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松,差点手中的电话便落了地。她竟然是这样抗拒着他,不愿意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为什么,为什么……
他咬紧了下唇,身子摇摇欲坠,这情景,看得若樱都于心不忍:“仲文哥哥,初夏说她那天没有空,所以……”
仲文摆了摆手:“算了。”他惨然一笑,转身走向门边,仓皇地用手拉住了门把,心头却是阵阵的酸楚。
若樱往前一步,忙着追问:“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发生了什么事了?”她已经猜到了原因,初夏是个传统而认真的女子,她一旦决定了,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迟墨,那她就应该会在那之前,狠心斩断和仲文可能会有的任何牵扯。
仲文摇头:“没什么事。算了,我这几天陪着雨儿,跟进一下她身体的状况,确保到时候手术的顺利进行。”
他的性格,注定他不可能会对任何一个人大吐苦水,即使他的内心已然苦透。那种苦,因为若樱确确实实是知道真相的,所以更加知道他的不容易。
甚至,她有些不忍心了,她不由自主地劝道:“仲文哥哥,既然初夏已经做了她的选择,她现在也已经是迟家的媳妇了,不如你的心情也放宽些。我也认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的,他们比初夏还年轻,等雨儿身体恢复了,我替你办个party。你这种长腿欧巴绝对会让他们尖叫的。”
如果不是她心有所属的话,仲文这种款她也一定会喜欢,起码比嘻嘻哈哈的安希晨来得更让她有安全感。现在长腿、帅哥、大叔型可是标配!
仲文却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好好准备手术。别的不需要你担心。我就喜欢那一个人,你们谁都别理我。”
若樱一噎,撇了撇嘴:“那好吧,我也希望你别怪她,初夏牺牲的也很多……”
她话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吐了吐舌头,连忙转过了身,假装忙碌起来。
但愿仲文根本就没听见她的失言,否则追问起来她可圆不了。
可仲文却是一惊,他一步上前,猛地拉住了若樱的手,用力得让若樱尖叫了出声,她又慌又乱,眼睛不敢跟仲文的直视,心虚的模样更加让他心头笃定。
“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仲文急急地追问着,心头慌得很。若樱一定知道一些初夏刻意隐瞒住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就是初夏为什么现在对他避而不见的原因!
他感觉真相只离他一步了,可是偏偏他又极度恐惧着那样真相的揭开。
他一急,几乎是怒吼出了声:“快点,告诉我!”
若樱慌忙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若樱。”仲文低吼着,“我对你多照顾,你是知道的,初夏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更是知道的。”他的眼眶血红,宛如困兽,“我已经找了她好几天,明明分别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让我不要离开她,我也跟她说了,迟墨的事我去解决,她不必有任
何的压力。可你懂吗?她答应我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她回避我就跟回避什么洪荒猛兽一样。她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
他的咆哮句句带血,若樱身子一抖,眼睛也不敢和他对视:“初夏,心里是爱你的。所以她为你做出了她最大的牺牲,换取雨儿……”她一咬牙,把真相和盘托出,“换取雨儿活下来的机会。”
仲文大吃一惊:“那个男人提出来的条件是要她?她怎么会……”
安仲文是何许人也?他皱眉一想,便已经把事情想出了一个大概:“难道,那个男人是……是迟墨?”
怎么这件事会跟迟墨扯上关系的?仲文往后退了一步,按住了剧痛的额头,满脸是不敢置信。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全家的骨髓都跟雨儿的不合,偏偏半路杀出的迟墨,却是……难道迟墨比他更神通广大?不,不,不!
他想起了曾经初夏瞒着他去调查的事情,眼前更是一片天旋地转。
该死的!迟墨,竟然是……竟然是雨儿的亲生父亲!这就是真相吗?
他捂住了心口,因为那个地方剧痛难当。在那之前,他虽然否定着初夏的调查,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几分。雨儿应该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当初那份亲子鉴定一定是上官临雪做了手脚的,可为了这个可怕的真相,他和初夏走了多少冤枉路。
而那个倔强的小女人,竟然……竟然……
仲文不再犹豫了,他猛地撞开了门,直朝外面奔去。
若樱尖叫了一声,伸手要去拉他,又怎么拉得住?
她心头焦急不已,拿起了电话却又再度放下。算了,让仲文和初夏做这个决定都是极度残忍的,她既然是一个局外人,就默默旁观吧,让他们自己去决断,才不会对自己的人生后悔!
外面已经几近黄昏。
夕阳沿着窗台洒落,碎金一般的余光星星点点地点缀着桌面上的精致餐点,更染黄了一双放在桌旁的素手。
一滴一滴的清泪,滴落在白色的桌布上,迅速渗入不见了,空留下一点一点的悲伤。
满屋的凄清,就跟此刻坐在桌前的人的心情一样。
她的面前,是两杯倒好了的红酒。她执起其中一杯,猛地昂高了头,把酒液灌入了咽喉之中,泛起的却没有香甜的红酒香气,而是属于酒精的苦涩。
初夏忽然低笑出了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视线投向了墙上的挂钟。
保姆、初儿,都已经回避。这是一个属于献祭的夜晚,所以任何人都不适合在场。包括她自己,也已经把灵魂抽离,此时的她,不过是一具躯壳。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她的心一颤,双脚麻木地迈动着,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门边,撑起笑容,迎接外面站着的笑意盈盈的男人的。
“初夏。”迟墨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看见了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亲吻着她芳香的脸颊,“今晚你真的好漂亮,也好
香。”
初夏勉强地笑着:“进来坐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迟墨一进门,就看见了满桌的精致点心,他的眉头一皱,表情也抽搐了起来:“又,又吃这个……”
吃了好几天清淡的饮食,到这里还是吃这些,他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初夏却接过了他手里的花束:“在周一做手术之前,你都必须保证这种持续的健康饮食,否则容易出现问题。还有明晚要先行入院,你明天晚上十点过后,也要尊照医生说的,禁用饮食饮水。”
迟墨吐了吐舌头,一脸难受,即使坐在了餐桌前,他依旧没有什么胃口,反而是喝了整整一杯红酒,还是觉得口渴难耐。
初夏更加是坐立难安。她起了身:“你先吃吧,我去……我去洗个澡。”
迟墨眼睛一亮,他连忙也起身:“那我们一起?”
“不不不。”初夏立马拒绝,摇头跟摇波浪鼓一样,拒绝得干脆利落,“你等我洗完再洗吧。”
她不等迟墨抗议,就钻入了洗手间里,把房门一关,还牢牢地锁上,想着还是没有安全感,又把杂物都推了过来,牢牢地堵在了门后。
做完这一切,她身上也出了不少汗,坐在了地上,更是委屈地落下泪。
原来做出这一切,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再难!如果她能躲在这里一整夜,不出去的话,那该多好。可她能吗?如果她这样做了,迟墨会答应伸出援手救助雨儿吗?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助地扯住自己的头发,扯得生疼。
“初夏,初夏。”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你还好吗?”迟墨正站在门外,“我好像听见什么声响了,你没有摔倒吧?”
“没有。”初夏立马抹去脸上的泪痕,“我很好。你先吃饭吧。我马上就好。”
她打开了莲蓬头,冰冷的水冲刷到了她的手上,她被冻得抖了抖。
身上一件件的衣物被除去,展露在镜中的,是一袭肌肤胜雪,甜馥如花的身子,她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站在了莲蓬头下,用力地洗刷着那娇嫩的肌肤。
雪白的皮肤很快就被擦出了一片殷红,她没有理会,疯狂地往身上倒着沐浴露,在身上揉搓出无数的泡沫,哪怕她今天已经洗了十来次的澡,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脏了。
她一边洗,一边哭着。原本倔强的她啊,是为了什么而屈服?准备委身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哪怕对方再好看,于她也好像没有任何的效果。
她只觉得违和,觉得恐惧,觉得害怕。
而那个真正她爱的男人,却只能一再地拒绝和被推开。
是命运在捉弄她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身上还要再背负多少东西呢?
她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地洗刷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她情愿自己就在此时被自己给折腾死了,也不敢去面对,打开门之后即将面对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