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峰努力的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可那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有些泛白的指节,却又泄露了他的紧张。
“小叔,你或许并不知道,我和晚瑜,交往了整整七年,尤其是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当我们约好了要去图书馆看书,她就会先到一会儿,然后给我占好座位,我上晚课的时候,她也会风雨无阻的站在我们系的教学楼外,等着我,冬天的时候,怕冷的她会将手放在我的衣服口袋里……总之,她是非常爱我的,甚至比爱她自己还要爱我!”
男人的妒忌心,大抵就是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而江以峰,却正想利用这一点,来离间盛家桐和慕晚瑜。
“小叔,我和晚瑜,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那都是你没有参与过的!”
江以峰以为,当他说出了这些后,盛家桐一定会怒不可遏。
然而,没有。
盛家桐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而后,清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所以呢?”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波动,那张脸,也看不见一点点的情绪。
这样的盛家桐,无疑让江以峰的心中没了底,他微愣了片刻,接着说:“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人能在经历过那么深刻的感情后,轻而易举的就忘掉!我相信晚瑜她也不会例外!她爱的人,一直都是我!”
“呵……”盛家桐忽然轻笑了一声,很淡,很轻,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冷,也让江以峰的瞳孔瞬间紧缩。
“一个死心塌地爱了你七年的女人,却嫁给了我,而你,也要娶别的女人了,这足以证明,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算什么……我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对于你和晚晚之间的过去,那已经是过去!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计划的,是我和晚晚的未来,而你,很抱歉,你不在我们的计划里!”
盛家桐说的,是“我们”。说着,他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站在了江以峰的面前。
他本来就比江以峰要高出半个头,这样一来,江以峰只能被迫仰望着他,可在这过于昏暗的环境里,他却根本看不清盛家桐的表情是怎样的。
只有他的声音,像是从阴冷的冰窖里传来,带着刺骨的冰寒,和压到一切的气势,让人闻之丧胆。
“我的好侄子,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选择在这里时候来挑战一个你根本就不可能战胜的人,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在,事业上!”
他忽然倾了身体,那双深邃的看不见底的眼睛,盯着江以峰的,嘴角却渐渐勾起一抹邪魅至极的笑:“你不会以为,我回到江家,只是想要与你谈论这种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情吧?嗯?”
“你……你想做什么!”
那过于阴森和狂妄的口气,吓的江以峰猛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跟。
他也终于看清了盛家桐的脸。
盛家桐在笑,可那抹笑,却像是从地狱里开出来的娇媚的花,邪魅,阴森,诡异……
他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可他看一眼盛家桐身后的小楼里,亮起的暖暖灯光,却仍不甘心就此离开!
握紧了拳头,他硬着头皮说:“小叔,以你的条件,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接收一个我不要了的二手货?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会一点点的芥蒂都没有吗?”
“你说,晚晚是,二手货?”盛家桐还是在笑,但眼睛却已经半眯了起来。
危险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
江以峰的身体又忍不住抖了三抖:“我……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和晚瑜在一起了,你把晚瑜还给我,好不好?”
“可是,为什么,二手货会有……”盛家桐刻意将这话的音拖长,才一字一顿的吐出最后三个字:“原、装、膜!”
“什么原装……”江以峰的话问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里面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他已经听懂了盛家桐话里面的意思。
心,就像被千万根尖锐的针一起刺入一样,疼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一直都知道,慕晚瑜有多么的保守,所以即便是他们恋爱了那么多年,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也不过是抱一抱她柔软的小身子,或者牵一牵她的小手……不是不想要得到她的全部,可她却坚持自己接受不了婚前就做那种事儿……
偶尔,他也想要趁机哄骗她从了他,可她却聪明的很,每当他稍微表现出一点点那种意图,她总能找到他无法拒绝的借口溜掉……
当得知她嫁给了盛家桐时,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她会与盛家桐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部都变成已发生的,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更不敢去想!
他的女孩,那么纯情美好的女孩,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会甘心情愿的与男人发生那种关系呢?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不是他江以峰!
可,盛家桐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他已经和慕晚瑜“恩恩爱爱”过了……
失魂落魄之际,江以峰又听见盛家桐冷冷的说:“晚晚现在,是你名副其实的婶娘,你最好早一点,收起那一份不该有的念想,否则,别怪我对江家,下手无情!”
他说的是江家,而非单单指江以峰一个人。
他从来,都是蛰伏在黑暗中的王,嗜血阴狠,残忍无情,如果有人胆敢挑战他,他就会在最恰当的时候,迅猛的出手,给对方以沉重的一击!
一击即中!
永不,翻身!
清晰的把江以峰脸上的错愕,苦痛,惊慌,恐惧……般般情绪都收入眼底后,男人潇洒的转身往屋子里走。
这么冷的天,他之所以会坐在外面,不过是因为不忍心再继续折腾他的小东西,才走出来,降降体内的燥热……
可她还敢给他红杏出墙?
虽说是江以峰这堵墙死皮赖脸的移过来的。
那也,不可饶恕!
他非得好好的“惩罚惩罚”她,不说三天,至少也能让她明儿早上,下不了床……
盛家桐走的那么干脆,当然也就没有看到,江以峰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似的,只走出去两步,就跌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几天后,江以峰和甄美美的婚礼,如期举行。
为了所谓的面子,孙婷并没有说明甄美美并不是“市长千金”的事实。同时为了避免这身份被戳穿,她也只让江冀南请了一些近亲和密友。
但江家毕竟是桑城首屈一指的富豪,江家唯一的孙子成亲,就算只是简单的办一办,来的人,还是坐满了整个礼堂。
主持人站在椭圆形礼台的正中央,开始宣读结婚誓言。
“新娘,甄美美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江以峰先生为妻,从今天开始,与他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你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你们都将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永不离弃?”
“我愿意!”甄美美的声音既甜美又响亮。
“新郎,江以峰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甄美美女士为妻,从今天开始,与她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你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你们都将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永不离弃?”
可,面对主持人的提问,江以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脸微微的偏向一边,视线投到第一排的最右边。
那里,坐着盛家桐和慕晚瑜!
座无虚席的大礼堂,因为江以峰的沉默,而议论声渐起。
“怎么回事?新郎好像有些……不愿意?”
“不会吧?这都已经到了这一天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怎么不会,你没有发现,从婚礼一开始,新郎就不在状态,他好像在看别的什么人,好像是……他的叔叔?”
“是啊,我也发现了,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看他的叔叔盛总做什么,难道说,他能不能结婚,还要看叔叔的脸色?又或者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以峰,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回答问题!”坐在距离礼台最近位置的江冀南赶紧的提醒了江以峰一句。
“是啊,以峰,快说你愿意!”孙婷也有些着急了,尽管她真的特别的讨厌甄美美,但事已至此,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那她的脸面,可就更没有地方搁了!
还是先催促他们尽快的完成仪式,至于甄美美这个贱蹄子,等她进了门,有的是招数修理她……
江以峰迟迟不肯说话,最忍耐不住的人,当然是甄美美了!
她都已经披上这一身婚纱,站在了这里,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她就可以成功的踏进江家的大门,走进她梦寐以求的安逸富贵的生活里,她怎么能允许,再出一点点的差错呢。
她压低了声音,语带警告:“江以峰,你还不快回答问题,慕晚瑜,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你今天要娶的人,是我!”
江以峰收回视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甄美美!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娶甄美美,一个可以随便和男人滚床单的贱货,怎么能做妻子?
可偏偏,他就要娶这样的贱货!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讽刺!
其实,从踏进这结婚礼堂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慕晚瑜的身边,如果他能从慕晚瑜的脸上,看见一丝丝对他的不舍,他也一定会马上放弃结婚,就算是会失去一切,也没有关系。
然而,没有,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她,在别人的怀里,笑颜如花!
他心底的希冀,一点一点的熄灭,直至,彻底的死寂……
“新郎,江以峰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愿意娶甄美美女士为妻?”为了缓解这过于尴尬的局面,主持人又问了一遍。
“我……愿意!”最终,江以峰还是开了口。
既然,慕晚瑜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了,那么娶谁,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