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动加铃声,在桌面上嗡嗡的发出很大声响。
季菡手一抖,牛奶被子摔到地上啪地一声,白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苏沛白向来比她反应要快,长臂一伸就将手机拿了过去,又是昨天那个来自美国的号码。
指尖稍稍停顿,苏沛白划开接听,是免提通话界面。
刚接通,先是有吱吱的电流声传来,信号稳定之后,手机扩音器清晰的传来整齐的呼喊声:“沈昊!沈昊!沈昊!…”
季菡眉头一跳,抬起头往电视看过去,电话里的声音和电视直播中的演唱会完全吻合…
画面中,那个盛装的年轻男子这才抬起了头,伸手做出停止的动作来。
帅气的面容在舞台灯光下耀眼极了,他嘴角一如既往有略带邪气的笑,扶了扶耳边的麦,郑重其事地开口。
“今晚这最后一首歌,是对我这一生而言,意义非常重大的一首歌…”
电视里的声音在舞台混响效果下,微微醇厚感性,相较之下,季菡手机的声音要清澈干净得多。
他的语速很慢,语调有些低,说着说着又低下了头。
向来阳光爱笑的美少年此刻如此深沉,现场粉丝的心,不自觉就被攥得紧紧的。
镜头拉近,少年完美的下巴挺直的鼻梁,一双桃花眼此时看上去竟有些忧郁的意味。
修长如玉的手轻握成拳,镜头一晃而过,似乎拿着的是手机?
手机?
季菡看看苏沛白手里没有挂断的电话。
因为画面转换得很快,现场的人倒是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随着舞台中间人的黯然,眼泪流得更凶了。
“沈昊,我们爱你!”
“加油!”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又从观众席中传出来,少年伸出右手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听…”
他抬起头来,眼睛微微闭上,手向半空中一指,然后就有轻柔的熟悉的音乐声传来。
只听了一个音符,季菡就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电视和手机里的歌声同步着,嗓音温柔又深情,一如当年他在沙滩上,对季菡表白时那样子。
季菡不敢看电视也不敢看苏沛白,她双手拽着被套,想要用力却又使不出来。
沉默着,她转过头去看照进室内的阳光。
苏沛白随之转过头来看她,脸上有浅淡微微嘲讽的笑,但眼里却是漫天的冰寒。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电话挂断,接着关掉电视,跟她更靠近了一些。
“好听吗?”
他这样子问她。
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季菡没有回答。
嘴角冷笑更甚,苏沛白缓缓举起手来,指尖冰凉伸向女子尖翘小巧的下巴:“他要回来了,你很开心吧?”
他的话刚说完,也不等季菡反应,指尖用力如冰冷的铁一般,狠狠地箍住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你倒是笑啊!”
卡着她脖子的手用力,一下子将人带到自己的眼前。
近在咫尺他的双眼快要冒出火来,有不甘有愤怒,这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比当年的心痛更要浓烈了百倍。
眼里一幕幕,闪现出沈昊那张耀眼的脸和笑容,苏沛白既不安又惶恐。
她在想着他吧,她还爱他吧!
这种认知和念头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思考,手不自觉地收紧。
女子白皙的面颊逐渐因为充血变得红了起来,她眼里有水光,难耐地咳了两声,却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你说啊!”
苏沛白低吼着,另一只手流连在她的眉眼处。
这双惹人爱怜的眼睛啊…
苏沛白眸色一深,双手用力,不容拒绝地将她推倒在病床上,接着如雨点一般的吻就落了下去。
她的额头她的眉眼,温热的鼻尖和耳垂。
高级医院的病床仍然是单人床,苏沛白放下浑身的力量压上去的时候,病床有些强烈地摇晃了一下。
他的手像结了冰,伸进季菡病号服里让她狠狠地一抖,落手之地似乎生了水汽,湿漉漉的痕迹沿着肚脐处一直往上。
苏沛白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像发泄又像是倾诉。
宽大的病号服比她上回那件外套方便的多,只一眨眼,地上摔碎的牛奶杯旁边,掉下一只米色的女士内衣来。
两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季菡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发抖,压在她身上的苏沛白也是颤栗着。
他的吻深深浅浅从上到下,阳光下,女子白皙的肌肤上有轻重不一的痕迹,像花一般遍布了全身。
季菡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不敢躲避不敢退让,连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一样,心理长城已经修筑了千万里,到这最后一刻依旧是溃不成军。
苏沛白将她眼角的泪一一亲吻干净,然后不容拒绝地再次咬上她的嘴。
泪花微微苦涩地在两人舌尖化开,直到双唇麻木失去知觉,苏沛白放开了她。
在进入前最后那一瞬间,他双手撑在她的耳边,居高临下地看她。
面前人的身体,比年轻时候的梦里还要精致上千百倍,他双眼如炬面色隐忍:“看着我!”
女子长发柔顺光泽,在洁白的枕边四散开来,绝美的脸上有惹人爱恋的红晕,冒着盈盈水光的双眼看向他。
苏沛白俊朗的脸此刻有过分隐忍的扭曲,双眼发出嗜血强大的气势,他咬紧了牙根继续道:“叫我的名字!”
“苏…沛白!”
女子的声音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媚得滴出水来。
苏沛白眼色一沉,不再犹豫不再隐忍,将从没说过的千万种情感,坚硬滚烫地全部传递给她。
“你…”阻碍和破裂的感觉再明显不过,苏沛白只疑惑地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被女子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牙齿尖锐,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苏沛白的手臂修长却不羸弱,匀称有度的皮肤肌肉条理分明,有鲜红的血顺着手肘往下流。
可发出哭声的却是季菡,她像台风季节里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艇,摇晃着撕裂着,没有丝毫感受可言。
这场彼此都痛的欢爱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
苏沛白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动作很慢地转过头去看床单中间那摊血迹,喉咙有些堵。
季菡背对着他躺着,她的背很瘦,两个蝴蝶骨想要展翅飞去一样,弧度优美的腰线上有点点吻痕。
“你,要洗澡吗?”
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一下,最后问出这句话来。
季菡保持着动作没有说话。
呆了一下,苏沛白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手臂上的牙印上仍有少量的血冒出来,他修长的手指直接抹掉,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两人的衣服都或多或少地沾了些地上的牛奶,他微微皱眉,转身进去浴室拿了两根浴巾出来。
随意地在自己身上围了一根,另一根弯腰过去搭上她的后背,顺势想要抱起她的时候,季菡突然就坐了起来。
长发遮住大半个后背,只露出纤细的臂膀和盈盈一握的腰。
她拿过浴巾在腋下裹好,沉默着站起身来。
旧伤未愈又添新恙,一双家居棉拖她花了很久才穿好,一撅一拐地往浴室去。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苏沛白向来平淡冰冷的脸,竟隐隐出现一丝黯然和不确定来。
病房里的暖气很足,外面的阳光已经移到了窗沿上,这家KC集团底下的高级私人医院背山看海,阳光下湛蓝的水面波光粼粼。
安排了人去别墅拿两人的衣服,苏沛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她。
季菡洗了很久都没有出来,浴室的水声一直没停,苏沛白等到最后没有耐心了,刚想要走过去,水声停,门打开来。
从浴室里出来的女子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全身都往下滴着水,连眼睛睫毛上也是有细细的水珠。
苏沛白皱了皱眉,转身往她那边走去。
刚迈开半步,女子低着头生生退了半步。
心里的无力和酸涩散发开来,苏沛白换了个方向,去柜子里拿了备用棉拖来,低声道:“小心地上。”
说话间,他人已经蹲下了身去,修长如玉的手坚定地抬起季菡的左脚,用裹在身上的浴巾擦干,再给她穿上拖鞋。
季菡的脚掌软软的,小小的。
大概是她很少穿高跟鞋的缘故,每个指甲精致细腻,指头圆润讨喜,苏沛白很多次见她都是赤脚,这样的事情他很早就想做了。
他的动作很慢,不算温柔但比起刚才的粗暴发泄,已经好了很多。
季菡低下头看着他的动作,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躲,只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浴巾,裸露在外的肩背通红,刚才她洗澡的力气很大,水温也很高。
现在出来水汽一蒸发,她这才感觉到痛意来。
苏沛白细细地将她的两只脚擦干穿上鞋,直起身来,眼光在她已然被抓伤的肩背上一扫而过。
“我让人送衣服来,出院。”
他转身又去了柜子那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根毛巾,接着给她擦头发。
可是苏总裁明显对这样的事情毫无经验,季菡的头发又多又长,即使他放轻了手劲依旧扯得有些狠。
季菡躲了躲,轻声说:“疼。”
“哦…”
无所不能的苏总裁此时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拿开了手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就这样举着毛巾愣着。
季菡好看的脸上一点情绪也没有,直接拿过毛巾,也没有去看他,一边随意地擦着长发,一边很慢地往阳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