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镜子拿过来的时候,陈梓潼纤手颤了几番才接过了女佣手里的镜子。
细细打量着一下镜子中自己的五官,慢慢地越来越细致越来越认真,逐渐变成了从未有过的细致认真。
看完自己之后,她又看向皇甫森泽。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陈梓潼心跳动地越来越快,终于她起身站到他身边,将镜子放置在两人前面,从镜子中打量着两人的容颜,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陈梓潼五官绝美,一双水眸似有情若无情,堪称是绝代风华的美人。
而皇甫森泽五官单一看去并不绝佳,但组合到一起却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一美一霸,无论从什么地方看去两人都不是很像的。
但是,看久了之后——
两人眉梢眼角却有着同样的弧度以及一种相似的傲气。
不是骄傲的傲气,而是源自骨子里的一种尊贵傲气。
良久,陈梓潼收回镜子,恢复镇定地走回沙发处坐好,“皇甫伯父,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
淡然的模样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她心中却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从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自己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存在,随后他让自己称呼其为义父时的隐晦期待以及将那块白玉送给自己时略有些颤抖的手……
这一切都表明了皇甫森泽对于自己的不同寻常。
稍后羊脂白玉上面的林字以及杜思罔震惊到有些夸张的表现,都显示了这块羊脂白玉的不同寻常。
这么多不同寻常叠加在一起,再加上杜思罔略显刻意的回避以及刚刚自己和他之间相似的细枝末节,答案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有些答案,越是近在眼前越是不敢探寻。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如此吧。
“无妨!”皇甫森泽没想到她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依然能够保持淡定,一时间有种心酸的骄傲。
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确实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那都是经历了无数的历练之后才一点儿一点儿磨砺出来的,如今这个女儿现在就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淡定,又是经历了什么呢?
想到这,他就暗暗悔恨自己的失职,若不是自己不够称职,也不至于让这个女儿遭受这些痛苦。
皇甫森泽啊皇甫森泽,你自诩一世英雄,却连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保护不住,你还算得上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多谢皇甫伯父体谅,您舟车劳顿恐怕也很辛苦了,我上去看一下影影他们,您特意来看他们,他们却不能够陪着您实在是不应该。”温文有礼地说着,陈梓潼对待他的态度就好像是面对好友的长辈,有礼中又透着三分疏离。
看着她想要离去的身形,皇甫森泽急忙喊住她,“不必了,让他们先忙吧。”
他来
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她!
至于杜思罔之类的,只是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已。
不过这些他现在却没办法全盘向她说明,只能用其他理由拖延着。
以她的聪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她的表现却没有丝毫的激动,反而是掩耳盗铃地觉得自己发现的只是假象,难道她真的已经对父母亲情失去了期待?
想到这,皇甫森泽对着陈家升起了一股灭世般的暴虐,虽然最近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但是只是从蛛丝马迹就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善待自己的女儿,反而是一味的利用虐待。
呵呵!
“皇甫伯父,虽然您体谅我们这些小辈,但是我们却不可以以此作为懈怠的理由!”被阻拦之后,陈梓潼在原地静默了几秒后才转身如是说道。
皇甫森泽敛去面上的波动,收整了一下情绪才说道:“你这孩子……真的没事的!”
陈梓潼淡定地看向他,缓缓说道:“皇甫伯父真是一个体恤小辈的长辈。”
这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讽刺意味。
皇甫森泽愈发肯定她知道了些什么,但越是如此他越忽然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不敢将所有跟她说出,万一她一时接受不了真相,那该怎么办?
况且,自己作为父亲的角色可以圆满她关于亲情的一半,那另一半呢?自己该怎么弥补?
“梓潼丫头,你过来坐下吧,有些事情没必要急在这一时。”最后一句,他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闻言,陈梓潼虽然没有再往前走,却也没有依言坐回去。
“皇甫伯父,小念童比较黏我,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哭声,既然皇甫伯父不急,那可否容我失陪一会?”说来说去,她的中心意思就是不想再继续陪着他坐下去了。
皇甫森泽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起身将她拉回了沙发上,说道:“你先坐下,其他的事情不急,孩子的亲生父母还在里面,你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是啊,这个世界上亲生父母应该是最疼爱孩子的,你说是吗?皇!甫!伯!父!”顺着他的话,陈梓潼似笑非笑地说道,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光芒,尤其到最后称呼的时候,已经近乎一字一顿了。
皇甫森泽更加确定她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她似乎是有误解。
想到误解,他的心再次一痛,真的是误解吗?自己作为亲生父亲,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管有着什么样的借口,自己终究是亏欠了她的!
“皇甫伯父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如果没有请恕我先行告辞了!”陈梓潼的语气一声重过一声,到了这个时候甚至有点维持不住先前的基本礼节了。
听着她甚是无礼的话语,皇甫森泽思量再三说道:“梓潼丫头,之前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这次前来不是为的思罔!”
“那是为谁?”看着自己先前的一番做派有了效果,陈梓潼急
忙问道。
“为你!”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皇甫森泽也就没有任何犹豫了。
“为我?”陈梓潼微微沉吟,其实早在发现种种疑点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定论,可是看皇甫森泽的样子却不知道是在顾虑些什么,因此自己种种做派都是为了逼他做出决定。
“对,为你!因为我是你父亲!”皇甫森泽深深看了她一眼,霸气凛然的五官现出了一种颓然之态,“也许你可能不信,这是一份亲子鉴定书,你先看一眼吧。”
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叠纸质文件,他沉默着递给她。
接过之后,陈梓潼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最后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翻到了最后面,直接看起了结果。
“检材1和检材2在D3S1358、TH01、D21S11、D18S51、PentaE、D5S818、D13S317、AMEL、D7S820、D16S539、CSF1PO、PentaD、vWA、D8S1179、TPOX、FGA等位点均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检材1和检材2的STR位点等位基因的累积亲权指数(PI)为199456.8957,其亲权概率大于0.99999。检材1是检材2的生物学父亲的几率大于99.999%。”
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陈梓潼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矛盾地问道:“先不说这份亲子鉴定的真伪,首先,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有过任何接触,你是从何取得我的标本?”
对于她的怀疑,皇甫森泽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反而是细致地解释道:“你还记得那次孤岛吗?那些黑衣人正是我的人,我也正是看到子墨乖孙的眼睛才起了怀疑,正是在那次的接触中,我让手下取了一根头发丝,然后派人去做的鉴定。”
陈梓潼想起那次在孤岛上那些人对自己异常恭敬的态度,当时还觉得很是疑惑甚至怀疑有什么阴谋,如今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不过她却不打算适可而止,而是继续问道。
“第二,既然你是我的父亲,那我的母亲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听到这,皇甫森泽陡地沉默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那段钻心蚀骨之痛如同跗骨之蛆,每时每分每秒都要在折磨着他,是自己害了他们母女!
没有等到回答,陈梓潼又继续问道:“当年,我又是因为什么理由从你们身边丢失的?而你又为什么说看到子墨才起了怀疑?难道你之前不知道我的存在?”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一时间皇甫森泽不知道应该为这个女儿的敏锐骄傲还是伤怀,这些问题每个都是他心中的蚀骨之痛,他要怎么跟她说!
结果,陈梓潼的问题并没有到此结束,有些疑惑在她心里积压了太久太久,所以她一定会打破石头问到底。
“正常夫妻不可能不知道两人有孩子存在,你跟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又是怎样关系的父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