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第二天,威廉医生就回了美国。翟景轩忙着公务上的事,也一早就匆匆告别,踏上了去意大利的航班,临走前,一脸认真地把舒静曼拉到一旁,说等他们结婚时,一定会为她打造一份最完美的嫁妆,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他是真把她当姐姐看待的。
舒静曼说结婚还早呢,等真结婚那一天,她也不要什么嫁妆,只要他人出现,她就很开心了。
翟景轩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誓言:“你是我的姐姐,我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你!”
穆家是豪门大户,普通人家的女儿跨进他家大门,即使是穆煜泽再**着她,对她有多深情,也拦不住其他人背后的议论纷纷。
穆宅。
一大早,家庭医生就进到穆翰池的卧室给他做着身体检查。拆开右手臂骨折打着石膏的地方,重新更换伤药。本来是该再住几天院的,但穆翰池脾气倔,说要中秋节当天出院,就是要当日出院,索性宅子里的医生非常专业。
“这伤,还要多久才能拆了石膏?”穆翰池看着医生一层又一层地给自己包扎着纱布,自从这手受伤了,连签份文件都做不到,心里满是疙瘩。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老爷,您可不能心急。”包扎好最后一道工序,医生直起了身,对于他的问题却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对于一声的含糊其辞,穆翰池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皱着眉,叹气道:“老了。”
这让正收拾器材的医生大吃一惊,一下不知道怎么答复。他在宅子工作几十年了,对旁边的人最清楚不过,在他看来,穆翰池是个极其好强的人,也是个绝对不服老之人。但是说到老,人都有生老病死,他头上依稀的白发就能说明问题。
医生注意到他黯淡的眸色,不敢再看,赶忙把头偏开,这一看,就看到了茶几上摆放的几盒月饼。
“老爷,您有高血压,月饼含糖量高,一定要注意少吃。”
穆翰池回过身来,目光看向茶几上的月饼,眉目突然一扬,“这是煜泽那小子送来的。”
医生张大了嘴。
穆翰池见他吃惊的样子,面上颇有几分得意,开口却又不满:“知道我有高血压还送来。”
“中秋佳节,自然是要吃月饼的,少爷有心了。”医生小心地猜着面前人的心思,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说完,见他脸色并无不悦,心里不由感叹,父子哪有永久仇啊。纵使外面传遍了两父子不和的消息,在面前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是在乎那个唯一的孩子的。
穆翰池大手一扬,满不在乎地道:“我也吃不了,你把它带回吃吧。”
“不不不,这是少爷对您的一番心意,我怎么好意思拿走?”
“叫你拿走就拿走,放在这不能吃也是浪费。”
他这样的态度,让医生颇为为难。有心的人一看,就知道穆翰池对这些月饼有多宝贝,高血压不能吃高塘食物,他一向注重养生,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把这些摆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老爷,我要一个就够了。谢谢。”医生哪敢真的把月饼全部提走,又不能直接拒绝伤到穆翰池的面子,所以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来。
穆翰池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随便你。”
走出卧室大门时,医生松了口气,只觉手中那只月饼似有千金重,这一松口气的动作,没想到被迎面走来的管家撞了个正着,顿时尴尬不已。
管家倒是没说话,目光划过他手里那只月饼,点了点头,敲响了卧室门。
“老爷,你怎么把少爷送来的月饼给医生了?”
“不是舒静曼送来的吗?”穆翰池冷言回了一句,态度转变之快,只让人咋舌。别以为他在病房没听见外面舒静曼的声音,要真是那小子让她送来的,那才奇了怪了。
管家识趣的没有开口。前天把月饼交给他时,他也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昨天早上出院时,他手里什么也没拿,唯独提了那份月饼,其他任何人帮忙都不行。拿回来了,却也不吃,就让人拿了个盘子,把月饼倒腾出来,摆在卧室最显眼的茶几上。
桌上的固定电话这时响了。
管家走过去接起,随后捧着电话走向穆翰池,“老爷,是找您的。”
穆翰池结果电话,刚“喂”了一声,还没问对方是谁,就听那头张扬的男声响起:“我是翟景轩,翟浩天的独子,现在是意大利翟氏的总裁,舒静曼是我姐姐,我想这个身份应该配得上穆家。”
翟景轩,和穆翰池关系非常亲近,穆翰池自然是知道他的,而翟浩天,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同为商场中人,穆翰池也是清楚这个厉害人物的,只可惜一场意外把人带走了。至于翟氏,在国际上赫赫有名,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翟景轩说舒静曼是他姐姐?
翟景轩的话像打机关一般,语速极快,说完就挂电话。
穆翰池黑了一张脸。现在的小年轻,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三天两头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全都跑来威胁他了!
“老爷……”管家见他脸色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担心出声。
“你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公司上班?”
管家一懵,“谁?”
“舒静曼!”
“哦。好,我现在就去。”管家恍然大悟,前几天在医院,穆翰池是有说过这话的,转身要走时,又偏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爷,昨天少爷才向舒小姐求婚,他们……怕是有安排了。”
穆翰池“哼”了一声,管家却已明白他的态度,不再言语。
“月饼,你拿去吃吧,搁这也是浪费了。”穆翰池在他身后说道。
“谢谢老爷。”
管家点了点头,朝茶几走去,不过,和家庭医生一样,他也只是取了一份。
身后。
刚才还生气的穆翰池脸色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落寞,半冷的眸子环顾了下屋子,这个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而门外,也是悄然一片,听不见任何多余的声音。
林虹母女俩被他安置走后,宅子里本来不多的佣人,也被叫走了一半。如今这宅子,莫名的冷清,只有宅子花园里成片的玫瑰,虽然花期已过,却是大片大片,枝叶繁茂,记载着曾经有个如玫瑰花般妍丽的女人,她来过这里,隔了那么长时间,却也似乎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