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陈年往事2

叶静雯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说服唐秋婷陪同参加三天后的画展。

自从旅游回来以后,唐秋婷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可是叶静雯看得出来她因为倪振峰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可是两个人的感情,第三者永远无法读懂。

她答应劝服唐秋婷出席画展,为她和倪振峰制造机会的见面,已经尽了最后的努力。

画展在海市的创意产业园举行,这里是由旧工厂改建的展厅,富有小资情调。

唐秋婷昨夜睡得很晚,早上被叶静雯的电话吵醒时,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打醒精神来,今天的慈善画展说不定能碰上心地善良的高富帅。”叶静雯忍不住捏了捏唐秋婷的脸颊,提醒说。

自从前几天倪振峰找上工作室以后,唐秋婷便开始失眠。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起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如同梦靥般存在她的脑海中无法抽离。

“行了,我早上醒来特意打扮了一番,要是今天钓不到好男人我就不回去了。”唐秋婷打了个哈欠,然后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晃了晃。

黑眼袋太大,她特意花了个淡妆,穿上枚红色的连衣裙,把姣好的身体勾勒出来。

叶静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她从前台拿了一份介绍画家的小册子,沿着指引一路往前观赏。

这次画展的作者叫寂静,叶静雯似乎有点印象。展示的作品中以风景画为主,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比较抽象的创新风格。

“看来我并没什么艺术细胞,这些画的意境太高,我看不明白。”唐秋婷盯着一副名为“秋色”的画看了又看,却只看到一片金灿灿的田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你最近太浮躁,静不下心来欣赏。”叶静雯的脚步停留在“秋色”前,仔细地看了又看,解释说:“虽然一眼看过去只有金黄色,可是颜色的层次感很特别。”

唐秋婷上前看了几眼,漫不经心地说:“哪里特别了?我看就是小学生涂鸦水平的。”

“咳咳……”叶静雯轻咳了几声,责备说:“你看麦田的颜色,是渐变的风格,里面藏着一张……女人的脸孔。”

这么一说,唐秋婷倒也觉得叶静雯的话很有道理。隐藏在麦田里的,是一张看起来很快乐的脸孔。

“没错,藏在麦田里的是一张女人的脸。”身后突然传来沙哑而低沉的男声,叶静雯回头看过去,一张温和的笑脸随即映入眼帘。

此刻站在她们身后的,是身穿浅灰色衬衣的中年男人,脸上架着黑框眼镜。他双手插袋站在叶静雯的背后,目光却一直落在画上,笑容温和。

“我觉得画得很好,很有意境。”叶静雯虽然不懂艺术,可是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感觉很舒服,就像置身于秋天的田野里,身后就是金灿灿的麦田。

中年男人推了推近视眼镜,浅笑说:“麦田里的女人,是作者的妻子。他们曾经拥有美好而甜蜜的回忆,所以作者把一切对爱人的记忆融合在作品里。”

“我猜作者一定是个深情的男人。”叶静雯的目光慢慢回到画中,心境似乎比刚才更开阔了。

“小雯,我先上个洗手间,你等这里等我。”唐秋婷早上起来空腹喝了两杯咖啡,现在胃部隐隐作痛。

叶静雯头也不回,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画看,轻声道:“好。”

她一直待在原地看了很久,就连身后的陌生男人什么时候离开,也毫不知情。直到她的双腿站得有点麻木,才回过神来四处张望,发现展示厅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唐秋婷却不见了身影。

叶静雯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却在拐角处碰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倪太太,这么巧?”她大步上前,发现倪太太的身旁还站在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关系挺亲密的。

倪太太的目光从画上挪开,回头看到叶静雯的那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到,我们真有缘分。”

倪志雄的目光全被叶静雯吸引住了,皱眉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女人,看得失了神。

“这是我老公。”倪太太笑着介绍说,回头看到自己的丈夫直愣愣地盯着叶静雯打量,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胳膊提醒说:“老公,这是我在福利院认识的朋友,叶静雯。”

倪志雄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伸出右手,表情木讷地说:“你好。”

“你好。”叶静雯微微一笑,礼貌地回握。“想不到你们对画展也感兴趣。”

倪太太会心一笑,走到叶静雯的身边,提议说:“这么巧,等会儿画展结束了一起吃个饭吧。上次你做客,今天该换我了。”

叶静雯笑着解释说:“我陪朋友一起来的,可能不太方便。”

“没关系,把她也叫上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法国餐厅挺不错。”倪太太热情地说:“对了,你觉得今天的画展怎样?因为是慈善画展,拍卖所得的善款将会捐赠给自闭症儿童。下午会有拍卖会,如果看到喜欢的画可以下手。”

慈善的拍卖会,叶静雯觉得挺有意义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走过的方向,浅笑说:“好,等会儿去看看。”

倪太太却没有挪动脚步,突然向叶静雯的脸颊伸出了右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长发,最后落在耳垂上。“你的耳环很好看,在哪里买的?”

“这是我老公出差的时候买的,回头我问问。”叶静雯不自然地捂住了耳垂,那是她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除了宋立珩以外都不太喜欢别人触碰。

“不好意思,我太喜欢这双耳环了。”倪太太露出尴尬的笑容,然后拍了拍叶静雯的肩膀提议说:“一起走吧,我儿子今天也过来了,就在休息室那边等着。”

“好。”叶静雯爽快地应说。

不经意的动作,倪太太早已从叶静雯的身上扯下了一根长发。她趁着叶静雯不留意,快速装在早已准备好的密封袋里,然后收好。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唯有身后的倪志雄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得承认,他看到叶静雯的那刻也愣住了,无论样貌和气质,都与自己的亲妹妹神似。也许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找到倪馨玥女儿的下落,所以每次遇到容貌相似、年纪差不多的女人,都会特别留意。

“对了,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年纪,也许能成为朋友。”倪太太四处寻找倪振峰的身影,还不忘调侃说:“不过这小子一点耐性也没有,估计看一会儿就跑了。”

“那我们继续看吧。”叶静雯的心思全在画上,目光掠过墙上的一副人物画,顿时停住了脚步。

倪太太和倪志雄也随即停住了脚步,目光锁定在画中的女人上。

这是一副黑白素描,背景是一片宁静的湖水。年轻的女子坐在湖边的石凳上,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衣,裸AA露肩膀,看不清脸容。

可是看得出来,年轻女子怀孕了,正垂头盯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发呆。

“如果没记错,这么多展示的画当中,只有这一幅是人物像。”叶静雯凝视着画中女人的侧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她猜想一定是幸福和满足的。

画中只有单调的黑白色,可是叶静雯仍能感受到源于作者的深情。如果作者没有亲身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绝对画不出这种意境。

“如果喜欢,等会儿我帮你问问主办单位这幅画是否出售?”倪太太体贴地问道。

“我随便看看而已,不过看得出来作者在这幅画上倾注了不少心思,不一定愿意拍卖。”叶静雯掏出手机想要拍下来,突然看到贴在墙上的指使说严禁拍照,马上把手机收回去。

倪志雄目光一愣,不屑地说:“不就是几幅画吗?我等会儿买下来送给你。”

叶静雯忍不住笑了,这语气和说话的表情,与某人很相似。“其实我也不太懂艺术,随便看看而已。”

“作者就在那边,要不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倪太太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了久未见面的林立晋,亲昵地拥着叶静雯的胳膊,就要往前走。

叶静雯感觉今天见面,倪太太对自己太热情了,却不好意思拒绝,半推半就跟随她而去。

快步走到林立晋身旁,倪太太大方地打招呼说:“小林,很久不见了。”

林立晋回过头,当看清楚身后的女人是倪太太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脸色阴沉应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如果没记错,这次画展的邀请函并没有你们的名单。”

倪太太也不怒,扯住叶静雯主动介绍说:“这是叶静雯,她也很喜欢你的画。”

“是吗?”林立晋淡淡地扫过叶静雯尴尬的脸容,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凝滞,却很快恢复如常。“可是这里并不欢迎倪太太和倪先生,如果想要花高价把我的画买下来,那么很抱歉,这些画你们买不起。”

倪志雄面无表情地盯着林立晋,忍不住讥讽说:“不卖画,你以为自己能凭什么开画展?别装清高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话音刚落,林立晋的脸色彻底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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