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瑶喜欢跟憨实的人打交代,这样的人稀罕着,如今世道里鬼心眼的人多着呢,这样的人你跟他打交道,打心底都踏实,不用费心。
顾雪瑶抿嘴笑了笑,和颜悦色道,“确实该骂,不过该骂的不是你,是我交代的人。”是管事的该骂,今儿接二连三的出问题,都是出在了仆从身上,那些个仆从虽赶出去了十来人,剩余的如今虽然都服帖了,但却变着法子在使坏,这其中的缘由,不用说也能明白。
小六子闻言,心头一暖,“小的名叫小六子,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少夫人尽管吩咐,小的一定鞍前马后。”
顾雪瑶亦是淡笑,没有多说什么。
“少夫人,前面就到了。”小六子指着前面拐角后面的巷子说道。
顾雪瑶点了点头,却没有入巷子,而是挨着墙听那头的动静。
“别以为做个官就了不得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我程大富在淮安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今儿必须给我道歉”
“笑话,明明是你们的人不对在先,还要我们道歉,没门”
顾雪瑶站在这边儿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听一听,却不能如愿了,此刻双方已经在说该谁道歉的问题了。
顾雪瑶对于这些人物都不是太熟悉,但这些人闹事无非就是为了脸面的问题,因为都是权贵,一个比一个能耐,比得就是身后的出身,靠山,今儿个她在大堂,就没少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儿,不管是诚心,还是无意,都说明了。这些人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所以,这些人若闹起来,都是他们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
但前两天在整理宾客名单的时候,顾雪瑶已经把这些宾客的出身都粗略问过了一遍,所以对这两家的事自然是知道一些的,程大富家里是大富商,跟不少权贵都有交情,自然是财大气粗。那崔员外虽是官员出身亦是大户,但是家道中落,如今家里却也就是比普通人家家里强一些,也就是有个好听的名声,今儿他两家的矛盾可以说是积怨已久,那崔员外的分家家里的庶出小姐,被程大富家里的四公子瞧上了且找人去说媒下聘,但崔家老爷死活不同意,嫌弃那程四公子家里是商人出身。并且那程四公子风流成性,才十七八岁就娶了几房妾室,他崔家虽然如今不复从前,但也不愿意让自己家的闺女嫁给那样的人家,不但作践了人也作践了他崔家,并且为了让程大富家里死心,给他家那闺女定了一门亲。
顾雪瑶往巷子里走去,约莫二十来人,有双方的随从,亦有云府的仆从。这巷子窄。人多了便看不见吵架的双方是谁。
“你今天不给老子道歉,老子就要你好看。”
“我呸,你是谁老子”
吵架还在继续,顾雪瑶皱了皱眉,朝着旁边的小六子吩咐道,“小六子,你去把这里的情况给大少爷汇报一下。让大少爷给老爷和夫人说一声。”
小六子应了一声,然后便去找云祁轩了。
顾雪瑶这才大着嗓子喊道,“今儿云府举办宴席,皆是发了请帖邀请来的贵客,我们必一视同仁招待,但既然来者都是客,主人又无怠慢,却在门边大声喧闹。惊扰了其他的客人,你们打算要在云府闹事吗”
话音刚落。前面就都安静了,那些人四处看,目光落到她身上后开始打量,此女这身装扮,怕是身份不轻,不认识的连忙拉着身旁的人让道。
云府的仆从则纷纷唤道,“少夫人。”说着便也纷纷让道。
顾雪瑶这才看清楚最中间吵架的两人,一个中等身材,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他那一脸凶狠的表情,真是糟蹋了那清秀的好相貌,他此刻正在狠狠的瞪眼,而他瞪着的是一个,身材跟他差不多,样貌亦是俊朗的中年人,估摸着有三十来岁了。
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听见仆从对顾雪瑶的称呼,自然知道她是谁了,连忙道,“少夫人,我是崔员外的堂弟崔敬忠,事出有因,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少夫人万万见谅。”
“哼。”那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却是一脸鄙视的说道,“见过不要脸皮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现在云府的人来了装什么好人方才不是横的吗”
崔敬忠的仆从闻言,恶狠狠的怒道,“你说什么,明明是你们恶言恶语在先,辱骂在后。”
崔敬忠立即喝道,“别生事端,云府少夫人在此,无需再同蛮横小儿争闹,自有她为我等论个公道。”
顾雪瑶闻言,抿嘴淡淡一笑,跟她谈公道她顾雪瑶从出生以来,就从没有公道可言。
只是如今见者崔家和程家闹成这样,顾雪瑶却是不知道他们今儿在此刻争闹,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不过,无论怎样,他们闹再闹下去,只会让云府收不了场面。
“妾身今日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来主事,若事情重,可不敢论断,必须说与父亲母亲知道,若崔老爷和程公子不介意妾身年纪轻见识浅,可先说与妾身一听。毕竟要是无甚了不得的事,最好别捅到父亲母亲那里去,尤其在今天这样热闹的日子,外边儿都是贵客,云府在淮安的分量,各位想必也清楚,若是闹的不好,云府丢了面子是小,各位若因为小事儿而闹了笑话,得罪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少夫人说的是,只不过今儿这事惊动了少夫人,着实是抱歉。”那崔敬忠对顾雪瑶说话可以说得上客气尤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