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墓碑相隔得不远,但能看得出,祁凌寒领她走向的那块墓碑,似乎经历了更多的风霜。
祁凌寒沉默着在那座墓碑前站定,目光里带着缱绻的怀念。
他握着楚汐妍的手都无意识的加重了力气。
楚汐妍靠近了他,无声的抱住他的手臂,垂眸去看那块墓碑。
照片上的女人也在微笑,笑容温柔,只是眼神中似乎透出了无尽的愁苦意味,仿佛藏着许多哀愁。
突然下起了雨,雨丝柔细,打在皮肤上却是刺骨的冷,这样的天气,雨水不过是一种雪上加霜的点缀。
祁凌寒半跪下来,伸手拂去照片上的雨丝,眼下带着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楚汐妍抿唇看他一眼,随即就拧紧了心。
她从未见过祁凌寒这个样子,褪去了强大自信的伪装,像个迷路的孩子,蜷在他再也见不到的至亲之人的墓碑前。
“我有很多次,梦到她离开时的情景。”祁凌寒直直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听来克制至极。
楚汐妍心中一颤,有些不忍的看向他。
“无论那时候的我怎么哭求,她就是执意要离开,我握着她的手,直到那温度在我手中冰冷,
她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不想再煎熬,所以她抛下了我和夜夏,于是我和夜夏就成了没妈的孩子。”
祁凌寒颤抖着收回手,有些茫然的看向楚汐妍,嘴角竟轻轻勾起一抹充满自嘲的笑:
“汐妍,若不是你,我不会想着进入婚姻,我这样的人,除却所谓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不会被别人喜欢。”
楚汐妍猛地皱紧了眉,她一把握住祁凌寒的手,那大手冰凉,她被冰得颤了颤,祁凌寒立时目光一缩想要收回手,却被她死死握住。
她同他跪下去,将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凌寒,你信我吗?”
祁凌寒微微皱眉看着她,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他抿唇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就好,我想对你说,我的凌寒,是我的世界里最好的人,就像是超人,只要出现,就能打败一切的坏情绪,我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楚汐妍专注的看着他,眼底是一片的真挚和深情:“别质疑自己,在我和孩子们眼中,你就是最好的人,是我们最爱的人。”
祁凌寒的嘴唇颤抖起来,他攥紧了手指,然而却又像是经不住温暖一样,轻颤着触到楚汐妍的皮肤,
他的手扣到她的脑后,将她拉向自己,在她额头情不自禁的落下一吻,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爸爸为什么只亲妈妈?”豆豆和糖糖有些委屈的站在两人身后,仰着的脸带着天真的不满。
他们两个围上来,撒娇的蹭着祁凌寒和楚汐妍。
祁凌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抬手将两个孩子拥进怀中,与楚汐妍一起看向墓碑上柳凤清的照片。
“豆豆,糖糖,来,跟爸爸妈妈一起,给奶奶磕头。”
一家四口跪在地上,深深的垂下了头,翩飞的雨丝沾在他们的发上,衣袖上,这情景看着让人莫名的悲伤却又温暖。
祁老爷子远远的看着,身边站着的保镖撑着伞将他和夫人许晏宁的墓碑都遮挡起来,他看了一眼墓碑,叹了一口气:
“凌寒总算有了可心的人照顾,我现在老骨头一把,能做的,也只有护好他们一家。这下,宁儿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眼前有些模糊,看着向自己回转走来的一家四口,有些满意的闭了闭眼睛,将眼中出卖自己情绪的泪水尽数掩藏。
从墓园回来,祁家一行人的情绪已经收拾的完美无缺。
祁老爷子和祁凌寒换过衣服后各自回了自己的书房忙碌,楚汐妍坐在豆豆和糖糖的房中替两人换衣物,
糖糖似乎受到了今天墓园一行的影响,乖巧的坐在楚汐妍身边,手指也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妈妈,我们今天要出门吗?”
糖糖眨巴着眼,圆碌碌的眼睛看着楚汐妍,楚汐妍为她扣上最后一枚纽扣,笑着吻了吻她的脸:“对啊,爸爸妈妈带你们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糖糖惊喜的瞪大眼睛,伸手抱住楚汐妍的脖子,任她将自己放到腿上,为自己穿鞋子。
“我们的糖糖要做比烟花还要漂亮的小仙女。”楚汐妍笑着整了整糖糖的衣角,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豆豆敲了敲里侧的屏风:“妈妈,你和妹妹好了吗?”
他和糖糖住在一个房间里,只是房中用了屏风和纱幔隔开,不是不能让两个孩子分开住,但是他们还太小,这样住着能让他们安心,也能培养两个孩子的独立人格。
“好了哥哥。”糖糖奶声奶气的叫豆豆过来,豆豆上身是白色的纯棉衬衣,配着黑色的背带裤,看起来帅气又老成,与糖糖的同色调的背带裙相得益彰。
楚汐妍微微皱起眉,总觉得哪里有些突兀,她想了半晌,从首饰盒里摸出一枚黄***结,绑在了豆豆的领口,立时豆豆的形象就成了故作老成的阳光男孩,看起来很是反差萌。
“哥哥可爱。”糖糖咬着糖含糊不清的表达看法,豆豆有些不满的拨了拨那枚领结,还是没有对它下手。
这是妈妈给他搭配的。
楚汐妍为两个孩子装扮好了之后,神秘兮兮的拉过两个孩子:“待会儿,我们要去看烟花跨年,但是呢,妈妈有一个想法需要两个宝宝帮妈妈实现好不好?”
豆豆和糖糖对视一眼,齐刷刷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楚汐妍点了点头,悄悄的在他们耳边说了一句话,两个孩子诧异的瞪大眼睛随后就捂着嘴偷笑起来。
祁凌寒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
他习惯了不分任何节假日的忙碌,即使公司已经因为即将要到来的元旦准备放假,他也没有在意,从墓园回来就钻进了书房,
临近年底,他要看各种的总结汇总,还要预判明年的市场发展趋向,制定祁氏明年的发展计划,这些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是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房门被敲了敲,他头也不抬的应了声:“进来。”
两秒之后,房门被打开了,两个粉妆玉砌似的娃娃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爸爸!我们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