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璧喝道:“快老老实实说出来,你杀我表妹是受谁指使?”
村女神色轻狂:“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指使我杀了朱长龄和他女儿朱九真的人,是昆仑派的何太冲夫妇!”
我暗叹,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挑拨离间,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后来她又说是武青婴买通自己去杀朱九真,气得武青婴举剑便袭,谁料那村女也是身怀武功,旁边几人也加入了混战,场面一团乱。
周师妹在我身边说道:“闻师姐,要去帮那女子么?”
我摇摇头,抚着璧羡剑的剑柄,缓声道:“要帮也要等何掌门走了再说,现在出手会给峨嵋平添劲敌。”
周师妹颔首,我们继续隔岸观火。
村女势单力薄,终究不敌这诸多武学高人,落了下风,但……
我眼睛一眯,她节节败退,但只要一近那长毛男子的身,对招起来仿佛有无穷内力,直打得班淑娴断了长剑,与何太冲负气而去。
与武姓为伍的一干人自然更是狼狈。
长毛男子居然身怀绝技!我真的认得他么?怎么能质疑直觉,我那堪称神技的第六感向来准得无以复加……
我心下疑窦重重,面上却不动声色。
长毛男子虽然有一身惊人内力,但却不懂得掩饰,是个有经验的江湖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异处,想来是初涉武林,还是个无心计的。
战事接近尘埃落定,我忽见一直未处于武斗中心的丁师姐抬手一招推窗望月,直向村女后背袭去。
丁师姐!
我心下一紧,虽是不知她意欲为何,但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我是决计要阻止的。
可惜为时已晚,丁师姐被那长毛男子的内力震得少说也断了三四根骨头,身形不稳地掠向远处。
我连忙运起内力追了过去。
周师妹也是一跃,跳在我身侧,不解道:“闻师姐为何对丁师姐如此上心?她待你……不曾好过。”
我心底暗叹,这事也没法解释。
她见我不回答,微微一笑:“以德报怨,何以报徳?还希望闻师姐不要折磨自己,我看了也是担心。”
我拍拍她的肩膀,宽慰一笑:“多谢。”
丁师姐身负重伤自然走得不远,我几步便追住了她,慌忙点了几处穴,暂时止住她的疼痛。
“随我去!”她一把抓住我,不顾周师妹戒备的神色,推搡着要我和周师妹去为她报仇。
丁师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为什么总不按常理出牌……
我顺从地应着,一边扶着她一边向那二人所处的地方走,途中周师妹不断向我使各种眼色,我只得苦笑着用眼神告诉她——毕竟她是我师姐。
这话假得我都发颤。
如果我真有个这般纯粹事事拿我做出头鸟的师姐,心思狠毒如斯,我才不会顾及什么师姐妹之情。
丁师姐……她所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与她真实的模样相差甚远。
可惜周师妹是没荣幸见识到了,她可不在丁师姐要保护的圈子内。
“你这老女人怎的带帮手回来了!折了手腕,还要打?”村女嗤笑道。
我扶着丁师姐,开口询问:“请问两位尊姓大名,因何伤我师姐?”
她冷冷一笑:“令师姐一招推窗望月,双手掌击我背心,自己折了手腕难道也怪我么!你倒问问令师姐,我可曾向她发过一招半式?”
其实不必她说,我也在刚才瞧了个一清二楚……丁师姐伪装就伪装,为什么总要给我出难题!
我侧头看了眼丁师姐,她怒道:“你带这两人去见师父,请她老人家发落便是,问我作甚?不要多话!”
周师妹见我夹在这几人之间,便温言劝道:“倘若两位并未存心得罪师姐,不如一笑而罢,化敌为友。”
丁师姐大怒:“什么!你反而相助外人?脑子和心是怎么长的?”
周师妹躬身恭敬道:“一切谨听丁师姐的,不敢有违。”
丁师姐哼了声,说道:“好,闻岫玉,你功夫好,去将这臭丫头拿下,顺便把她双手也折了!”
我心下一阵无力,师父快来救救不想再陪着丁师姐演戏的我吧,这么天天揣测丁师姐的意图好折阳寿……
但想归想,我点头道:“还请周师妹为我掠阵照应。”复而又对村女说道:“在下无礼,还想请教姑娘的高招。”
村女冷道:“哪来这么多话!”
她一跃而起,快如闪电般连击三掌,我反手对出绵掌,迅速拆了二十多招。
所谓要周师妹掠阵照应,就是防止我在与村女打斗时,还有人插足。但明显丁师姐与长毛男子都是不可移动的标志物,所以周师妹只需要扶着丁师姐就好。
村女的招数虽诡异莫辨,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我若有心破她招数,将她击落,实在是轻而易举。
只是那长毛男子是不定性因素,丁师姐又没暗示我真断了村女后路,我便与她做戏便足矣。
又拆了数下,村女一掌袭来,我以峨嵋九阳功对抗,毫发未伤,甚至将村女震得手掌俱麻,而我面上却装作重伤模样摇摇欲坠,按着心口后退几步。
村女一蹙眉头,深思的目光便窜了来。
我正演戏演得爽,忽见长毛男子一脸关切,语无伦次:“你……你……”
我微微蹙眉,暗自诧异,难道他是认得我的?
周师妹见我一副苍白模样甚是担忧,手扶着我,顺势探向我的手腕。她抚了几下,目光微微一缓,发觉我不过是装模作样,也放下心来。
我低声道:“丁师姐,咱们走吧。”
丁师姐暗自打量我一番,知我未有受伤,便出口嘲讽道:“枉师父夸你,却也不过尔尔。”
我不动声色地任她随意嘲笑,心中无限哀怨——师父,快收了丁师姐吧!
回了客栈,师父见丁师姐重伤,连忙将她带入了房间运功疗伤。有师父在,丁师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我与周师妹一路风尘,也一同回了房间清理一番。由于要省钱,所以我和周师妹同住一间屋子。
约是过了几个时辰,师父派弟子来告诉我,要我单独去见她。
等我到了师父的房间,见她坐在床沿颇有些随意,便知周围无人,她也不需再端着掌门的架子。
所以我直接扑了上去,双手环住她的脖子不停撒娇:“师父,快收了丁师姐吧,我与她对戏对得要吐血了!”
师父宠溺地摸摸我的脑袋:“近来你还要与她对戏一会。放心,敏君会给你做美食补偿你的。”
我哀怨:“难道我就是一个可以用美食收买的吃货?”
师父故作沉思片刻,点头:“闻丫头真是对自己剖析深刻。”
我被打击得没精打采,窝在她怀里低声问道:“师父怎么忽然派丁师姐去找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有弟子中了这散么?”
师父微微一笑:“我与敏君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自然要着手准备,日后你就明白了。”
我点点头,拱在她怀中不肯出来:“师父,再叫我趴会。”
窝着窝着,就窝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翻身起床,发觉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师妹躺在我身侧睡得正香。
不忍打扰她,我便又躺回了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结果等我再醒来时,却是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散发着虚弱的气息。
周师妹端来一杯茶水,扶着我喝下:“定是睡了回笼觉。这一晃已是中午,你不头痛才怪。”
我喝下茶水,顿时感觉到好了许多,提起精神洗漱,拿着璧羡剑与周师妹一同走出房间,下楼去吃午饭。
用餐完毕后,师父带着所有的峨嵋弟子向西走去。
我与周师妹跟在师父身边,暗叹一声,此行便是要去围攻光明顶了,不知道途中会不会遇见魔教的妖人。
没走多久,前方现出一间小屋,里面传出一道女子声音。
“你忘不了峨嵋派的闻姑娘,我便一指戳死你,一指戳死闻姑娘,再一指戳死我自己。”
我:“……”
师父眉眼一厉,冷声道:“峨嵋派的闻姑娘,碍你们什么事了?”
小屋里传出一道惊呼:“是灭绝师太!”
师父森然道:“不错,是灭绝师太。出来,还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不成?”
那日的村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戒备,但眼底惊惧却怎么也掩藏不去。
师父转头问道:“便是这个小女娃?”
丁师姐躬身回答:“是!”
只听两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村女闷哼一声,身子已摔出去三米外,双手腕骨折断,晕倒在雪地中。师父的身法太快,我虽是瞧个清清楚楚,现下却也无法达到她的水准。
师父刺人心魄的目光再度射入屋内,冷冷喝道:“出来!”
半晌无人回应,我思绪一转——想来是那断腿的男子了。于是我上前一步:“师父,那人断了双腿,动不得。”
师父一顿,拂袖离去:“你们做两个雪橇,带了他们去。”
众弟子齐声答应,十余名男弟子快手快脚地扎成了两个雪橇。
因为师父不喜男弟子,所以峨嵋中男弟子地位底下,只有再脏活累活的时候才派他们出来。
当众人将那一男子放在雪橇上,那男子按道理来说应是那个长毛男子,倒是他剃干净了胡子,模样也是风神秀异。
我猛地掩了口。
这模样……是张无忌!
我就说我一定认得他,果然我的第六感从来不会出错。这小子居然没死于体内寒毒,还平白得了一身浑厚内力,真是幸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