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这“西府霸王”说来也怪,一般蛐蛐的寿命只有百日,至于专门饲养的斗蟋勉强也能活个一年半载的,而这只奇虫居然足足活了两年,而且凶性依旧,实在神奇。而刘海就是靠着这只奇虫和自身精妙的控虫手法,在这两年里未尝一次败绩,有心人曾算过,他已经连胜了九十多场,当真算得上是百战百胜。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会想到,一只小小的虫子,也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城西富贵坊是有名的销金窝,在梧城有这么一个说法:一坊四街十八巷。这一坊指的就是富贵坊;四街指的是富贵坊中的四条街道,分别对应着吃、喝、玩、乐;而十八巷便是这里的十八处最有名的去处。

人生在世总跳不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而这些东西在富贵坊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在这里,吃、喝、玩、乐依次循环,你看那翠竹巷的四方美食,福寿巷的美酒大烟,月耳巷的赌坊赌肆,金雀巷的青楼美人……林林总总交汇到一起,俨然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小世界,就算你是腰缠万贯的大商贾,或是见惯了花花世界的高官贵人,只要入得富贵坊一样是流连忘返,恨不得在这人间天堂终老一生。

富贵坊翠竹巷是酒楼餐馆的聚集地,其中最热闹的便属听风楼。这听风楼实际上是间茶楼,除了喝茶以外还兼搭着贩卖各地小吃和美食。说听风楼最热闹,并不是因为这里的茶有多香,小吃做得多精致,而是这里还是一群斗蟋人的聚集地。

斗蟋,又名斗蛐蛐,是一项来自民间的逗趣游戏,始

于秦汉,传至唐宋时期开始逐渐兴旺,而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原本的逗趣游戏也变了性质,演变成了正儿八经的赌博。待到明清时候赌斗蟋蟀之风攀至鼎盛,朝野之间上自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对这项赌博活动产生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迷恋,更有“万金之资付于一啄”之说。而清代蒲松龄先生的《促织》一文,可是道尽了其中的酸楚。

张三爷走到擂台前,先抱拳作了个四方揖,清了清喉咙说道:“诸位客官,小店常年受大家的光临和喜爱,才有现在的成就,在这里张某人先感谢大家的厚爱。今日是斗蟋大会的好日子,但本店店小,以往每年都不能把诸位迎进店内观赏盛况,实在有负众望。于是,今年斗蟋大会有了新规矩,所有赛事都在这擂台上比斗。”

张三爷话音刚落,台下立刻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斗蟋大会的盛况谁不想亲眼目睹?但往年能进入听风楼的都是有钱有势的权贵,这些平头老百姓仰断了脖子,只要能从窗户缝里听听斗蟋的鸣叫,这样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而今天不同了,终于能看上一眼,心中自然对张三爷感恩戴德。

站在台上享受了一番崇敬之后,张三爷这才很有气度地压了压手说道:“那么现在有请我们听风楼的金牌把式刘海。”

台下又是一番哄闹,这时候从后台走上一个黄脸汉子,手捧一个铜质斗蟋盒,满脸笑意地走到台前,朝台下众人挥手致意。张三爷退到那人身边小声说道:“刘海,这次的排场是少东家要捧你,所以专为你而办的,看到那面旗没,

你可不能有什么差池,你堕了名头不要紧,要是削了少东家的脸面,哼哼……”

这话说得恩威并施,刘海连忙躬身道:“刘海多谢少东家和大掌柜的偏爱,请您放心,‘西府霸王’这几天状态好得很,便是大公鸡也敢斗个胜负。”

张三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刘海的实力张三爷倒是清楚得很,刚入门那会儿,虽然位列金牌虫师,但也不能说必胜,直到两年前寻到一只奇虫,这虫儿生得好看,通体呈琥珀色,指天须,寿星头,利剑翅,柳叶身,四肢健硕,鸣声震天,好生威猛!这虫儿看起来就像一把铜锤,力大而性凶,于是刘海给它取名为“西府霸王”——取自李元霸的武器擂鼓瓮金锤。

这“西府霸王”说来也怪,一般蛐蛐的寿命只有百日,至于专门饲养的斗蟋勉强也能活个一年半载的,而这只奇虫居然足足活了两年,而且凶性依旧,实在神奇。而刘海就是靠着这只奇虫和自身精妙的控虫手法,在这两年里未尝一次败绩,有心人曾算过,他已经连胜了九十多场,当真算得上是百战百胜。

刘海这一路高歌猛进,不知为听风楼赚来多少利益,以至于少东家劳师动众地为了他一人,举行这么大的排场。

虫师就是这样,你赢了赌斗自然是名利双收,就连东家也要捧着你。而连番的胜利无形中把刘海推上了一个神坛——不败的神坛。在外人看来刘海是永远不败的,而这种情绪也深深地影响着刘海,令他不自觉地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有一日输了,结果会怎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