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墨心头一阵恼怒,那子弹不是打在他身上,他当然“不是要害”了!他还会说伤口不疼呢!天杀的江席云,不是说有特殊处理吗?怎么还疼得自己要哭了呢?
“不。”他坚持着咬牙道,“我自己能找医生,用不着你的。安仲文,我不欠你人情!”
他咬牙从地上蹭了起来,被助手扶着,坐在了位置上却疼得只能喘着粗气。
初夏忙对仲文摇了摇头,轻声道:“让仲文帮你止一下血吧,迟墨,我一定守着你。对不起,我……”
迟墨断然拒绝:“初夏,你成全我吧,我就不乐意他碰我一下。”安仲文可是专业人士,等会看出点什么来,他这场戏就白做了。
天可怜见,这到医院的路程怎么那样远啊!
他失血得头晕目眩的,被人扶下车子,放平在担架上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跟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虚弱了。
迟墨被迅速送进了抢救室里,初夏坐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仲文有些生气:“你自己的伤不处理?我敢以医生的操守做保证,他的伤一定没有什么大碍!”
“那是颗子弹啊!”初夏却倔强地回瞪着他,“他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他还是我的未婚夫……结果我……”
结果她出事的时候,却是和仲文在一起的!
愧疚的感觉就快把她压垮了。她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天啊!
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头脸,他却不由分说地把她转了过来,动作是坚决的,力道却是极轻的,就怕弄伤了她。
他垂下眸子看她,眼底是软化的让步:“那就在这里,让我给你好好处理,好不好?天知道,我多想上去挡子弹的是我!”虽然那种行为是自找的!
她飞快地堵住了他的双唇:“不许你瞎说,明白吗?”她眼底有泪光在闪动,“我已经是一个罪人了,你还要我……”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背,她的心头一颤,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已经把她的双手执起,用消毒液轻轻地擦拭着她手上的摩擦伤口。
她没有喊疼,她的眼神只是空洞地看向虚无的前方。仲文的声音撩拨着她耳边的听觉细胞:“回去之后,我从家里给你派一个保姆过去。现在我已经让人把初儿送回家去,我妈妈替你照顾孩子两天。”
初夏身子一震,抬眸与他的视线对撞在了一起。
他却刻意忽略她眼底的诧异:“我也已经跟我妈妈说好了,你要搬回去住。”他的指尖怜爱地擦过她颊边的伤口,“现在,由我来照顾你。”
他却没有料到,此话一出,初夏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她连连摇头,身子也退了退,甚至转过了身,不愿再和他面对:“不,不可能的,我不会回去跟你一块住的,不要!”
仲文的呼吸困难了起来,他连忙把她一把抱住:“好,好,好。先不一块住,过几天,等迟墨解除了跟你的婚约,再一起住好吗?我来处理,你不
要有负担。”
“不,不,不……”初夏眼角的泪淌了出来。她是一个什么女人啊?未婚夫因为她而受伤,在抢救室里被抢救着,而她却在外面被另外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商量着该怎么逼那男人退婚?
不,不,不!
她捂住了双耳:“不不不,我做不出来这样,仲文,不要再说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吗?”
“为什么不?”仲文的心里急坏了,却还必须放轻了声音,“初夏,我知道的,你爱的是我。既然是我,那我们勇敢一点好吗?我说过我会处理的,不让你为难。”
“可我做不出来。”初夏咬紧了下唇连连摇头,“打住了。我不想再提了。”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推了推他,“你先离开吧。等会迟墨出来,见到你又该生气了。他现在身体要紧。仲文,你就成全我吧。”
“我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我?”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好。我就退后十米,你回头的时候,我就在。”
他低头在她手上印上一吻,无限怜惜:“伤口不要再碰水,听见没有?”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往后退去。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他,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在渐渐的远去,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得极其细致的伤口,感觉讨厌的眼泪又在眼眶里酝酿着。
抢救室的门一开,初夏连忙迎了上去,迟墨也张开了眸子,看见她身边并没有仲文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了大大的弧度。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初夏连声问道。
“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在抢救室里已经和迟墨达成了口供一致,他一边解开口罩,一边道,“不过他的手中了弹,失血过多,还是需要静养的。”
初夏的视线落在了迟墨的右手上,他手臂的位置包扎得极其繁琐,消毒水的味道十分浓重,还能依稀看见从那纱布里透出的一抹鲜红。
迟墨却适时地插了口:“等等医生,你给我包得这么夸张,我等会怎么出院?”
对方脸却一板:“你开什么玩笑?出院?你的伤口不怕发炎?必须注意观察!万一影响到手部神经,你这辈子这手就别想能好好自如运动了。”
迟墨在心里给那个医生点了个大大的赞。明明在抢救室里,对方说的是,空子弹擦过迟墨的手臂,轻微擦伤了,可因为迟墨的肌肤白嫩,所以流的血多了些,为了拖延时间,瞒住懂行的安仲文,迟墨包扎完伤口,还在急诊室里吃了一包薯片补充能量。
初夏也紧张了:“你怎么能出院?”
迟墨却没有回答初夏,而是看向了医生:“那行,该输什么液,赶紧给我输,我可以每天来医院,但我不能住院。还有纱布拆少一点,我还要穿衣服的。”
“不行。”初夏坚决地道,“你没听医生说吗?等会手臂留下后遗症,那怎么办?”
迟墨总算看向她了:“那等会我父母知道我受伤,又追
查到跟你有关,那怎么办?”
初夏愣住了。
迟墨斩钉截铁地:“就这么说定了。快点,我时间有限!”
初夏的泪落了下来:“不要这样……迟墨……你知道我还不起的……”
迟墨的眼眶也红了,倔强地别过头去不看她:“我又不要你还。这一辈子遇到你,我都认了就是我赎罪的时候了。你走吧,回去。”
他坚持着要坐起来,医生也瞪着他:“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命的人。为了一个女人,哎呦,我真受不了。”
迟墨干笑了一声,这医生的演技已经不能只做个医生了,他咋不去申请奥斯卡的小金人呢?他只能嘿嘿两声:“没事,我觉得我能扛得住。”
他被初夏推着,来到安排的病房里,迟墨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离他们有十米远的安仲文。
这个时候,他的唇线抽搐了一下。还以为安仲文被赶走了,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厉害。
他于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初夏也没看安仲文一眼,径直推他回病房,而他们一动,仲文的脚步也跟着一动,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走到病房前。
初夏忙着安顿迟墨,那个医生为了演戏全套,居然给迟墨开来了七八瓶大大的**包。迟墨一看,都要晕过去了。
初夏却没有察觉他的不自然,忙着要给迟墨擦拭。他一个晚上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初夏放了满满一盆温水,双手刚要泡进水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就把她的双手提了起来。
眼前的人,正怒瞪着她:“你忘记我说的话了?”
初夏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仲文,半天应不上话。
“我来。”仲文把她往旁一推,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手泡进了温水里,慢条斯理地拧着毛巾,“不是擦身吗?我来就可以了。”
迟墨的眼睛瞪圆了:“我拒绝!”救命,那个安仲文差点打死他,给他擦身?那画面太美好,原谅他完全想象不到好吗?
那边的小护士却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咔嚓一声,就把针头扎入了迟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背上,迟墨疼得哎呀了一声,一块毛巾已经摔到了他的脸上去。
他怪叫了一声,可是一只手“受伤”着,一只手扎着针,怎么动?可恶,他连拿掉那条毛巾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没诅咒出声,仲文已经按住了那条毛巾,粗鲁得在他脸上涂抹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起来像是在擦脸,其实擦着擦着,倒是扯起了他的头发。
看起来就跟北方糙汉子在搓背一样粗鲁,可是迟墨是个翩翩贵公子啊,细皮嫩肉的,一天起码得给自己的俊俏脸蛋敷上一张高价面膜啊,可不是糙汉子的背啊,被仲文这么一搓,脸上都泛红了一片。
更要命的是,那毛巾沾了水,重得要命,盖在他鼻尖唇上,用力地蹭着,又不移开,迟墨的呼吸一阵困难,他开始在想,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被毛巾闷死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