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他回头,这个丫头一直都那么要强,“行,随你吧。你身体要吃得消才行……”
她的小腹束缚在围裙之下有微微隆起的弧度,他的长臂圈过,把她揽了过来。
她假嗔地瞥了他一眼:“干什么呢!”
“对了,仲文,你怎么还用左手炒菜?那么习惯用左手了?”初夏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右臂,“恢复得还好吧?”
他含糊道:“还好。就是习惯了。”
“人家不会觉得很奇怪么,一个外科大夫左手拿手术刀给人做手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莫名的喜感。仲文年纪虽轻,可在仁爱医院牵头的科研项目也不少,听说和S市乃至国内几家知名医科大学都有合作项目,所以很多患者从各地慕名而来,都点名要他来执刀做手术。
“看习惯了就好。”仲文不动声色地把清蒸鱼料理妥当,他不会告诉她,他现在已经从临床一线退下来了,虽然才步上30岁,可手术刀没法拿稳的外科大夫是绝对不能上手术台的,连一助、二助都不能胜任。既然如此,他还是转向内科比较对得住自己的职业操守。
“对了。”他给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夹了鱼,仔细把鱼骨剔除了,才道:“初夏,我记得我之前给你办了张附属卡对不对?”当时那张卡被他冻结了,现在也是时候把卡解冻让她可以随意去花了,“你把卡给我,我替你把账户解冻了。”
他没料到,听到这话的她眼神里竟然有惊慌的神色:“不,我不要!”
“你挣得不算多,可以……”
“不不不。”初夏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策划公司准备近期给我提职了,我会挣很多钱的,我不要你的。”
仲文皱起了眉:“你挣的是你的,我挣的与你共享,是我的事。过几天我还要去做公证,把我名下的财产都加上你的名字,是不是这样你也要拒绝?”
她曾经过了二十二年的优渥生活,在这一年里却吃尽了苦头,他希望她能继续天真无忧下去,如果可以,他愿意把他的全世界都给她奉上。
可是初夏却是更加强烈地摇头:“我不要。你别费这心思。”
她心头微微发苦,他这是要买她肚中的孩子么?刚结婚的时候,他说她贪钱,说她只图他的家产,还跟她签订了那样的半年协议,到头来,现在却自愿想把一切跟他分享,不就是为了稳住她,准备让她肚里的孩子将来救雨儿一命吗?
别说孩子能救她一定不会让雨儿白白受苦,就算不能救,她也会自动提出离开的。既然也不过大半年的事情,那所谓家产联名,到时候反而麻烦,搞不好他还会以为她是设计要来谋夺他的家产呢。她林初夏有手有脚有存款,还怕自己会被饿死么?
仲文的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再勉强,初夏奇怪的态度在他心里隐隐形成了一个疑问。他一直
以为她是爱钱的,所以才会一口气在当时提现一千万,欠下了他一千五百万的债务。如果这些她都不要,那当时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他就得到了解答。
穿着一袭长风衣的男人帽沿盖住了眼睛,站在了仲文的办公桌前,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安先生,昨天接到您的电话后,我就开始展开调查,确实让我查到一些有趣的问题。”
仲文接过他手里的信封,一抖,里面就滑出了好几张照片,像素虽然不够高,也都足够让仲文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了。
“你是S市超一流的私家侦探,由你出马总不会错的。”仲文不再客套,“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这张您名下的附属卡,最后一次取款的地点是在B市的出入境支行。您应该也很清楚,那是到M国国内航班的必经之处。”
仲文的瞳孔一缩。那意味着,这一千万根本不是初夏亲身去取的,那到底是谁?初夏要送谁出国?
他在零碎的照片找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他把那张照片挑了出来,放在了最上面。女人虽然一身贵气的装扮,但在银行摄像头下还是显得扭曲,那脸蛋与初夏的有几分相似,但上挑的眉眼却更多了几分狐媚之气。仲文不可能会认错,她是初夏的生母!
“是这个人取走一千万的?”仲文蹙眉。
“没错。”对方点头,“根据取款时间跟地点,基本可以确定是她。随行的还有一个男人。”他抽出另外一张照片给仲文看,“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情侣或者夫妻,因为他们入住酒店也是同一个房间。”
仲文默然半晌才问道:“这个女人已经离开了S市很久了,她为什么忽然回来?”
难道这卡,是初夏出于孝心送给她的?所以她才肆意刷用,而初夏也放任自流?既然她来了,初夏为什么不说?
“这个我还没查到。不过,我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这两人在S市仅仅呆过一个晚上,而且住的是很落魄的旅馆,我把照片给旅馆的老板娘看过,没想到她的印象还很深。她跟我透露了一个信息,说这两人一夜之间就好像发达了,她还见过您夫人去到这家旅馆跟他们碰面,甚至去了不止一次!”
仲文瞳孔一缩,眸子一抬,对方已经会意:“第一次去可能是去会面,第二次去似乎是去找东西的,急得不行,听说了两人已经离店,急得都哭了……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仲文手里捏住的那张薄薄的照片被他揉成了一团,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可恶的女人!有她这么当母亲的吗?初夏的卡一定是无意之间被女人得到了,她拿着这卡去挥霍去提款,直到他质问初夏,她才知道了这一切,可等她赶到两人会面的地方时,却发现母亲早已经扬长而去,留给她的不仅仅是再度抛弃,还有一千五百万的债务!
对于初夏来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被背叛被抛弃的双重痛楚,对方做得出给丈夫戴绿帽,卷走家产的事,也不会在乎对女儿狮子大开口了。而初夏,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选择向他瞒下这一切……
他的心又痛又悔。如果当时他肯听她解释的话……不,当时的他不就早认定她是一个贪财的女人,才用钱来要挟她吗?她说的话,在当时他一字一句都不肯相信,就算她说了出来,自己恐怕也……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办公桌,吐出了口长气。“你帮我继续查,我要知道现在这两个人的下落!还有,我想知道,在22年前,这个女人还跟什么男人在一起过,你一并帮我查出来!”
对方接过了仲文递过来的支票,神情都掩在了竖起的衣领之内:“不过他们现在可能在M国,我调查起来肯定没有在国内的方便。时间上……”
“你尽快。”仲文只道。如果这人查不出来的话,那在S市乃至全国都不可能有人能查得到。
那人点头,把支票放入皮夹之内,才道:“你钱给得爽快,我也可以把另外一条附加信息交代给你。我认识墨壕,曾经墨壕替我牵过线,令夫人也想查这两个人的下落,我开出过价钱,似乎她付不起,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仲文皱起了眉。初夏原来还拜托过墨壕做这种事情?一想到她并不是向自己求助,他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那人继续道:“我曾经跟她说过,如果钱方面成问题,墨壕跟我说过,他绝对能够负担得起这笔费用,但是令夫人反而要求我不要跟墨壕提起这钱的事,说她绝对不会花墨壕的半分钱。她倒是很有志气。我如果不是看到您给的照片,也不会知道她跟您是夫妻。”
仲文颌首:“谢谢了。我心里有数。她对谁都一样。”
看似自强的一个人,其实在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和帮助,包括对他也亦然。他不希望,她时时刻刻都是一个人想着全部去承受的。她是他的女人,她的负担理所当然也是他的。
所以,他知道她最深的心结在于她的父母。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不认她?如果此时她的父母愿意向她敞开心扉,愿意回到她身边,她一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她只有她自己。
不,就算不这样,她也不是只有她自己的。她有他。
主意打定,仲文送走了私家侦探,就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银行的客服经理,让她给自己重办了一张带密码的银行附属卡。
当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仲文就把自己的主卡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做什么?”初夏别过了脸,“我说过几百次了,我不要你的钱。”
仲文只道:“你花墨壕的钱吗?”
初夏一愣,回头一脸受辱的表情:“当然不!”
“你花我的钱吗?”他又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