一个更加通俗的方式解释“逆概率”。

我们刚刚认识了一个人,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而这个时候,我们看见他做了一件好事,那么,他是好人的概率就提升了。但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里仍旧存在他是坏人的可能性。

——这就是贝叶斯学派了。

对于广大的物理世界来说,“逆概率”的情况,其实比“正概率”更为常见。对于人类来说,物质世界太过复杂了。人类往往无法把握一个现象之中的全部条件。而就算是做统计,“全面调查”的情形其实也很少很少。

科学家最常面对的,其实是“取样调查的结果”。

也就是“面对一个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球的袋子,随机取出的那些球”。

贝叶斯概率对于世界有着难以想象的深刻影响。

与贝叶斯相对的概率论,被称为“频率学派”。频率学派更接近大众直观认知下的“概率”。频率学派认为抽样是无限的。在无限次抽样当中,对于决策的规则可以很精确,而在一个规则之下进行无限的抽样之后,最后得到的结果,就会无限接近真实的“概率”。

就好像“硬币只要无限制的弹下去,出现正面和出现反面的次数一定会无限接近1:1”。

这就非常接近一个人的天然的直觉了。

频率学派和贝叶斯学派之间的差异,可以简单归结为“认为概率是‘某事件发生的可能程度’”还是“认为概率是‘对某事件可能发生的相信程度’”。

贝叶斯概率存在一个先验的模型,然后根据数据不断修正这个先验,使之贴近现实。

而频率概率则是先创造许多无效的模型,然后根据参数决定哪一个模型更加贴合现实。

科学家一般会讨厌“先验”的东西。一般来说,如果两个模型差不多的严谨,而一个模型对“先验”的要求更高、另一个则更低,那么更低的那个应该就是“更好的”。

超弦这玩意,就因为先验的要求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可信度自然是要下调的。

但对于贝叶斯概率……学者们的态度就拿捏不定了。

没有人喜欢所谓的“先验”。但贝叶斯也确实是很接近人类的认知状况——人类不可能把握太多的东西。

贝叶斯先生将一个主观的概念引入了数学之中。当时的数学家,没有人认可他。

而事情的逆转,则到了计算机的发明。

庞大数据的处理,让贝叶斯学派突然爆发了。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学界都保持着一种“我嘴上认同频率学派,但手上还是很诚实的用贝叶斯学派的方法”的状况。

甚至,频率学派和贝叶斯学派还不是概率论的全部。古典学派、似然学派虽然影响力稍小,但也确实存在。

这也是圣逐并不认为神灵们那个“太阳系内概率论失效”的结论正确的原因——人类尚且知道好几种不同的概率,圣逐漫长的历史上,对这个问题的争论与发现更多。

而神灵不过是学习了一点点人类的数学,就敢下结论了——这何其可笑呢?

概率或许在平凡宇宙也同样不存在,存在的就只有“人类对世界的认知”。

圣逐至今没有对奇迹宇宙达成任何官方定义。

学界长期使用贝叶斯学派的工具,也受到贝叶斯概率思想的影响。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一场科学范式的革命也确实悄然发生着。

然后就被奇迹宇宙的降临截断。

不过,在那个时期之间,贝叶斯学派的思想已经广为流传。

而贝叶斯主义,也是如今魔法的核心理论之一。不愿意深究魔法本质的法师对此闭口不谈,而为之痴迷的法师则将之视作自己的信条。

当然,这也影响了人们对理论的认知。

通常情况下,科学的发展大多是遵循“这个模型解决了问题”——“发现这个模型解决不了的问题”——“换一个可以解决的模型”这样的。

而以贝叶斯主义来看,这实际上是“新的经验对模型产生影响”的过程。

一个全新的理论,必然可以与经验相印证,而不必被经验证伪——换句话说,一个全新的模型,必然是更够包含过去的所有理论,并且解决新的问题的。

一个证伪的实验,会降低一个理论的可信度。而一个证明的实验,则会增加理论的可信度。

在这个逻辑下,“命题”不再像是“黑天鹅”那样,可以用一个例子全盘否定,只存在“是或否”,而是存在一个“可信度”。

“以太说”破产,降低了牛顿力学的可信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牛顿力学就是错的。

所有支持牛顿力学的证据,都可以支持狭义相对论的成立。而狭义相对论则有比牛顿力学更多的支持。

所以狭义相对论的可信度比牛顿力学更高。

之后的广义相对论,则拥有狭义相对论更多的证据,更少的先验。

而用这个逻辑来分析“夏吾是主角”这一点……

“啊,好吧,完全没有头绪。”米氢琳叹息。

确实,目前已经存在无数的证据证明,“夏吾真的是一个故事的主角”。

但是这些证据也可以指向一个同等的结论——“‘我是主角’的信念构成了一个特殊的概率魔法”。

两者可信度其实是一样的。所有能够支持“夏吾真的是主角”的证据,都可以用来支持“‘主角属性’这个概率魔法真实存在”。

两者具有完全一样的可信度。

如果完全依照平凡宇宙的逻辑【暂且忽略“只有平凡宇宙的话为什么会存在魔法”的问题】,这个时候就应该请出“奥卡姆剃刀”了。

“夏吾是一个主角”的理论,涉及了一个更高维度,至少需要添加一个“作者”,以及支撑这个“作者”存在的“社会”。这个理论的冗余更多了。

当然,除开一个特殊个体之外,所有能够看到旁白的智慧生物都明白,他们作为“读者”并不属于熟“冗余”。

而奇迹宇宙就莫名其妙的遵循“这样的”逻辑。

可问题就在这里。

两个假设的可信度,始终都是“等价的”。

而夏吾所纠结的问题,其实也是这样。

任何一个支持“夏吾有自由意志”的证据,都可以指向“夏吾真的就是究极工具人,从来没有自我”。他“追求有利于剧情发展的行为,从空间站出逃”,可以解释成“作者之灵需要他这么做”,也可以解释成“夏吾自己想要这么做”。

你没有任何办法去设计一个实验,来区别这两者之间的存在——任何证据逻辑上就同时支撑这两者。

哪怕夏吾真的做出了主角失格的lowB行为,也完全可以解释成“作者水平太次”或者“作者不想写下去了”。

——这个牛角尖是毫无意义的。

【我总算是明白了,小鬼……】米氢琳绝望的靠在光壁上:【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真的不应该想这么多啊。】

【我这么聪明是我的错咯?】

【不,不是你的错。】米氢琳按住自己的脸:【你说得没错……我根本没办法劝你振作。你一定是知道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导致了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主角”的可信度远远高于其他。我没法理解你的态度……你恐怕也已经忘记了我们这种‘凡人’是怎么思考的。】

这就是“知识的诅咒”。

一旦一个人知道了某个知识,他就无法理解“不知道这个知识的人”在想什么。

一个从没有听说过大海的人见到大海之后,就会无法理解那些不知道什么是“海”的人如何想象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某些智慧高绝的人,是无法成为优秀的教师的。那些真正的强者会觉得“嗯,这是基础知识,就不用讲了”,而他的学生则会抓狂“为什么这里也不讲一下啊”。

【是这样吗?】夏吾点了点头。

【喏,就像你这样。你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一般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米氢琳抱着脑袋:【你身上的疏离感,就是你最大的毛病啊!我敢打赌你异化系魔法绝对很强!】

“疏离”与“异化”在哲学的语境之中,其实是一个词。

将个体从社会之中抽离,将个性从意识之上剥落。

最后,原本柔软如水、富有生机的精神,便化为了精准的工具。

这个过程也是异化系魔法作用的过程。

夏吾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的。奥尔格那家伙确实让我跳过涌现系学习异化系……】

【我有个朋友,你也认识的。】米氢琳叹了口气,夏吾就立刻打断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米氢琳用手掌覆盖住自己的眼睛:【都这个精神状态了你居然还在坚持搞笑……小鬼,我现在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听我说完……我有一个朋友,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自己出生的地方,讨厌自己原有的人生轨迹。所以,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慢慢的让自己的轨迹偏离自己所属的家庭。但是,这个人始终认为,她没能彻底摆脱过去。也就是因为如此,她觉得,每一个人都是文化构成的,这个个体的每一个念头,都是由文化所决定的——她幼年所受的教育,至今都束缚着她。那你觉得,这个人的人生怎么样?】

夏吾思考:【按照你的描述,这里应该说“这种人生本质上很悲惨”,但按照剧情的逻辑,答案应该是“开心得一匹”?】

【嗯,开心得一匹——话说你非得用这么古的修辞手法吗?】米氢琳摇了摇头:【就在上周,我们可还是在某个游戏吧玩了个通宵,然后才被赫胥黎那家伙踢起来的咧?】

【小鬼,人生不是只有你的“真理”啊!那种性格扭曲的老女人都可以都一堆朋友,是吧,你这样孤僻,真的……应该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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