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副队长和那个刑警又狠狠地修理了钟火麟两次,但他站定立场怎么都不开口,勉强支持下去。当中的痛苦可不是容易忍受的,除了肉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灵上的折磨,毕竟他的罪证已经成立,随时都可能坐牢。
在忧心焦虑中又过一天,当晚深夜十一点,副队长和刑警走进拘留室把钟火麟铐起带了出去。
钟火麟心中大惊,“干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白天做?”
那刑警大喝一声:“闭嘴!”
三人上了一辆小车出去,钟火麟心中越来越惊:“在局里他们不敢太过分,不会到偏僻的地方才整我吧?这次死定了!”忽然之间,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忍不住就想招认。
车子行驶在大街上,渐渐就离开了闹市,果然朝偏僻的地方而去。钟火麟心头一紧,想起电视电影上的情节,顿时双腿发软。他大喊:“你们到底带我去哪里?”
两人理都不理他。忽然一阵铃声响,副队长掏出手机接通了,说:“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怎么还不过来啊?等得好闷呀。”
副队长呵呵一笑,“再等等,就行了,包你不闷。”
“你老是这样说,等下有什么新鲜事搞?”
“什么新鲜的都有。”
“切,送我东西?”
“送,整个人都送给你,嘻嘻,让你慢慢搞,保证舒舒服服。”
“恶心!”
“哈哈,恶心才好啊!”
“我不管,我要钻石项链。”
“行,你等我。”
钟火麟只听到副队长的话语,不知头不知尾的顿时吓得半死。他身处危境,凡事都朝坏的方面想:“什么新鲜事儿?什么整个人送给他?什么恶心?”只觉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他们不敢整死我,却准备整得我彻底崩溃!听说有些手段,那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事情,那些心理阴影……”他不敢再想,精神恍恍惚惚一阵,陡地嘶喊:“停车!”
两人望了望他,刑警说:“安静点,就到了。”他的语调居然很和善,比起之前有天渊之别,但他越是反常,钟火麟就越是惊惧,他大喊:“停车,别带我去。”
刑警惊疑地问:“嗯?”
“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
“啊?”两人互望一眼,都感到惊奇。
钟火麟哭丧着脸,“我说了,是曾思源让我打拳,我本来不愿意的,我……”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哽咽出声。他毕竟是个社会经验不多的青年,刚适应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却没能抵挡住其他的逼迫。在他的内心,还是一个奉公守法、畏惧法纪的老实人,终于承受不了强大的压力而投降。
车子“嘎”地一声在路边停下,副队长严肃地问:“你真的准备把曾思源供出来?”
“是,我招供。”钟火麟猛地抬起头,“能不能宽大处理?”
副队长盯着他,目光炯炯,钟火麟也盯着他,满脸的希冀和期待。
过了一会儿,副队长忽然打开车门走下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
副队长低声说:“情况有变。”
“嗯?不是在送他过来了吗?”
“他刚刚反悔,愿意招供。”
“啊?”
“嘿,本来还以为过关了,现在看来……”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轻轻叹气
说:“把人送回去,明天我会安排人领他出来。”
副队长说:“是!”转身回到车上。
毫无疑问地,整件事都是李龙一的阴谋,目的就是磨练一下钟火麟,测试他的承受能力。如果钟火麟不畏法纪死撑到底,那么就通过考核,当然是个绝好的助手,可惜最终功亏一篑,善良诚实的本性还没被社会完全污染,令他临时变卦。
这肯定是丧失了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但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李龙一放好电话,脸色显得无奈。曾思源坐在他的旁边,轻声问:“他到现在才害怕?”
“嗯,可惜啊!”
“这个小子,还以为他撑得住。”
“算了,他始终不是那路的人,硬逼不来的。”
“不错,万一让他摸熟了门路,到时一出事,反而会拖我们下水。”
李龙一点点头。
曾思源等了一会儿,问:“现在怎么办?”
李龙一冷笑一声,“就当没发生过,明天去把他弄出来,把照片销毁掉。”
“是。”
“毕竟他还是帮过我们的,而且对凤一有恩,以后就让他在公司干吧。”
“是。”
“外边的生意才是我们的正行,可不能本末倒置了,你以后放多些心思在外边,把公司的事情尽量交给他来做,他应该是能胜任的。”
“是。”
李龙一嘿嘿一阵苦笑,目光深邃。他心里对钟火麟当然是挺看重的,曾思源也觉得惋惜,不过没办法。
钟火麟回到拘留室,还以为会跟着录口供,哪知道竟没人理睬他,直到第二天早上,见到了曾思源,他顿时又惊又喜,心中忐忑。
曾思源把他弄了出去,在车上的时候,钟火麟一直没说话,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
曾思源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我打电话给你,你却关了机,加上大厦的保安那天看到有可疑的人进出,我便翻看录像,才知道你被抓了。”
钟火麟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
“他们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只是说有人报警,你是打黑市拳的拳手,他们便干活而已。”
“他们……”钟火麟一时不知该怎么问,很担心自己的口供被曾思源知道。
曾思源心中暗笑,说:“他们无非是想弄点钱,我搞定了。”
钟火麟追问:“他们真的没说什么?”
曾思源淡淡地说:“没,他们开始还很嚣张,但我用话唬住了他们。”
“哦。”钟火麟终于放下心来,想:“嗯,他们本来想拿我的证供来威胁曾助理,但没绝对的把握,反正也肯给钱了,便大事化小。唉,还好没说出我的事来,不然我可惨呢!”举手抹抹汗,湿漉漉一片。
曾思源又说:“放心,在本市一般的权力机关动不了老板,也动不了我。”
钟火麟听得心中一震:“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曾思源接着说:“你是我的人,也不会轻易让人动的,嗯?”
“是,谢谢曾助理。”钟火麟想来想去,猜测着曾思源话内的含义,一时摸不着方向。
曾思源说:“我送你去疗伤。”
“好的,谢谢。”一提起个“伤”字,钟火麟顿时觉得疼痛非常,忍不住轻轻抚摸呻吟。
曾思源淡淡一笑,安慰几句之后没再说什么。
钟火麟近来似乎有些触霉头,老受伤,幸好他的身子骨强壮,修养一个星期之后康复了。在无奈埋怨之余,他又有些得意,以为自己还是有点运气的,准备捅曾思源的事情,曾思源不知道,而自己在出租屋养伤,尽享美女照顾之福。
梁晓月对他温柔体贴,令人想入非非。
重回公司,他已经养精蓄锐,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曾思源听从李龙一的指示,放手让他去干,很少在公司出现。而李龙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时候几天都不见人影。这样一来,中上层职员递交的工作表格和文件,内容都是由钟火麟从中转达,还经常代李龙一审核签字,无形之中地位狂飙。
一个行政高级助理的助理,忽然就成为真正的高级助理了。
这天他上到十楼“凤舞”服装公司,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会议室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他目光一转,忽然暗暗心惊。
李凤一说:“钟助理,介绍两位贵宾给你认识,这位是长虹广告推广公司的老板,曾淑芳。这位是他们公司的创作总监黄雄。”
钟火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想起那晚被偷拍的事情,心虚得很。曾淑芳却落落大方,似乎完全不记得了。
李凤一继续说:“我们公司以后在市场上的推广活动和计划,都交给长虹公司负责,这次就先听听他们的初步建议。”
黄雄点点头,微笑说:“各位,这次我们公司制定了全新的计划,务求令贵公司以一个全新的企业形象亮相,争取一炮而红,打进国内高档服装市场。大家手头上的那份文件,就是我们公司……”
他不愧为创作总监,计划周详观点新颖,加上他滔滔的口才和自信的表情,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钟火麟作为总公司的代表,这次开会只是来做个样子旁听而已,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李凤一,所以他很低调地听着,一声不发。
曾淑芳微微低着头,像是很认真地听着黄雄发言,其实她早已全盘了解计划,注意力都放在李凤一身上,仔细而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
李凤一轻轻皱着眉头,不停地和她的得力下属交换着眼神。她的经验虽然浅薄,但那些经理们都是经过廖兰芳筛选出来的老手,看问题很有见地。不过正是因为他们是老手,所以都很滑头,在没有摸清李凤一的意向之前,谁都不想先开口,以免碰钉子。
一间全新的公司,面对着一个新的老板,有些人会努力出风头博取注意力,有些人会看风使舵,顺着老板的意思去说话,以免唱对台戏而留下不好的印象。两者一比较,自然是后者比较安全。
李凤一问:“大家有什么看法?陈经理?”
市场推广部经理陈木林说:“这个计划是挺不错的,我觉得嘛……广告是不是做得太宽?资金消耗是不是太大?”他问得小心翼翼。
李凤一点点头。黄雄赶紧说:“广告必须做大才能吸引群众的注意,有些品牌为了打响名气,在这方面不惜工本,事实证明了是可行的。例如金利来,在打入大陆市场之前三年就开始做广告,搞得人人都知道有个金利来,但一件商品都没有,那句广告词,‘金利来,男人的世界’深植人心。三年之后金利来铺天盖地涌入,自然被抢购一空。”
陈木林说:“那是以前的事儿,现在没人会这么浪费资源了,况且金利来当时在港澳台已经拥有稳定的销售额,可以填补广告花费,我们公司是新成立的,学不了。”他见李凤一似乎赞同自己,越说越顺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