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时节。
一个凌晨不知几点的周日。江子含的伤腿旧疾复发, 疼得睡不着。辗转反侧了近一个小时后,没那么痛了,她呼了口气。
那时外面在下雨, 凉凉的细雨泊成清爽的空气, 几缕风灌进窗内。江子含下了床, 朦胧中的杨舒荷一摸右手边, 没人, 她紧张地张开眼,见江子含傻站在阳台前发呆,不免笑她, “睡太撑?”被窝的温度因江子含的离去而流失许多,两人在热天也都抱着一起睡并不嫌热, 杨舒荷这会明显不习惯, “江, 过来。我要抱你。”
江子含没了睡意,但还是刻意利落地回到床上。
“舒荷, 我觉得闷闷的。”
“是天气原因吧?”杨舒荷把脚伸过去,勾住江子含的脖子,江子含顺势倒在她的身畔,两人拥吻。
“我带你出去玩,要不要?”杨舒荷提议。
江子含摇摇头。
“是那个来了么??你心情好像很低落?”
“不是。”江子含轻抚杨舒荷精致的眉眼, 突然掐了她一下。
“嘶——”杨舒荷恼怒地问, “江, 你干嘛!”
“我们等下去超市购物吧?这几周你忙着工作, 好久没跟我去买菜买生活用品了。”
杨舒荷揶揄她, “难怪你一副失恋的模样。”
江子含一时没想出好句子回应,脸倒是红通通的。
杨舒荷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鼻息一敛,“嗯~我的心跳……很快,对不对?”她现在十分热衷于调戏江子含,脸上荡漾起别具意味的浅笑,“小江江,你记不记得你当年爱我爱得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人是你的了,还不高兴?”
江子含挑起杨舒荷的下巴,在她柔细温暖的肌肤上摩挲着,很是动情。这位一向雷厉风行的江总监又是羞涩地眨了眨晶亮亮的大眼睛,再缩回手。要是让夏绿和朱里见了,铁定以为她有双重人格。
“江……”杨舒荷不知不觉中……睡了!
江子含恼极了,又舍不得再弄醒她。
所谓恋人一场,是不是一次一次的目送。目送她上班、吃饭、睡觉,其间的缘分是她不离不弃地陪伴她,守候她。
慢慢的。慢慢地。
时针指向八点。
江子含洗了个澡,杨舒荷体贴地做了早餐等她。
“今天轮到我掌厨。”杨舒荷解释道。
江子含啄一下她光滑的脸颊,嬉笑,“知道。”
“嗯,吃吧。吃完后出发上超市去!”杨舒荷长指敲了敲牛奶杯,悠闲地说,“雨停了。我们走路去。”
“好啊。”江子含欢快地回答。
两人饭后各自分工拾掇了碗筷擦了桌子,便出门了。
附近的超市在街右边,她们经过一条不深不浅的小溪,那里的水生植物有倍速增长的态势。江子含聊起周围的一些小变化,杨舒荷的注意力则在公司助理发来的信息上,她的拇指按着键盘,不停地打字。
江子含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
到了超市大门,杨舒荷随了江子含后脚进入,问了句,“江,怎么不说话了?”
“嗯。”
杨舒荷感到不对劲了,她收起手机,拉过一个手推车,搭话,“先买什么好呢?”
江子含兀自走到一大大的冰柜旁,杨舒荷因为脚底下一只蟑螂溜过而惊吓地叫了一声,江子含也没理她。
杨舒荷垂下眼皮,怏怏不乐地想事情。愈发没趣。
这时,江子含选了一包鱼丸。
杨舒荷扯起嘴角,笑道,“想吃鱼丸么?那多买几包。”
江子含将鱼丸放了回去。
杨舒荷讪讪地走去拿了几袋卫生纸,回来时江子含早撇了她,拉了另一辆手推车在别的区气势冲冲地挑商品。杨舒荷在她后面喊,“江,走慢点,地板滑。”
江子含偷偷笑了一下。
杨舒荷跑到她的身边,江子含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杨舒荷想了想,问,“要吃冰淇淋么?”她的心是火急火燎地烧起来,“江。”
江子含低声说道,“结账去吧。”
“这是拒绝还是同意?”杨舒荷想牵江子含的手,江子含巧妙地躲过。
杨舒荷非常受伤地转身,说,“我去付款。”
江子含本来是想闹她一下而已,谁知很难收住。
而杨舒荷并没有负气草率地应对,她就是难过。
出了超市后,杨舒荷走在前方,到一个柜台要了一杯城市咖啡,再回头对江子含说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江子含见她眼梢泛红,神情忿忿,心揪了一下。也惊喜了一下。
“你气死我了。”杨舒荷灌了一大口咖啡。
江子含囫囵说,“小心烫。”
这一句关怀直接令杨舒荷发出鼻音,“你不是不理我么?”
江子含抿嘴,目光赤焰如钩,她抱过杨舒荷。
杨舒荷别过头,久久不说话了。
“我不是故意的。”才怪。江子含心疼地适时示弱,“你是不是要哭了?这是真的?舒荷,别这样,我道歉。”
“没有要哭!”杨舒荷很生气,冷冷地说,“你不必道歉。”
江子含拼命地给她台阶,杨舒荷没几分钟还真蹬蹬而下了。
“你往后要敢再不理我,你就死定了!”她撂下狠话。
“不敢了。”江子含说完后,霸道地吻上她。
杨舒荷愤愤地拍打江子含的后背,最后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上。
江子含只觉那边一湿,心惊不已。
“你吓死我了。”杨舒荷说。
江子含莞尔一笑,想象她的眼泪逆风飞洒,又是承受不了。
“舒荷,你打我骂我吧,我没意见。”
这种宽忍的好,是江子含灵魂深处的忠实需要,从来只允许杨舒荷一人呼应这种好。
感情培养、心性改变、规则建设,无不是靠着二人的共同坚持而升华。
“抱抱就好了。”杨舒荷说。
“好。抱抱。”